虽然他只不过是个龙族，就算是皇室，也不过是略有加成而已，理论上终究不会强到哪里去。而且作为龙皇和冰皇所诞生的不洁之子，血脉的纯净是不可能的，而在那个时代，不纯的血脉就意味着弱小的力量。

然而天 葬却彻底打翻了他们的认知。

他用那至高至纯的血脉将十二眷族全部收服，然后将那属于龙族的武器碧落黄泉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只一人就将毁灭龙族的屠龙者击败，并将剩下的神魔屠戮殆尽……虽然神族还剩下三个不过四舍五入就可以忽略了。

之后末代龙皇消失千万年，在冰尘帝国的危难之际他才再度登场，用他那无匹的力量将整个大陆切开，让海水第一次倒灌到如此内陆的地区，仅靠其存在就将七个晨荒大陆的巅峰存在全部镇住。之后在黎明前的黑暗时期，以一己之力庇护了足足半块大陆不受魔族侵害，最终再次终结魔族之患，成为了大陆的英雄。

然而他的强大仿佛永无止境，当他拎着碧落黄泉出现在虚空的舞台上时，所有存在都为之战栗。天堂、地狱、炼狱，无论是上帝还是魔王，又或者是那些拥有灭世之力的灾厄猛兽，在他手下一败涂地。

除去几乎只会喝茶聊天屁事不管的虚空议会之外，他就是整个虚空战斗力的天花板，明明只是个凡人，却将虚空搅得天翻地覆，无人不知末代龙皇的威名。

天 葬，连天都要埋葬，那并不只是个名字。

因此当他出现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那仿佛星空一般浩瀚的威压让所有人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万钧巨石，就像是有人用手握紧了心脏，那种难受的感觉让人无法呼吸。

龙威。

或许这么说也不太确切，天 葬虽然走的是单一的毁灭路线，但是他的十二眷族可是有着五花八门的能力，在精神和灵魂上的造诣虽然达不到无出其右的境地，但至少也是位列巅峰。他的手上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毁灭过无数的生灵。那些生灵在绝望的惨死前，将无数的诅咒和恐惧施加在了天 葬身上。当然这些对于他来说基本没什么卵用，但当他的眷族开始神化的时候，作为神明的象征意义就开始发挥其作用。

恐惧、绝望、诅咒，这些死在天 葬手下的生灵对天 葬的意志，在世界级的力量下化作了概念级别的意义融入到了天 葬的存在之中。因此当有人面对天 葬的时候，就会间接的感受到当初那些生灵的恐惧与绝望。

不过本身强者或者恐怖的人都有释放威压的习惯，所以也没人去深究这里面的奥妙，只要知道这货一出场就能hold住全场就行了。

“卧槽……”贾子期哑口无言，和天 葬相处，你需要做好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准备，这货一旦和你分别久了，下次见面绝对会继续提升一大截，他的成长仿佛永无止境，“你们居然把这家伙叫到这里来了么？我们是不是该定个什么规定，比如在虚空战场上不首先动用天 葬？”

“你以为他是核武器么……”白洛居然有心情吐槽，“实际上我们也都在留意老师的动向，这次是他先出发的，只是我们离这里比较近所以才来的早了点。我们倒是可以承诺不首先动用老师，但是老师那种坐不住的性格是会自己悄悄溜进战场的，你去找找虚空有那个敢对他指手画脚的？就连那两个不负责任的家伙都不太干涉老师的决定。”

“是他先出发的？”贾子期有些纳闷，的确晨荒大陆所在的世界里这里相当的遥远，而且这场战斗的消息理论上是不会传到天 葬那边的，毕竟脱离了帝国之后和帝师之间是没什么联系的，再加上本来和天 葬有关系的也就只有亓零，而以那个家伙的骄傲，是断然做不出求人帮忙的事情的，那么……

突然贾子期猛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星空巨兽的尸骸，在那里，一个幼小的身体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可能死掉，但是那莫名其妙强横的生命力却在吊着他的最后一口气，和死神疯狂的争夺着这个孩子的时间。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呢……”此时的黎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自然离开了黑洛的怀抱，然后微微退开几米，让自己的位置显得不那么尴尬。

“真是可悲。”天 葬骤然出现在星空巨兽的尸骸上，拽着幼龙的衣服将其拎起来，那粗暴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那是他的孩子，“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诞生的。但是作为我天 葬的后裔，居然这么狼狈，真是耻辱。”

“我觉得老师大概并不喜欢他的孩子吧……”白洛嘴角微微抽搐，虽然幼龙的确是天 葬的后裔，但是那毕竟是个幼龙，在刚出生的时候就处在这么残酷的战场之上，能够挣扎着还没死就不错了吧，这可不是身为天 葬后裔就能改变的东西吧。

“他只是不喜欢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吧。”黑洛若有所思，“如果这个孩子是由师母怀孕然后生下来的估计就不会这样了吧，毕竟传承问题一直都是老师比较在意的。”

“但是老师是永恒的，并不需要传承吧？”白洛微微皱眉。

“老师的确是永恒的，但是你不觉得如果老师再这么继续永恒下去，会是一场灾难吗？”黑洛很认真的看向白洛，“这样永无止境的变强，和那些深渊生物有什么区别么？只不过他有点理智罢了，老师只是好战而已，对力量本身并没有什么需求，但他还是强到了这个境界，那是因为他的成长并不是他能自控的。如果就这样成长下去，再过亿万年，又或者是十亿万年，甚至是无法用数字计数的光阴之后，他的强大终将给虚空带来危害。”

“你不会有什么大胆的想法吧？”白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黑洛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战场。

天 葬随手将碧落黄泉插在旁边，然后打了个响指灭掉了扑过来的深渊生物。他拽着几乎快没气了的幼龙的脖子，然后将右手的手腕在碧落黄泉那耸立的剑刃上猛然一蹭，顿时粘稠的鲜血就喷涌了出来，好在伤口并不深，没有造成血溅五步的场景。天 葬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比如他的血如果遗留下来的话，多半会折腾出第二个幼龙。

当然一般来讲也根本不可能有对天 葬造成伤害的存在，除了他自己。碧落黄泉发出一阵漆黑的光芒，将仅有的少许粘在剑刃上的龙血吸收掉，显然她也十分清楚后果。

天 葬将手腕高举在幼龙上空，顿时那滚烫的粘稠的血液便流淌下来，他伸手捏着幼龙的脸颊，强迫后者张开嘴，然后将那猩红的发亮的血液吞到肚子里去。

无数深渊生物围绕在周围，他们兴奋的发出吼叫，因为他们感知到了那鲜血中蕴含的强横力量，哪怕只有一滴，也足够他们产生蜕变级别的进化。但是那个正太身上释放出的威压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就连恢复的有些差不多的深渊之主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少年，明明只是个凡人，他身上释放出的威压却让他都不敢靠近。

喂血的过程持续了不知有多久，就好像时间有些错乱一样，每个人的感知都不同，好像这个过程只是转瞬即至，有好像仿佛这定格的画面要变成永恒。

当最后的血珠滴落，天 葬啧了啧舌，随手将幼龙仍在地上。幼龙发出痛苦的呻吟，并非只是因为被扔在了地上，而是因为那血液中蕴含着相当庞大的能量，那能量霸道专横，却和他同宗同源，因此迅速被他的身体吸收，然后在那极致的求生意志下转化为无限的生命力，让他那濒临死亡的躯体重新焕发生机。

天 葬也不去管在地上挣扎着的幼龙，一边舔着手腕上的伤口一边转过脸来看着整个战场：“嘛……虽然说那家伙晋升完毕的时候也去过深渊，但是果然这样才能算得上是和深渊干架啊……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一般的笑声徘徊在整个战场上，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到相当的渗人。巨大的重甲被抬起，每一次挥舞都渲染着极致的力量风暴。

看着已经变成割草无双的战场，黑洛这才幽幽的说：“我才不可能有什么大胆的想法，但是如果有大胆想法的不是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白洛眼眸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向那个逐渐恢复的幼龙，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师虽然偏向于混乱中立，但是说实话他在某些程度上还是有些善良的。”黑洛接着说道，“虽然他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大局牺牲自己的存在，但是师母的存在会让他变得弱小。假如老师孑然一身，那么即使与虚空为敌，他也会贯彻自己的道路。但是如果他自身影响到了虚空的稳定，会导致师母无法生存，那么他就会献出生命。而这也是当初秩序之主的用意，如果说老师是绝世的利剑，那么师母就是剑鞘，会防止他伤害到别人。”

“你的意思是他会自杀？”说完之后白洛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观点，“不对不对，老师的高傲是不会允许他自杀的。”

“说的没错。”黑洛点头表示认可，“末代龙皇生于战场，宿命的最后也必将终于战场。说实话，老师就像是这个虚空的bug，一切理法在他身上都不适用，当他真正成长到那种地步，估计就连虚空之主都要被按在地上摩擦。”

“……”白洛嘴角抽了抽，“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就以那只白猫的窃听癖来说，你很快就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尼玛。”黑洛扶额，“不过老师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那气息开始逐渐膨胀的幼龙。天 葬那些血液中可不单单只含有能量，虽然他只是个凡人，但是躯体已经神化，血液自然也是信息的集合体，对幼龙所产生的影响可就不是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那么简单了。

“你的意思是……”白洛显然也明白了，然后一同看向幼龙，“老师会创造一个和他一样的bug，只为了能在那个时候杀死他？”

黑洛沉默，但有的时候，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所以他才会对他的血裔那么冷淡……一开始，他就没有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而是当做刺向自己的审判之剑吗？”

“而让这柄利剑成长的必要条件……是仇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