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太阳穴,感到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冲出来。
是曾经经历过却被我埋藏掉的一些记忆。
不,严格意义上来说也并不是我的——应该说是苏苏的。
是她曾经的记忆。
可是这些记忆却被一层朦胧的雾气挡住了,就像中间竖着表面粗糙的毛玻璃,阻挡了我和它们的靠近。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让我感觉很熟悉很熟悉的“爱丽丝”又到底是谁呢?
我的头愈发疼痛起来。
然后,随着轻巧的脚步声,一个女孩脚步轻盈几乎是蹦跳着走进了教室,走到了讲台旁边。
教室里瞬间寂静起来,同学们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看向讲台旁边那个拥有着精灵一样白色长发的小女孩,全都呆住了。
我看着窗外的几许晨曦射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带起一片充斥着奶香味的白色。她昂首站在这晨光里,整个人突然就有了某种不真实的美,像神话中某位代表了爱与美的女神,微笑着看着我们。
这一刻,她恍若神明。
我愣住了。
这这这这……
那股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熟悉感再次侵占了我的脑海,如跗骨之蛆般阻碍着我对她的认知。
这个爱丽丝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对她这么熟悉?
熟悉到就像我自己掌心的某根纹络,在我记忆里清晰得让我吃惊。
就在我回味着那股诡异而莫名的熟悉感的时候,老赵突然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下,打断了发呆的同学们。
然后,他大手一挥,指着那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说:“好了,别发呆了——这就是你们以后的同学,爱丽丝。你们这时候还不知道鼓掌欢迎欢迎?”
同学们这时候才终于如梦初醒,彼此面面相觑——我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来他们想要说什么讨论一些什么的欲望——但是很可惜,在老赵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没这么飘的勇气。
于是他们只是几乎同步地愣了一下,然后用力鼓掌起来。于是一时间雷鸣般的掌声几乎充斥了整个教学楼。
我在心里暗道:“至于嘛——不就是个从国外来的转学生?这么咋咋呼呼的?”
尤其是徐诺那家伙——我看见他都差不多跳上桌子吹口哨了,我瞪了他一眼,他才终于耸了耸肩老实了一点坐了下来。
这些人真的可怕。
我叹了口气,然后在周围同学们疯了一样的掌声里看向讲台旁的那个小女孩。
她的一头白色头发披在背后——刚刚她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专门看了一下,她的头发是松松地束起来的,看上去倒是很干净,很整齐。
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时空里会有那么多头发五彩缤纷的家伙——不过看来是这个时空特有的特征?
总之,其他人似乎对于五颜六色的头发已经有了抗性,并不是特别惊讶。
我也只好入乡随俗,努力让自己忽略她那头晶莹剔透一直在疯狂刷存在感的白色长发。
但是还是太耀眼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特别喜欢穿白色的衣服?
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发卡,白色的裤袜,白色的小皮鞋……
简直要闪瞎了我的眼睛。
可是这幅在旁人身上看上去如此违和且艳俗的衣服放到她身上却完全没有任何的违和感——相反,如果盯着她,你会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和谐和融洽,仿佛这纯洁且不沾染一丝尘埃的装扮其实就是生而为她设计的。
印象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她更加适合白色这个颜色。
我叹了口气,在这一片掌声中显得相当违和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从头发到脚,都相当不好的预感。
“啪啪——”老赵突然拍了拍手。
然后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了,就像被莫名的伟力强行压住所有波澜的池塘。
原先聒噪一片的青蛙,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老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他手下这一大塘青蛙,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你们什么样子,就不能像我一样冷静一点吗?”
我们纷纷对他这样的不要脸行径报以白眼和**嘲讽的微笑。
只见老赵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小心翼翼地问旁边的女孩:“爱丽丝,你对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这才完全注意到那小女孩的神色和表情。
没有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场景应该有的尴尬或者害怕——我完全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有关于这两种心情的特征和细节,甚至……我看到了莫名的好奇,还有眼睛里满溢的热情。
太奇怪了。
我正这样想着,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就一直在盯着我了。
惊了!
我看着她的表情突然愉快起来,整张脸变得生动鲜活,摆脱了她留给我的那个瓷娃娃的印象。
她看着我,如同突然春暖花开。
我愣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她笑着,然后动了动嘴唇,对我吐出一个我完全听不到声音的音节。
嗯?
她这是?
没等我缓过来,她就转过脸,走到了讲台上,然后面对着大家,说:“大家好……”
在她吐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教室里所有的窃窃私语声都停了下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好听——所以,大概是都不愿意破坏这份美好,所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认真地听她用仿佛在跃动的声音说话。
“大家好,我是来自英国的爱丽丝,”她脸上带着活泼的笑容,“我是中英混血儿哦,因为爸爸来这里工作的原因,所以才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总之,希望能够和大家成为朋友吧~”
在所有同学几乎都因为她那一口流畅至极的悦耳的中国话惊讶时,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她一直在看着我,对我眨了眨眼。
这……究竟TM是怎么回事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