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怒极反笑:“你这厮,死到临头还惹出诸多事端。看来,也当得起那个价钱。”

“当不起当不起,小人我不过一个店小二而已,又怎么当得起?”张悦挤眉弄眼好不俏皮。

神秘人冷哼一声,越过张悦大步流星的坐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而其他山寨的老大们纷纷不知所措。

“好了,坐下吧。”

总寨主发话,各个老大自然是按照之前的排序,规规矩矩的做在了长桌的两边。每个老大身后,多少都站着一两个手下。

“上菜!上酒!”

随着一声令下,银钩山的喽啰们端着一盘盘菜往长桌之上摆放。各种的美酒一坛坛的放在了桌边。

张悦站起身来,拿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神秘人倒了一碗。

“来,知府大人,我敬你一杯。山路劳顿,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劳烦您了。”

“哼哼,小兄弟,你这就不懂规矩了吧?”神秘人一听,随手也就将头顶的斗笠以及面纱拿掉,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一桌子,应当是银老英雄端这第一碗酒才对。”

张悦嘿然一笑:“自然应当是主人家端这第一碗酒。可我第一个端起来,是有说法的。知府大人,若我这说法您认同的话,就屈尊跟我喝这一碗可好?”

知府大人冷笑连连:“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官听听。”

“四个字的成语。”张悦将酒碗抵在了对方鼻子前面:“死者为大。”

“……哈哈哈哈。”知府哈哈大笑,端起自己的酒碗,用碗底碰了碰张悦的碗口:“不错,正是,死者为大。”

两个人端着碗一饮而尽,空空的碗碟放在了桌面之上。

这时,众多大佬才纷纷反映了过来,这位神秘人原来正是成都知府。其中有一个寨主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恐的叫出了声来。

“铁尺顾国光!”

“哈哈,章家老三,你还认识我?”顾国光眯着眼请看着那个光头寨主:“怎么?还想给你家大哥二哥报仇吗?”

顾国光静静地坐在那里,反倒是章家老三面色铁青,单手按在自己的腰刀刀把之上,浑身颤抖。

仿佛,手持凶器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一样。

“今天来,是共商大事的。不得无礼。”银克子哈哈大笑:“哎呀,诸位。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来来来,大家动动筷子!”

说话间,银克子拿起筷子带头夹菜。这主人家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就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小心翼翼的夹菜。

大家都知道,这场宴席,长桌头上作着的那两位,肯定得死一个。

毕竟人家话都放出来了——死者为大。

“来来来,尝尝这个。”张悦伸手夹起一块摊鸡蛋,放在了知府顾国光的碗中:“知府大人是高贵之人,想必没有吃过这山野小菜。”

“那小兄弟你可就说错了。”顾国光拿起筷子架住了张悦的筷子:“本官也是从穷人家的孩子长起来的。这摊鸡蛋,多少还是吃过的。”

“哦?是吗?!”张悦微微一笑:“可这摊鸡蛋,有点不同。”

“有何不同?”

“是是乌鸡蛋。”

“乌鸡蛋,那我还真要尝尝了。”顾国光晃动手中红筷,打落了这块摊鸡蛋,夹住以后直接丢在了口中。

“味道不错。”

“是不错,这小菜还有个别致的名字。”

“一个摊鸡蛋,还能有什么别致的名字?”

“有啊,我们叫他——摊乌!”

顾国光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摊乌?贪污?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看来小兄弟,对我这官品是否清廉,有点怀疑。”

一桌子的土匪根本没几个跟的上这两人的思路,反倒是银克子从始至终仿佛聋了瞎了一样,只知道吃菜喝酒。

其他人有银克子震着,自然也是不敢妄动,只能木讷的夹菜往口中塞,但都纷纷直起耳朵,生怕落了一字半句。

“我去过成都,还在其中住了一天。这大街之上,自称跟您有点关系的商家,可是不少呢我的知府大人。”张悦信口胡诌,有与没有先炸你一下!

“信口雌黄!”顾国光冷笑连连:‘莫说整个成都府,就算是本官管辖的所有地区。但凡有一家跟本官有关系的商家,本官这颗头颅送你又何妨?’

“哦?”张悦眼中精光闪现:“顾大人,你说这话未免有些托大了吧?好,我就算是你说的真的。可你敢保证,你手下之人,没有贪赃枉法之徒,没有欺行霸市之吏?”

“自然是无法保证,想必就是圣人也无法保证。”顾大人稳重豁达,气势在不断的攀升:“但顾某人敢担保,凡是本官目光所及之处,绝无纵容保藏之举。”

“好!好一个为官清廉的顾大人!好一个觉悟纵容保藏之举!”张悦端起酒碗,朝着对方一敬:“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我再敬您一杯!”

“……”顾大人心中说不出的怪异,却一时半会没有想明白到底什么地方不对。他端起就酒碗与张悦碰了碰,接着喝酒的间隙,扫视整个房间。

这一看不要紧,顾大人只觉得浑身一凉。周遭投射来的目光,渐渐地变得不友善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贼窝之中,吹嘘什么清正为官,是多么的愚蠢。

“那我不禁就要问了!”张悦见到对方察觉,赶紧改变了策略:“既然顾大人清廉为官,那不知道这一百两黄金,是从什么地方出的?”

“这……我没有必要告诉你!”顾大人知道这自己不能再跟着张悦的话头走,赶紧蛮横的斩断了这莫名的问题。

谁知道张悦不但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清廉为官的顾大人,我被抓住到你送来这金银绸缎,前后不过三天。三天的时间,总不能是别的州府之中,恰巧送给你的吧?

这成都之中没什么大的工程,更不会有什么公款给您挪用。那这短短三天之中筹措起来的一百两黄金!”

张悦忽然拔高了一个声调:“难道是您凭空变出来的?还是说,这些,其实根本就是你这位清正廉洁的顾大人搜刮的民脂民膏?

反正,总不会是俸禄吧?我的,顾大知府?”

顾国光汗如雨下:“这……这根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关系!银克子!我既然吧酬金送到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将他斩杀!难道你想愚弄我们烟雨阁吗?”

“哦呦呦!好大的帽子!”张悦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顾大人这么慌张是为了什么?身为一世清官,明明拿不出这么多报酬的才对啊。

那么,只要两间可能,一是你根本就是个贪官污吏却在这里夸夸其谈!二是你这黄金,根本就是假的!”

张悦这句话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陷阱。无论是哪种情况,这顾国光都会在众人眼中竖起一个巨大的帽子——骗子。

“胡说!这黄金绸缎还有这盔甲兵器都是真的!此乃烟雨阁前段时间便送到我这里带为保存。”

顾国光识破了张悦的诡计,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来保全自己。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自己的信誉在众人眼中降低了的话,那接下来无论是在诏安还是合作,都绝无可能了。

“好一个烟雨阁!”张悦拍手叫好:“这个解释,实在是太完美了!”

“臭小子,你还想怎样。死到临头了,还要做无谓的挣扎?”顾国光忽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忌惮:“银克子,你到底杀不杀他?”

“这酒席还没完呢,特使先生,着什么急啊?”银克子不紧不慢的喝着酒,一副两不想帮的样子。

张悦嘿然一笑,伸手从夹过一个囊放在了顾大人的碗中:“顾大人,空腹喝酒可是不好。来来来,尝尝这个小吃。这囊的里面,还有一条多宝鱼。味美又当饱!”

“我不吃!”顾国光阴沉着脸看着张悦。

“这道菜你知道叫什么吗?”张悦根本不等对方回答,直接快速接口:“名叫中宝私囊。你说,跟你是不是很配啊?”

“胡说八道!”顾国光拍案而起:‘顾某人一为官无愧于心,铁尺一名乃是黎民百姓对我刚正不阿的认可!你言语之间,尽是嘲弄讥讽,是何用意!’

“哈哈哈哈!好一把铁尺!”张悦晃动红筷子:“那顾大人!小民有一事不明!这朝廷官方制作的兵器盔甲,怎么就落在了这烟雨阁手中?

既然不是你顾大人中饱私囊,难道……”

“哼哼,这些兵器铠甲,只是与朝廷所用一样而已,并非从朝廷之中克扣私藏,乃是同一铁匠铺再次打造的而已。”

“好厉害,打造如此多的精兵铠甲,多到可以用三百套拿我小小店小二的一颗向上人头,难道……你们是准备要造反吗!?”

顾国光脸色激变:“你胡说!我们从未这么想过!”

“顾大人!”张悦拍案而起,双眼如剑直刺对方灵魂:“是你们没想过,还是只有你没想过?”

“我……”

不只是顾国光,连带银克子在内的十八联营之中的所有寨主全都傻了眼。

怎么好好的吃个饭,吃出造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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