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张悦,心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白翎羽的父亲,是当朝的兵部侍郎。整个白家在朝中更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若真的是因为白翎羽的婚姻为媒介,整个白家划归到了烟雨阁的那边,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这个,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位王爷到底是谁?”

“那位王爷……当然是盛隆王爷。”白翎羽回应道。

盛隆,胜龙。光是这个称号,就足以见到这个家伙的狼子野心。

张悦吞了吞口水:“传闻这位盛隆王爷权倾朝野,势力庞大无比。白家若是能跟他结成亲家,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

“呵呵,我们白家,高攀不起。”

似乎是不满意张悦的话语,白翎羽言语之中冰冷了许多。

白太守依旧摆着一副慌乱的嘴脸,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该如何是好。可张悦,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想来想去,却无法从白太守脸上发现什么。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瞥见了白太守旁边的白夫人。

诡异,十分的诡异。

相对于慌了神的白太守,白夫人表现的太过于淡定。甚至来说,有些不为所动。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张悦送的那个化妆盒给吸引了。

单从这一点,张悦忽然幡然醒悟。

这个白守业,是装的!

白夫人,很有可能事先就知道。但是在她看来,这件事显然不如眼前的盒子有趣。那么说明,眼前的白守业这幅悲天悯人的样子,肯定是故意为之。

不管白翎羽是否知情,这白太守,肯定事先知道。而且,现在这个局面,也一定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么的,差点被这个老戏精给骗过去!

基于这个结果再去想白太守的所作所为,瞬间有很多细节跟很多理由都变得站不住脚了。

都是族中兄弟,他有没有孩子难道兵部侍郎会不知道?更何况,他还在京中任职过,与悦来客栈的总掌柜交好,肯定是常年在京中生活,不可能没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

这个白翎羽,或许可能一直不知道有这个娃娃亲,才会被自己老爹忽悠到这边来。

或者说,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指腹为婚的婚约,都有待商榷。

一个不小心,上套了!

“我听说!”张悦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家伙,察觉到这一点之后,立即开始退套:“当今太子还在适龄年纪。不知道白小姐,对太子妃这个位置怎么看?”

白翎羽气势一凝:“哦?张公子对朝中之事还挺了解的?”

“还行,我在扬州之时,跟太子殿下有一面之缘。说来也巧,鄙人粗通相面之道,我观那太子殿下,日后必有人王帝主之命。

白小姐若是嫁到他的府上,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日后,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坐殿,那皇后之位,想必也是探囊取物一般。

对白家,也是有利无害啊。”

“哼!“白翎羽蔑视的看着张悦:”我当传说中靠着一张嘴就劝得千百叛军弃恶从善的张参将,是怎样的人中龙凤,没想到原来是这样不堪之人。

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

“你!”骆冰语见不得别人欺负张悦,面色不善的用气息锁定了张悦另一边的白翎羽。后者明显一愣,注意力转向了骆冰语。

“没想到,张参将随身还带着这么一个武林高手。失敬失敬。”

“只因为我这张丑嘴,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家娘子不放心我的安全,这才随身跟随与我罢了。”

“娘子?你……已经有家世了?”白翎羽虽然问的是张悦,可是看的确是白太守。

白守业笑了笑:“哎呀,你看看我这脑子,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骆月儿骆小姐,是小悦未过门的媳妇。”

说话之间,白太守将未过门三个字咬的特别重,好像在特意强调一样。说罢,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悦。

张悦微微一笑,拿起一杯酒饮入腹中,随即又拿起酒壶,轻轻地给自己满上。

“怎么?不反驳我的话吗?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愚昧?”

面对咄咄逼人的白翎羽,张悦缓缓地摇了摇头:“无非就是,瓜田李下,罢了。”

“罢了?”白翎羽脸色涨的通红:“你让我这样去做,便是将我整个白家都至于风口浪尖之上,还说什么有利无害?你,是何居心?”

张悦冷笑一声:“潮起潮落,有生有死。白校尉也是战场上的常客,难道不知道这战场之上,生死自负之说?”

“可战场是战场,朝堂是朝堂!”

张悦一拍桌面:“朝堂,便是战场!若是没有这个觉悟,白家断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两不想帮独善其身?幼稚可笑!

早就听闻白校尉文韬武略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才发现是见面不如闻名。”

骆冰语笑的像是绽放的鲜花,就知道张悦吃什么亏都不会吃嘴上的亏。果不其然,这四个字被他又原原本本的还了回去。

被张悦一阵教训的白翎羽面红耳赤,却想不出有什么话语能够反驳。

张悦刚刚说的这一切,其实也是在阐述一个真理。想要独善其身作壁上观,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白家,在军中盘根错节的白家,势力庞大的白家,无论是盛隆王爷还是皇上一方,都不会允许他们独善其身。

你作壁上观,难不成打的是坐山观虎斗的注意?最后我们拼的两败俱伤,由你来坐收渔翁之利?

开什么玩笑!这样做的话,第一个被灭掉的绝对是白家。

这些话,张悦只想告诉白守业跟白翎羽,想要用小聪明来躲过这个选择,是不可能的。这样做,只会给白家带来杀身之祸。

要么选择盛隆王爷,要么选择当今圣上。

这是他们唯二要选择的存在。

当然了,这样一说,张悦就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可以说,张悦这个人对‘死道友莫死贫道’这句话,有着别样的理解。

白翎羽此刻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经过张悦的点醒,她才明白自己的觉悟是多么的天真。原本她还打算用自己的后半生,来换取白家的安全。

现在想想,自己的牺牲,根本什么都换不来。甚至于,连一个浪花都激不起、

“果然,你果然很……狡猾啊。”白太守不由自主的朝着张悦竖起了大拇指:“若不是我事先知道你的底细,此刻真的被你唬住了。”

张悦一愣,忽然阴沉下了脸:“太守大人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诚然,你说的都对。”白太守收起了自己刚刚那副惨兮兮的样子,换上了一副自信的笑容。

“那我就要问问你了,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白家应该从两者之中选择谁呢?”

“这……当然是选择皇家了……”张悦不置可否的糊弄到。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将羽儿嫁给太子,比说盛隆王爷不乐意,就连皇上自己都未必乐意。说句不好听的,白家本来就树大招风,又手握整个朝中半数以上的兵权。若是再成了皇亲国戚……

这天下,还是他皇家的天下吗?”

张悦猛吞口水:“白太守,您喝多了吧!这种话,怎么能说出来!”

“别紧张,今天来到都是本将军的亲信。你难道没发现,曹红星他们压根就没有出现吗?”白太守笑了笑:“难不成,你以为是本太守度量小到不邀请他们吗?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小悦。

今天,是家宴啊。”

张悦额头开始见汗,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被狠狠地算计到了。

“若是我们选择了盛隆王爷,小悦你恐怕就不能活着走出这龙门边塞了。懂吗?”

“不懂……不懂……听不懂。”张悦强颜欢笑:“白太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店小二……”

“红楼的少爷,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白太守眼中闪过一丝厉光,骆月儿身子一僵,伸手挡在了张悦的面前。

“你……你知道,还是你……原本就知道。”

“我原本就知道。” 白太守不再跟张悦打马虎眼。

“……”

张悦低头不语,手指在不断的摩挲着酒杯的外壁。而白翎羽更是直接陷入了茫然,面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叔父跟张悦,说着自己听得清却听不懂的话。

“你给的两个选项,看起来都被排除了呢。”白太守轻轻地拿起酒壶,将张悦手中的酒杯满上:“那你说说,我们白家,应该怎么办?”

张悦看着杯中的酒水,与倒映在上面的明月。长叹一声,开口说道。

“让白翎羽嫁给身为红楼少主的我,那么白家就相当于选择了站在盛隆王爷的对立面。也就相当于,变相的站在了皇上的一方。

而由于白家并没有成为皇亲国戚,自然也就没了瓜田李下的担忧。

红楼得到了白家的助力,在势力上也就有足够的底牌跟烟雨楼抗衡。

一箭双雕。”

白守业哈哈大笑,带着胜利的笑容,端起就被碰了碰张悦的酒杯:“是,一石三鸟,我的好义子。”

张悦苦笑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一个,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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