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发出了细微的机械撞击声。
我推开了家门，提着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句：“我回来了......”
“前......啊......脸上？”
莫雨第一时间迎了过来，招呼打了一半突然就顿住了，脸色立时一变。
“啊啊，没事......”我急忙转动起自己的大脑，应道，“一不小心蹭了一下......没什么！没什么！”
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追问下去了吧......
“......吕梦晓？”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出了二小姐的名字。
“没有没有！没事的啦！”
我忍着自己心头的莫名绞痛，强颜欢笑地敷衍着她。
莫雨又看了我两眼，眉头稍稍松开了，朝我点了一下头：“嗯。”
“快进来吧，哥。”
单可走了过来，打起了圆场。
“啊。”
我点了点头，换上了拖鞋。
自从二小姐搬到我家之后，屋子里的气氛就渐渐变得温和了起来。
不仅多了不少摆设品，卫生状况也有所缓解。
三人全都坐到了被炉旁之后，我才向莫雨问道：“怎么今天突然来我家了？”
“......不，只是，很久没见。”
莫雨垂下了头，轻声说道。
确实，圣诞节之后，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去过公司。
名义上是放假，实际原因我心知肚明。
大小姐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动静，一是为了试探真伪，二是担心万一是真的，不能为此而失去我这边的信任。
——如果过于步步紧逼的话，我当然也是会觉得厌恶的。
但是，置身事外的莫雨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单纯地以为正在休假而已。
“那，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吗？”
我挤出一丝微笑，向她问道。
“......好。”
莫雨顿了片刻，似乎在疑惑着什么，但还是答应了我的邀请。
她的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呼......
这样就好。
二小姐的事情......能瞒多久瞒多久吧。
即便我知道这样的欺骗时间越久，对她的伤害就越大，我依然选择了继续隐瞒。
这种事情虽然很蠢。
但是，大多数人仍然会做出跟我一样的决定的吧。
然而，我的生活早就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生活轨道这一点，被我自己刻意地忽略掉了。
“我去买菜吧，小可跟我一起去吗？”
我向单可问道。
后者还未来得及应声，莫雨就站了起来：“我去。”
单可看了她一眼，立即转头看向了我。
我顿了片刻，点了点头：“......好吧，你想吃什么也方便你自己选。”
“嗯。”
莫雨点了点头。
单可虽然还有些许的担忧，但还是没有插嘴多说什么，只是补了一句：“给我买点布丁啊，哥！”
“吃太多了真的会长胖的啊。”
我提醒了她一句。
单可愣了一下，嘴角微微翘起了一分，随即又绷起了嘴：“哼！无路赛！我才不会长胖呢！”
说罢，她还朝我吐了吐舌头。
我撇了撇嘴角，从被炉里站了起来。
顿时一股寒气裹住了我的腿。
......果然被炉就是一个黑洞一样的东西啊......
吞噬人的意志力的黑洞。
莫雨倒是没有丝毫感觉地直接站了起来，走向了门口。
呀嘞呀嘞，还不如一个女孩子的嘛，我......
这么想着，我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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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便利店在前几天大雪的时候，空调坏掉了。
店长相当豪爽地给店员们放了个长假......当然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我们不得不走到更远一些的商场去买菜了。
“所以说，取缔了早市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啊......”
我小声嘀咕着。
“早市？”
莫雨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我耸了一下肩膀：“啊啊，不是说网吧的早市啦，是说以前这附近早上七点之前的时候会有大量的流动摊贩聚集在这里......啊，不过这里的话，我还不太清楚，至少老家那边是有的。”
“南方，也有。”
莫雨面无表情地向我说道。
“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
不过这种知识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啊。
两个人一边向商场走着，一边聊着天。
我突然没由来地提了一句：“姜安橘她......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
莫雨的背轻轻地颤了一下。
“啊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问一句而已！”
我连忙摆了摆手，向她说道。
“......元旦，联系，一次。”
莫雨撇开了眼睛，轻声答道。
“啊，这、这样啊......”
我咽下了一口口水。
姜安橘是莫雨的表姐，两个人都是我的同学......
而且，当年跟我打赌，让我去跟莫雨搭话的同学其中之一，就是她。
“怎么了？”
莫雨缓过了劲来，扭头看向了我。
“啊，不，没什么的，只是最近的一些事情让我想起来她了。”我笑了一下，向莫雨说道，“说起来，其实当年让我去跟你搭话的其中一人就是她啊。”
“......我，知道。”
莫雨的眼睛里有什么在微微地闪烁着。
我愣住了。
有什么......
有什么事情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过。
肯定有什么发生过。
......可我没能问出来。
过去的故事所遗留下的残渣，此时开始刺入我的身体了。
我不知道是否该去追究当年的故事的真正的结尾。
就像我向吕梦晓所说的那样：
现在还不行。
没错，还没到去追究一切的真实的时候。
所以，无论是我对莫雨的敷衍，还是她对我的隐瞒。
都是可以且应当原谅的。
我就这么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让自己摆脱负罪感。
“这样啊，我还以为她一直瞒着你呢。”
我笑了笑，看着前方的路。
“......抱歉，前辈。”
莫雨低下了头，向我道了个歉。
“不，完全不用道歉的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耸了一下肩膀。
莫雨的眼睛里，晶莹的宛如海波一样的物什在颤抖着。
她咬了咬牙，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看着她，没有点破，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嘛，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再见到她了，这点事没什么的，自责什么啊！”
“对、不起......”
她哽咽了一下，头又低下了几分，靠在了我的胸前。
“......”
我沉默着，静静地抱住了她。
两个人各怀心事，这幅场景，着实令人感觉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