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为什么不去和艾莉娜姐姐一起呢。”哈娜抓着哥哥的手臂问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艾莉娜姐姐整天惦记我们家的家传配方呢。”

“虽然艾莉娜那个自大狂很让人讨厌。”弗洛说,“但是不得不承认,我怎么配得上她,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我在那自大狂的眼里,恐怕还比不上一只金毛狗呢。”

“明明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艾莉娜姐姐也是个好人。”

“如果她是好人的话,就不会告诉你教父的事。”弗洛一脚踢走路边的石子,“咚”的一声,石子落入小河中。

“哥哥,答应我好吗?不要和黑帮有什么关系,他们都是坏人。”

听着妹妹略带稚嫩的声音。弗洛感觉有些好笑,教父可不像妈妈说的那样坏,她知道什么?她只知道寂寞的家庭主妇之间的夸张流言。自己吹的牛皮与之相比,只是小巫见大巫,教父是个好人,他把我当朋友救了我一条命,我应该去报答他。再说了,我又没答应要跟着他干。只是帮他几个忙,帮完我就走。

当然弗洛不可能这样说,于是他安慰自己的妹妹,“你哥哥我还是有脑子的,我以后都躲着教父。”

“太好了。”哈娜脸上的忧虑一扫而空,露出笑容,“哥哥,你什么时候去找艾莉娜姐姐?她跟我说过,无论你干了什么只要你拿着牌子写着"艾莉娜我错了。",再拿几根蜂蜜糖棒去求她,她都会原谅你。”

弗洛脸一下黑了起来,"呃,那个,这个。为什么一定要去找艾莉娜呢?"

“艾莉娜姐姐是好人。”

“好吧,等过一个月。她气消了,我去谢谢她。”弗洛避重就轻,“毕竟她救了你。”

兄妹两人穿过古树外围的房屋群,在路上弗洛牵着哈娜的小手,刻意避开目睹哈娜上马车的熟人。

“对了,哥哥。”走到窗子透着温暖雪白灯光的家门前,哈娜忽然停住,从身后的棕色小书包里拿出唯一的一本书,“这是艾莉娜姐姐托我送给你的。”

弗洛接过,这是一本非常厚的书。比哈娜书桌上翻了无数次的小字典好厚上两倍,书脊用铜条包裹,拿在手上感觉非常厚实,有一种拿去敲人头的冲动。弗洛手抚上封面,看到封面他又好气又好笑。

白净封面上写着《二十一天,梅耶流派剑术从入门到精通》下面有一行黑色小字,格外显目,他轻轻念出声。

“连最笨的猿猴都能学会。”

在字下面,是一只穿着绘有滑稽蜜蜂罩袍的卡通金毛猿猴。金毛猿猴挂在树上,一双脚握着剑乱舞着,嘴旁边有一行字,“哈哈,原来剑是用脚握的。”

“这个自大狂。”弗洛把书还给哈娜,“待会我去看。”

进了家后。面对一脸杀气的母亲,兄妹两立刻展开娴熟的配合与表演。弗洛的母亲唠唠叨叨了近一个半小时,从天说到地,听得两人的长耳朵都蔫了下来。终于,天黑了。弗洛咬着牙脱下手套,去给自己烧了热水洗个澡准备好好睡一觉。

进了自己房间。发现艾莉娜送给他的“猿猴剑法”摆在床头柜上。虽然对艾莉娜的自大颇为不满,但是弗洛还是打算认真学。

那可是艾莉娜给的剑法呀。剑法这东西,只有世代为军的家族里才有。想向老剑士学,非要掏出一大笔钱还必须把老剑士伺候好。弗洛很幸运,有个从军的父亲,能指点一些。不过到底是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他的剑术糙得厉害,全拼天赋去碾压敌人。

房间有电灯,是艾莉娜带来的神奇魔法。借着明亮的灯光,弗洛盘着脚,在床上翻了几页。

似乎是对弗洛的智商非常悲观。书里面绝大多数内容都是栩栩如生的图片,再配上几行简洁明了的字。不得不说,弗洛看得非常舒服。只是他觉得内容有些奇怪。

“杠杠原理?”弗洛一脸疑惑地看着第一章书上类似跷跷板的东西,他立马翻到第二页,上面只有几个大大的红字,“别乱翻!给我好好看杠杆原理!这是剑术的基础理论之一!”

弗洛乖乖地翻了回去。越看越失望,与他想象中高大上的剑法完全不同,

“体重是两个小瘦子那么重的小胖子坐在离支点一米处,能和坐在离支点两米远的小瘦子保持平衡,这就是杠杆原理。”

“什么嘛。”弗洛看着宛如描绘小孩玩游戏的图,“谁不知道嘛。”

他翻了翻,终于翻到关于剑的图。

“强剑区为何是强剑区?根据杠杆原理,它离支点近,在受力时剑不容易失控。”

剑画得栩栩如生,每一个部分都标记好了。

“原来强剑区弱剑区的原理是这样。”弗洛下意识的绕了绕后脑勺,忘了自己指甲扣没了,疼得他直吸冷气,“爸爸原本告诉我,强剑区是离手近,力气沿着剑柄来得快,所以不容易抖。”

他又翻了翻。不知不觉看了好几个小时,眼睛生涩发疼,但是移不开眼睛。他才发现之前对剑术的理解许多都是错的,这本书论点清晰,论据详实易懂,时不时引用某位弗洛不知道名字的剑术大师的话,令人信服。

一本好的剑法书可遇不可求。有功底的剑法书,可能作者本人不怎么会写字,错别字一大堆,又或者想到哪写到哪,文字生涩难懂,根本不知道作者想说什么。而文字好的剑法书,里面更可能充斥着文人对剑的天真幻想,比如一剑糜烂数十里。

艾莉娜给的剑法书,由浅入深,理解容易,非常系统。弗洛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窗外传来半夜上厕所母亲的叫声。

“弗洛·威瑟米尔!多晚了你还在看奇迹之点的小说!快给我去睡觉!”

“好的,好的!”

弗洛不想解释,把剑法书放在床头柜上,灭灯睡了。

梦里充满了黑暗与无处不在的低语。他梦到紫罗兰女孩,希娜脸圆圆带着婴儿肥,明媚的紫色眼瞳在夏日阳光下仿佛盛开的紫罗兰,她笑着,穿着雪白百褶裙与他在盛开着紫罗兰花园里追逐,欢声笑语,无忧无虑。

忽然,太阳落下,双月黯淡。在惨淡月光下已经亭亭玉立,身材高挑的希娜一把打掉他稚嫩的小手,脸上露出陌生而客气的微笑,“弗洛,我们该长大了。”一阵刺骨冷风吹过,所有的紫罗兰都枯萎,弗洛忽然发现自己长高,稚嫩的双手伤痕累累,指甲脱落。

“您还比不上我哥哥的一口唾沫。”

尖锐刺耳的女声在耳边炸起。弗洛慌忙转过头,看到指着她鼻头的阿托福小姐,她剔透的红眼睛充满嘲讽。

“啧,你这肮脏的猿猴。”冷冷的女声从头上传来,弗洛抬起头,看到艾莉娜漂浮在空中,枯萎的花瓣随着冬风刮起,围绕在她身遭,刮起她雪白裙角,露出一双修长的大腿与一抹雪白,她的脸是那么的高傲,“低贱,愚蠢,你根本没资格触摸到我。”

弗洛刚想开口,不远处传来自己妹妹的尖叫。

“哥哥!救我!”

他猛然转过头,看到哈娜一脸惊恐向他伸长手臂。弗洛才刚向前跑了一步,头一疼,被柱子拍倒在地。他抬起头,看到哈娜被人扯入玉体横陈的妓院里,大门猛然关上,吃掉了哈娜。

“哈娜!”

“你这只败犬。”一个陌生男声嘲笑着。

倒在地的弗洛痛苦地支起手肘,看到一位英俊的贵族青年,他一身华服,脸看不清,胸膛挂满勋章。他左手揽着艾莉娜饱满的胸部,右手揽着希娜纤细的腰身。克拉克少爷笑了笑,“你也配?”

说罢,揽着两女离去。在转身时,艾莉娜还斜了他一眼,金色星眸充满蔑视。

弗洛站起来,奋力追向三人。黑暗笼罩在四周,周围的影子化为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影。

“看呐,逃兵。”

“啧啧啧,果然是杂种,和他半人类的爸爸一样,都是个逃兵。”

“就他这种懦夫还想吃天鹅肉,看上伯爵的小姐。”

“哈哈哈,败犬一只。”

四周的议论声愈来愈大,弗洛忽然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希娜与艾莉娜离他远去,不理会他的呼声。黑暗彻底盖过一切。

弗洛猛然睁开眼睛。

“呼!呼!呼!”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渐渐冷静下来,这望着窗外的群星与高悬在夜空的双月,和发誓那晚的双月一模一样。弗洛起身,在藏在床底的小盒子里拿出希娜那夜赠送给他的戒指。

莹白的戒身,镶嵌于其上的紫罗兰色宝石,就像少女的剔透眼眸。他曾常常在月光下凝视着它,就像看到自己恋人的眼睛。

现在,他感觉戒指充满鄙夷的目光。他站起来,拉开窗户在冰冷冬风中,将手中的戒指,他曾为之流血的戒指,用力拋向院子。

戒指在月光中,划出一条淡紫色的弧线没入了杂草堆了。

谁都找不到。

我一定要去找教父。

弗洛下定决心,他关上窗户,看到一旁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黑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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