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睡觉时间，席安发现休伦在穿鞋，看样子打算出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这么晚出门，不像是这个家伙的风格。
“那个……你不会是要去泡夜店吧？”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况且，当着她的面表明这样的目的，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些？席安突然有点不爽。
“你也快换衣服，我们准备出发。”
休伦将她的鞋子放在床边，示意她快些准备。就连出门要用的衣服，也准备好放在床上了。
是一套轻便的男装。
事先没有任何通知，席安暂时还摸不着头脑。某龙这是要找自己偷鸡摸狗去吗？
“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出门不好吧？”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个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出门的事情可以放到第二天。昨天晚上被某人狠狠要了一晚上，直到现在还觉得腰酸背痛的说。
“欸……你不想去见你的姐姐大人吗？”
休伦靠着墙，双手抱胸，表情略带残念。虽说这个时候安排出行，大部分人会骂她脑子不正常，她当然也想光明正大地在白天行动，但是不行。
她们一个是龙，一个是被人民误会极深的叛徒，最好选择在夜晚潜入格利德，能够避免引人耳目。
两个样貌出众的人，总是容易引人注意。休伦倒不是自恋，只要她出现在某处，即使尽量保持低调，那过人的外貌也会招人注目。
在夜色中入侵王宫，不也很棒么？还能到宫廷厨房里顺手拿点名贵食材什么的，时间充裕或许可以到宝库里再带走一些钱。
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能告诉席安，因为要偷的是她家的东西。
“喂……这时候去？姐姐大人会生气的……她总是在十点钟之前就睡了，说熬夜会变丑的。”
其实，席安只是在找借口。那么长时间没见到洛瑞琳，心里很不确定姐姐大人是不是相见自己。
万一……她叫近卫把自己赶出去，那场景一定非常尴尬。想回家，却被赶出家门，想想都觉得心里难受。
嗯，还是不要去了，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再说吧。
“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逃到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像是这么做就能逃避些什么一样。被窝里的一方小小的天地，能遮蔽外界的风雨。
上次被绑在火刑架上等待处刑的经历，实在有点可怕。
现在局面也很尴尬，之前吵吵着要去格利德见姐姐大人的是她，现在退缩的人也是她，脾气差的人恐怕早就开骂了。
休伦保持双手抱胸的动作，歪着头，眉梢上挑，表情很温和。
“别怕，有我在，那些家伙不敢把你怎么样。“
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情绪了，就算是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比如某人不见了，比如某人面临生命危险。
说到底，席安不过是个孩子。
“趁着夜色，那些人都还在睡觉的时候，我们才不容易被发现，也没人打扰。”
她轻轻掀开席安用来蒙头的被子，将那两只仍在发颤的手握紧。身体感受到另一个人的体温，席安顿时平静不少。
可能，自己只是缺少一个撒娇和安慰的人。
“相信我。”
……
在休伦连拐带骗之下，席安还是答应了要在今夜行动。至于之后的几天，休伦都安排了其他事情，所以才选了今晚。
至于要忙些什么，都是秘密。既然不说，她也懒得问了，索性思考在见到姐姐大人的时候该说什么。
赶路的途中有点困，虽然身处颠簸的马车中，也能很轻松地睡着。休伦说要低调出行，她不能飞在天上，两人便选了走陆路这一稳健的方式。
赶车的人是休伦认识的车夫，她则是在车舱内寸步不离地陪着席安。
“困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明天早上就到了。”
口袋里的怀表，指针仍在深夜中无声前进，跟随着马车的车轮一起。在蝉鸣和马车轮轧过地面发出的规律响声中，席安靠着休伦的肩膀睡着。
休伦此刻睡意不浓，闭上眼睛也无法入睡，只能掀开马车的帘子，欣赏窗外的夜色。若要说疲惫，她才是最疲惫的那个。
最近经常往返于沃尔帝国和神殿两地，为格利德军打探情况，顺便偷偷了解龙骑兵队的军事部署。即使不能停住战争巨人的脚步，至少能成为绊倒巨人的一部分障碍物。
这些都是为了席安才做的，如果换成其他人，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
另一边，洛瑞琳正在进行着某项考察。如果要笼络一些忠心的人为己用，扳倒丞相一干人等的势力，就必须确保那些人不会背叛自己。
她瞧上了皇城治安官东云和一，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测试她一下，比如……在美色面前是否能坐怀不乱。
“呐，我说……你都27岁了还没有娶妻的打算吗？”
洛瑞琳在椅子上摆出**妩媚的姿势，两条修长性感的腿交叠在一起，时不时露出胖次的一角。
这是故意的举动。她对面前的家伙没什么兴趣，毕竟此人过于死板，只适合当部下，不适合当情人。
“这个嘛……因为臣下的家境拮据，之前曾经谈过一门亲事，对方却觉得跟着臣下无法过上好日子，所以……已经嫁为人妇了。从那以后，臣下便决心不再考虑感情之事，专注于工作。”
东云的手里拿着边缘磕掉一块的破茶杯，一边苦笑，一边喝着廉价的茶叶泡成的茶。那种茶叶泡出的茶味道很酸涩，一点都不纯正，洛瑞琳基本上没喝几口就投降了。
王宫里最廉价的一种，都甩这种茶几十条街。
再看看屋内的陈设，几乎是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老旧的，会在躺上去时嘎吱作响的旧木床，上面的被褥也洗得发白，棉被里的棉絮都从破洞里露出了些。
书柜，书桌，这些东西也全都很旧，简直像是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便宜货色。不……还真是，因为桌底贴着某二手货市场的标签，日期是一个月前。
“真是意外啊……其他的官员家中可不是你这样子的。你……是我见过生活最磕碜的家伙。”
洛瑞琳曾路过丞相家的府邸，那叫一个金碧辉煌，就连国王的寝宫都未必能比得上。同是同朝为官，这差别有点悬殊到可怕了。
应该说这人清廉过度吗？
“嘛，虽然工资单上写着我们治安官的俸禄是一个月二十块银币，但发到手里只剩下一半了，有时候连一半都不到。派发工资的财政官员说，最近要跟沃尔帝国打仗，陛下下令加重税收，还得交一些军费，每个月还得给家里寄七个银币作为补贴……”
东云挠了挠头，似乎有点难为情。跟国王陛下说这些无聊的琐事，陛下一定觉得很无趣。
“一个月三个银币……你是魔鬼吗？这样该怎样过日子？”
那对洛瑞琳来说，简直无法想象。自己在王宫里一顿普通的早餐，都要花掉几百银币，这还是比较便宜的说。以往王宫举办大型宴会，一顿饭下来要花掉的银币起码上万甚至更多。
跟东云一比，不免有些羞愧。
“这个嘛……早餐不吃，午餐治安署会发盒饭，虽然味道很一般，晚餐用清水下个面条，放点青菜，偶尔吃个面包，一个月下来还能剩下几个铜币。”
她眉飞色舞地跟国王陛下分享自己的经验之谈。
能够如此“机智”地节省费用，也是抠门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做到的。这样也就不难解释，那件打了补丁的制服到底是怎么回事。
买一套新的制服，要花掉好几个银币，一点都不划算。
“那个……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各种意义上。”
刚刚的晚餐——和风拉面，里面也没有肉，都是非常新鲜的素菜，西红柿，青菜和胡萝卜，唯一的荤菜就是一只鸡蛋。
现在想想，那可能已经是很高端的待遇了，国王级别的。虽然，在洛瑞琳眼里还是非常地low，跟路边摊卖的几个铜币一碗的牛肉面都比不上。
“让陛下见笑了……我……我最近在减肥。”
东云用讪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为了招待这位史诗级重量的贵客，她煮了自己可以吃一整天分量的面，还有半周分量的配菜。至于鸡蛋，那是周末的特权，每周仅限一次的享受。
今晚过后，她得吃好几天素面来缓缓。
“咳咳……你开心就好。”
事实的真相是，说减肥的人，自己已经瘦削到皮包骨的程度了，为了一点点小面子，才扯了这么一个不着边际的谎。
洛瑞琳虽然很清楚，但是不戳破。接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今天多亏你帮了我，所以……我也得用实际行动报答你才行。”
测试题，便是——
她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藏在衣料下的肌肤。表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也慌得一逼。万一这个从扶桑来的女汉子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把自己给办了该如何是好？
毕竟，率先勾引对方的人可是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到了这一步，洛瑞琳索性咬咬牙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