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雨泽觉得自己仿佛榨干了仅剩的一丝力气,他本来就是双腿无力的,可这么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甚至要栽倒下去。
毫无缘由的,他觉得自己开始喘气,心跳声渐渐地能浮现在耳边了,就像是从心底里传来震动一般,一直连接到他的耳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像是期待着什么,害怕着什么,如同面对漆黑的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他。
为什么啊?他究竟在紧张些什么啊?
可是他仍然不能压抑住自己的呼吸声,随着琴可可的嘴唇轻轻开合,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提到了嗓子眼,如同一根紧绷着的弦那样。
“昨天晚上啊……”琴可可的眸子轻轻眨了两下,苏雨泽看得不清不楚。
她也深深地注视着苏雨泽,偶尔会有目光偏移到别的地方去,但苏雨泽不知道她想怎样。所以那一抹酒红色的挑染也随着琴可可头部的摆动晃来晃去,是一条流动着的火红,仿佛能拨弄着苏雨泽心里的某一根弦。
你说啊,你……说啊?
可琴可可好像注意到了苏雨泽的时常,刚想说些什么的她用微妙的神情看了眼苏雨泽,未曾说出口的话又归于寂静。
“你……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扬起了眉毛。
“我……我就问问。”苏雨泽的声音有点虚。
其实苏雨泽知道,每当人们面对问题时,倘若避而不答反而提问发问者,这说明他并不想回答。
但是,但是苏雨泽已然无法分清那个花与火的晚上究竟有没有那一抹酒红。分明才过去一天,分明近在咫尺,可他偏偏无法回想起来。
或许是害怕吧。
“我……我去买花灯,买了之后和雨姐他们一起把花灯放了。”琴可可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半路就跑掉的苏雨泽先生你有意见?”
“你又没有,有没有看见……”苏雨泽斟酌着字句,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了。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就能证明什么吗?就能改变什么吗?
“看见什么?”
“看见烟花升空的那一瞬间?”苏雨泽脑子一抽。
“哈?”
“我是说,”苏雨泽赶忙补一下自己挖出来的这个坑,“我说那天晚上烟花放得挺好看的,你看见了么?”
“废话,肯定看见了啊。”
“那,那你……还想看么?”苏雨泽乱七八糟地说着。
他心里问自己说你在说些什么啊,说主题,说主题啊。
“不知道,明年灯花会如果有时间,可以考虑下,”琴可可伸手揉了揉头发,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真是……真是智障。”
“那你还记不记得说要去看樱花的……”苏雨泽不知为什么有想起这个来了。
“有点印象,以后再说啦。”琴可可似是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走啦走啦,看你现在也不晕了的样子。”
但是,但是……
苏雨泽尽力去看琴可可的双眼,想通过那扇窗户从琴可可的内心看出点什么来,可无论他如何瞪大自己的眼睛,都一无所获。
“我……”他觉得自己有点口干舌燥,“我昨晚,好像……好像看到你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了,砰砰砰,砰砰砰,打鼓一般回荡在耳边。
大概不是害怕,也不是期待,他只是……
琴可可愣了一秒钟,眨了眨眼睛,像是不知所然。于是那一抹酒红色的挑染轻轻一抖,像是盘旋在了空中。
“我没看到你啊。”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片一片的羽毛那样,轻轻落在苏雨泽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