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既然是对于帝国那么重要的东西,对方为了预防可能发生的意外,准备必定相当的充足。
而且他们需要防备的,显然并不只是帝国,还有某些隐藏在暗处的未知存在。
所以最近的几天,贝蒂依旧和阿卡德呆在小岛之上,安静的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
是夜,月明星稀。
漆黑一片的房间,躺在床铺之上的金发少女却是大睁着自己的眼睛,脸上亦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睡意。
而让她失眠的,自然是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阿卡德准备从根源处出发以绝后患,这点合情合理,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只是想起那对兄妹时,贝蒂的内心又不禁有些复杂。
她与白山白心相处的那段时间还算愉快,特别是白心,对她更是十分的照顾。
排除其他的暂且不谈,单从性格方面来说,白心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朋友,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
但是彼岸花计划,无论对于这个国家,而是对于如今的阿卡德又或是贝蒂来说,都是非常之重要的事情。
至少阿卡德绝不想帝国完全掌控这种东西,那样无疑将会让他们陷入一种尴尬的局面,甚至有很大可能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
最近一段时间据点频频被袭击,无疑也是证明了这点。
而想要阻止彼岸花的继续实行,单单只是清除外围的试验品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从根源上,将这个计划的主要实验场所又或是参与人员全部抹除!
这个一个风险极大的决定,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只是贝蒂苦恼的却并不是这个,而是在想到可能要杀掉白山白心时,她的内心竟然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复杂。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变的如此冷漠了?
而在仔细的思索之后,她又发现这或许并不是自己太过冷漠,仅仅只是因为…她对一切的漠不关心。
异界的魂灵融入此界的躯壳,但是贝蒂却从未真正把自己带入这个世界。
她感觉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除非触及己身,否则无论是生灵涂炭还是时代变迁,都似乎无法让自己的内心真正的荡起一丝的波澜。
明明是处于这个世界,却又像是与世界之间隔着一道跨不过去的天堑。
浑浑噩噩,只是因为不想死去,所以才努力的活着。
连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所以很难有东西可以让她感到真正的快乐。
其实贝蒂一直也都很迷惑,一无所有的自己,为什么会对活下去这种事情如此执着?
仅仅是因为害怕死亡吗?或许有一些,不过应该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如此。
冥冥之中,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中沉睡着一些其他的东西。那种东西明明并不属于贝蒂,却仿若执念一般的影响着她。
“我到底是...怎么了?”
躺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贝蒂又不禁有些迷茫般的眨了眨眼睛。
自从上次的昏迷之后,她就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异样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强烈。
只是到底有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总之,就是有着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非常怪异。
而且这种异样,过来这么多天依旧是十分清晰,丝毫完全没有去淡的痕迹。
特别是在半夜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呼之欲出。只是明明触手可及,想要抓住时却又会发现什么也没有,让人非常难受。
这种无力的感觉,已经让贝蒂失眠了好几次,精神也是有些不佳。
心绪不宁,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贝蒂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各种混乱的思绪频频闪现。
如此烦躁的源头,又到底来自于何处?
也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谁!”
原本平躺在床上的贝蒂,突然触电般的弹起,同时她略有些冰冷的目光也是瞬间就锁定了周围一切的异样。
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安静,但是房间之中空空如也,除了她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只是就算如此,贝蒂也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在如此警惕了许久之后,她才终于挑了挑眉,呢喃道:“…太敏感了吗?”
不过刚刚的那一瞬间,的确是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息才对。
贝蒂对于自己的感知还是非常自信的,只是她仔细的观察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最后又沉默了一会,少女才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一切归结于思绪混乱之下的错觉。
只是,也就在她刚刚躺下的那一瞬间,异变再起。
“你在害怕?”
略有些冷漠的声音,让贝蒂刚刚躺下的身体不禁僵硬了一下。
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再次坐起,瞬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只是在看清声音的来源时,瞳孔却是不由微微的紧缩了一下。
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张开嘴巴之后却是发现此时竟是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而不远处的椅子上,悠闲的交叠着细长双腿的少女,则是对着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贝蒂死死的盯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终于发出了有些冷漠的声音,“你…是谁?”
少女似乎是有些惊讶,不过马上笑容却是更加明艳了起来。她从座位上站起,发丝仿若缎带一般铺展而开。
而在这黑夜之中,少女的全身都隐隐被一层并不明亮的光晕所覆盖,让她的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
“我是谁很重要吗?”
恍惚之间,当贝蒂反应过来之时,少女竟然又已经坐在了她不远处的床边。
对方笑容不减,只是其中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我是谁一点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少女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贝蒂心脏的方向。
“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你在害怕。”
贝蒂:“……”
“那么,你在害怕什么呢?”少女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贝蒂依旧是直直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对此少女似乎也并不是太过在意,下一刻,她就诡异的再次回到了不远处的座位之上。
“你在畏惧过去那既定的事实,也在恐惧无法预测的未来。现在的你就像是站在布满迷雾的交叉路口,犹豫不定。前进可能是深渊,退后也可能是死路一条。毕竟现在的你太过弱小,在命运的风暴之中连抵抗都无法做到…”
“你到底…想说什么?”看着少女,贝蒂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道。
“我想要说什么?其实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少女半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在命运面前,你是会选择反抗,还是顺从?”
贝蒂:“……”
“妖精的宿命,你与我的宿命…都是早已注定。顺从的归途是毁灭,反抗的终点同样是毁灭!”
宿命,这个词贝蒂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她下意识的垂下眸子,所谓宿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是被毁灭,另一个则是去毁灭。因为也只有抛却那些无聊的感情与犹豫,将一切踩在脚底,才可能拥有与命运相博弈的机会!那么…顺从又或是反抗,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顺从还是反抗?
明明是莫名其妙的话,明明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的话,让贝蒂的心脏不禁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下意识的,她的目光落在了胸前盖娅的位置。
而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少女的声音也是紧随着响起,却是带上了一些笑意,“看样子你已经有答案了。”
莫名的,贝蒂的内心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只是最后她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的触动,也都在一瞬间被完全压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对于她的话,少女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随后又伸了一个懒腰,“你会明白的,很快。”
贝蒂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表情莫名。
而视线中的少女也是终于重新站起,只是与之前所表现出的平静不同,她的脸上带上了一抹很快就淡去的复杂。
最后,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的话,那么就接受自己的一切吧。你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抗拒着盖娅的力量,同样也在扼制她的成长。抗拒不如接受,因为那只会让你死的更快。也只有你真正自愿去紧握住独属于神的权柄,你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那时,你才是真正的你,才是…至高的‘王’!”
话音未落,少女所站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贝蒂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道:“等一下!”
只是…
……
“…唔?”
睁开眼睛之后,贝蒂猛地从床铺上坐起,顾不得滑下肩膀的睡衣,她的目光眨眼间就已经在房间内来回扫视了好几圈。
但是……周围什么也没有,整个房间,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贝蒂沉默了好一会,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梦吗?”
不过刚刚的那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随意的向后一趟,看着房顶,少女的眸子中闪烁起了复杂的光。
刚刚那个女人…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