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正是严寒时候，窗外，鹅毛般的白色雪花从黑压压的天空飘落下来。雪花乘着寒风互相交融，呼啸着，像是一片白烟乱舞。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桌上布满文件和试卷，旁边有一杯红茶冒着热气。

“金九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平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桌子对面，班主任推了推黑框眼镜，盯着手上的试卷。他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重重地叹了口气，随手将试卷扔到桌上。

“班级的平均分被你一个人拉到全年级最低，你该怎么负起这个责任呢？”

试卷的主人笔直地站着，两手背在身后。他悄悄瞟了一眼卷子的左上角，那分数的确是惨不忍睹。

“我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个。你的脑子里是缺了一颗螺丝？还是说你脑子进水了？考出这种分数，某种程度上你也真是厉害。”

班主任朝金九臣递来凶狠的目光，活像在打量一个废物。他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把茶杯砸在桌上，茶水溅了出来，金九臣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我就算想要你父母的电话号码，你也不给我！全班只有你，敢隐瞒家长的电话号码！你的父母也是，家长会我就没见过他们，看来他们对你的成绩一点也不关心！”

班主任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毫不客气的批判着眼前不得志的学生。

“金九臣啊！我真的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一家子都是人才！我也就直说了，像你父母那么不负责任，教出来的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金九臣听到这里，咬着牙齿，身后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你是废物！你爸妈也是废物！一家子废物！活该这么没出息！”

“你说什么！”

金九臣再也忍不了了，他抬起头，目光凶恶地瞪着桌子对面的臭老头。

“怎么？你还敢瞪我……你干嘛？等等，你别过来……我警告你……”

金九臣紧紧握住双拳，迈开步子绕过办公桌，走到班主任跟前。

“砰！”

随着一声闷响，班主任连人带椅向后方摔去。金九臣揉了揉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着。

班主任躺在地板上，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左边的脸颊。被打了？我被打了？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脸上传来的肿痛告诉他这都是现实。

“你，你敢打我！好啊，金九臣！我看你是不想学了！你给老子退学！别读了！连教师都敢打，老子不教了！老子要开除你！”

班主任爆发了，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金九臣俯眼看着他那副模样，感到难以入目。

明明是他先挑衅，却还以教育者的身份自居？真可笑。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啊？”

“你不教就不教，反正我也不打算学了。用不着你开除，我自己会走。”

金九臣转身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上一眼。只是走到门口，留下一句话。

“我不会再回来了。”

他把门轻轻关上，班主任望着门，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班主任从地上爬了起来，心中一团怒火无从发泄。

“我去你妈的！金九臣！”

他一脚踹翻了办公桌，茶杯碎了，文件和试卷漫天飘舞。金九臣的试卷缓缓落到地上，班主任永远想不到，那其中蕴含了多少烦恼与绝望。

他永远联系不上金九臣的父母，金九臣没有提过，那两位早已经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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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黯淡无比，金九臣此刻站在十八楼大厦的楼顶。寒风刺骨，他不为所动。

前不久，他和班主任发生了冲突。虽然也算不上大事，但说这是压垮驴的最后一根稻草也不为过。金九臣记得，班主任毫不顾忌地辱骂了自己的父母，这是不可饶恕的。

他们没有任何可以被辱骂的理由。他们只是，被一场车祸简单地夺走了性命。

金九臣的记忆中，只剩下父母黑白色的遗照以及两具沉重的尸体。他的心情和两具尸体一样沉重。随着尸体的火化，金九臣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意义也一起化为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