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克子作为十八联营的总当家,准备将这次的报酬分与所有山寨,并且大摆宴席招待使者与众位山寨的把头,共商宏图。

请帖连夜发了出去,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各个山寨的把头们纷纷赶到了银钩山上。

报酬?到没有多少人贪图那些东西。毕竟就算报酬再多,平分到十八家手里面,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能当上老大的人,自然不是多么愚蠢的家伙。这场宴席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最后四个字。

共商宏图。

这道绿林追杀令的发布者到底是谁,其实这帮匪首多多少少心里都有点底。

烟雨楼这种组织,其中的成员大都是高官豪强,像他们这样的家伙,别人根本看不上眼。这一次银克子准备以十八联营为一个整体,加入到烟雨阁之中。那他们这些人也算是被顺带着绑上了烟雨阁的战车。

前途似锦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他们快马加鞭,带着自己的亲信,有的甚至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这银钩山之上,唯恐这盛事少了自己的一杯羹。

银克子带着两个女儿在山门口迎客,看着这些大佬们脸上的笑容,银克子打心眼里感到悲哀。

目光短浅的家伙,被高官厚禄金银珠宝蒙蔽了双眼。全然忘记了我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烟雨阁就算是能将十八联营这样的绿林土匪接纳,也只是权宜之计。

早晚,会被当成一颗弃子。

昨天对峙之时,张悦的四个字,让老英雄至今都觉得在耳边回荡。

与虎谋皮!

无论是十八联营还是自己,终究跟烟雨阁是不同路的。自己看得清,张悦看得清,烟雨阁看得清,唯独这群人看不清。

银克子叹了口气:“为父累了,你们在门口迎接来宾吧,为父去喝口茶。”

“爹……悦郎真的会没事吗?”银坠儿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您不会临时改主意,真的将他交出去吧?’

“哈哈哈哈,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银克子阴沉的心境得到了一丝宽慰:“这还没有成亲呢,你就开始为自己夫君担忧了?放心吧,这个女婿为父十分满意。”

“哎呀~爹爹你又开我玩笑。”银坠儿羞红了脸,不见平时的娇蛮:“快去喝茶吧。”

“好好好,为父去了,你们两个注意,不要将奇怪的人放进来。”

银克子摇头晃脑的走了,留下一脸娇羞的银坠儿跟精神恍惚的银环儿。

“姐姐,你怎么了吗?总感觉你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没事……妹妹,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感觉幸福吗?”

银坠儿连连点头:“幸福!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成亲能找到如意郎君。大家都很怕我,我也知道我会害死别人。”

“那你还?”

“悦郎说了,他能帮我改命。这样的话,我也就能跟他幸福的过完下半辈子了。我想跟着他去他说的那个扬州城看看,花灯、黄梅戏还有烟花。而且,我要是成亲了的话。

姐姐,你也就能去找你的如意郎君了。”

看着自己妹妹那关切的目光,银环儿伸手揽过银坠儿的肩头,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傻妹妹……你这样的话,让姐姐我……怎么好意思呢。”

“飞虎山方飞虎放大当家携美酒十坛牲畜五头,前来拜山!”山门之外的小厮大声的喊到。

银环儿放开了怀中的妹妹:“奇怪,这方飞虎是除了名的吝啬,怎么这一次这么大方?”

银坠儿撇嘴冷哼:“别不是送了十坛子凉水吧?”

“他不敢,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银环儿冷笑两声一摆手:“请方大当家进山!”

下面的喽啰退散两旁,身穿条纹头戴虎皮帽子的方飞虎满脸堆笑,带着一众手下踩着台阶快步走了上来。

“大银姐小银姐,别来无恙了!哎呀呀,两位真是越长越标致了!”

“方大猫,你是不是又欠打了?”银坠儿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

“方大当家的今天可是真大方啊!”银环儿身为姐姐,礼节还是在的。

方飞虎一直哈哈大笑:“今天可是好日子,我再扣也不能扣在今天不是?不过礼物带得多了点,抬礼物的兄弟可就多了些,不碍事吧?”

“瞧瞧方大当家的这话说的。莫不是我说碍事,你这些多出来的兄弟还得从这山崖上跳下去不成?”银环儿鄙夷的看了一眼方飞虎:“多几个人多几双筷子而已,还能把我们银钩山吃穷了不成?”

“哈哈哈,大银姐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啊。来啊,还不赶紧将东西抬进去!”

随着方飞虎的呼和,手下的小弟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将礼物抬过了山门,在银钩山兄弟在指引下,朝着库房的方向走去。

“奇怪……”银坠儿盯着走过的山贼喽啰:“我怎么闻着,有股香味?”

“香味?”银环儿抽动鼻子:“好像还真的有。”

“啊?哦哦哦!那什么,我这是十坛子美酒是外地产的桂花酒,你们闻到的可能是酒香!”

“桂花是这个香味吗?”银坠儿皱着眉头想着。

“那什么,我就先进去找宗寨主请安了。两位,酒席宴会上见吧。”

方飞虎转身离去,留下不明所以的两姐妹。好在这点小事并不值得注意,两人站在山门口继续等待其他山头的当家。

银克子端坐在自己房间的茶桌前,对面是等候多时的张悦。两个人面前摆着一副象棋,看起来似乎下到了残局。

“你可算回来了。”张悦打着哈欠,伸手灌了自己一口浓茶:“我都等的不耐烦了。”

“我走的时候不是不小心将棋盘打翻了吗?”银克子黑着脸看着自己孤零零的老将。

“复原一下残局我还是没问题的。”张悦嘿笑两声:“毕竟残局,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不是吗?”

“小子,我问你,这象棋之中,你最喜欢哪个旗子?”银克子伸手点指棋盘。

张悦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忽然呲笑了一声:“正所谓,马走日象走田,车走直线,炮打隔山。士将不出匡,小卒只往前。

每个棋子都有着它不可替代的效用,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银克子摇了摇头:“我是个粗人,但是却结交了一个不错的朋友。他喜欢下象棋,每次来我这里,纠缠着我一起下。

他的棋路稳重,我从未在他手中赢过一局。

他就跟我说,喜欢下象棋的人,总会或多或少的熟练某个棋子的杀伐之道。

有的人喜欢用炮,因为炮运筹帷幄,善使者可以一炮锁全盘。

有的人喜欢用马。因为马灵活飘逸,善使者可单骑取上将首级。

有的人喜欢用车,因为车纵横捭阖,善使者可只身横扫战场。

更有人喜欢过河卒,单一小兵渡河而去,横冲直撞,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纵你雄兵百万,却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大头兵,以此为胜,自是欢喜无穷。”

“恶趣味。”张悦撇了撇嘴。

“这些,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的是故土守疆的象还是近身护驾的士。还是说,你喜欢当这稳坐中军帐的将帅?”

张悦想了想:‘我都没兴趣。’

“哦?为何?”

“棋子,任人摆布,生死不由己。”张悦伸手一步将军:“我还是喜欢,下棋。”

“……果然是你。”老寨主哈哈大笑:“果然是你啊!”

“莫名其妙,是为了掩饰自己连续输给我十来盘的尴尬吗?”张悦也搞不懂这老山贼为何忽然跟自己聊这些。

“寨主!烟雨阁的使者到了。”门外跑来了一个伙计。

“知道了。”银克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既然来了,就先带到忠义厅之中吧。吩咐厨房,可以上菜了。”

“是!”喽啰领命而去。

张悦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来了来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啊,可别演砸了!”老银克子嘱咐到:“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巴蜀绿林几千口子的性命。”

张悦直翻白眼:“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咱们只是将这货的皮扒给大家看看罢了。来吧,将我捆起来吧?”

“不用了,你跟在我身边,咱们一起去见一见这个来使好了。”

银克子将长刀别在腰上,迈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张悦笑了笑,伸手从棋盘上拿起一个小卒子放在了怀中,跟在银克子身后出了房门。

一老一少顺着小路前行,不一会就来到了喧闹的忠义厅门口。看到总寨主的出现,整个忠义厅之中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在这忠义厅中间的长桌首席上,坐着一个面带花脸面具的中年男子。老英雄银克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他身边。

“这,是老夫的位置。客人!你坐(做)错了吧?”

“……英雄不减当年。”神秘人起身让座,就往主坐左手边的主客位置上坐去。可没想到,一直跟在银克子身边的张悦抢先一步,一屁股坐在了主客位置上。

戏谑的眼,欠揍的脸,从未有过的贱模样。张悦整个人大刺刺的滩在了座位之上。

“抱歉了花脸,这位置,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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