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今晚8点我会来的。”

威廉摁下了停止通话键。

他为什么找我?而且还是单独找我,难道他发现了我的嫌疑?

威廉的嫌疑,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这也不怪他,因为赫尔曼在希尔维特的保险箱中发现有关威廉父亲的借据时,操纵威廉身体的是那个威尔逊人格,而多重人格的人格记忆是无法共享的,因此威廉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看到那张借据也会怀疑威廉的吧。

“唔,好痛...”

稍加思考,他就头痛欲裂。西格玛医生说得没错,他需要回去休息了。

......

威廉住宅。

吃了两片医生给的药片后,他的精神状态明显稳定多了,比接受催眠术治疗后还要舒服。

“真是神奇的药,疗效居然这么好。”

吃完药后就是睡觉,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7点,起床后他顿感神清气爽,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这是他杀死希尔维特后的三个月来最好的一次睡眠。

是时候去赴约了,赫尔曼大概很早就等在那里了吧。

他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穿上了那件已经穿过不知多少遍的黑色外套,也是他唯一一件外套,杀害希尔维特时穿的外套。

......

花芬酒吧(Hopfen Bar)位于兰顿学园外的商业街上,因为当地政府对酒类经营的限制,它是这里唯一的一间酒吧。

与其说是酒吧,花芬酒吧看上去更像是西方大陆遍地都是的小啤酒馆,这里出售的主要是啤酒以及酒精度极低的鸡尾酒。根据相关法律规定,未成年人禁止进入酒吧,因此来的大多是高年级的学生。

酒吧内部的装潢看起来很令人赏心悦目,精致的吧台和柔和的光线都刺激着顾客们掏钱消费。

赫尔曼已经坐在角落里等他了,因为光线的原因他的大半个身躯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威廉按照这里的规矩,脱下外套放在座位旁的衣帽架上,直接坐在了赫尔曼的对面。

“找我来是什么事?”

“先喝点东西吧,龙舌兰日出怎么样?”赫尔曼把一杯橘黄色的鸡尾酒推到了威廉面前,“用橙汁调的,是这里的特色酒。”

“谢谢。”

威廉小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微微散发着酒的香味。

“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还请谅解。”赫尔曼一上来居然道歉了。

“哪里的事情,我也有错...”

“是我不对,我之前一直很反感温蒂委托你们去调查,因为我不相信你们。”赫尔曼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现在想想,真的很对不起你们,你们为调查也是尽力了。”

“能互相理解就好。”

威廉暗自庆幸,赫尔曼找他仅仅是道歉。不过他还是太天真了一些,天真到不会去怀疑赫尔曼为什么只请了自己而不请奥托。

“我最后悔的事情,是怀疑过你。”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威廉的警醒。

“你怀疑过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父亲与希尔维特伯爵有仇,所以觉得你有杀人动机。不过现在想来我还是想得太简单,希尔维特的仇人这么多,把嫌疑放到你一个人身上实在是太傻了。”

说完,赫尔曼端起杯子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威廉的冷汗已经从背后冒了出来,好在没有被赫尔曼发现这一点。

“谢谢你,我也知道自己的嫌疑很大。”

“威廉,有句话请你敞开心扉地回答,”赫尔曼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你能跟我保证,你真的没有杀害希尔维特伯爵吗?”

寒意,熟悉的寒意。

这股寒意又上来了,冻得威廉嘴都张不开来。

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吗?威廉在心里怀疑着。

“回答我!”

赫尔曼伸手抓住了威廉的衣领,将他拖到了自己面前。

“对他说谎。坚决一点,对他说谎,他只是虚张声势,不要被他吓到了。”

心中的声音又来了,一遍遍地提醒着威廉。

“我...”

“嗯?”赫尔曼双眼圆睁,似乎在期待着威廉的认罪。

“我绝对不会去杀人的!虽然有仇,但我绝对不敢,也不会去动手杀人的!”

威廉爆发出来的吼声引起了酒吧里其他客人的目光。

“那么大声干嘛啊,我在给你开玩笑呢。”赫尔曼的脸瞬间嬉笑了起来,他不停地拍着威廉的肩膀,“你还真是个直爽的人,我喜欢。我们交个朋友吧,今天你的酒我全请了,我们喝个痛快!”

赫尔曼的嘴中呼出的酒气,让威廉意识到这不过是赫尔曼的醉话而已。惊魂未定的他瘫坐下来,方才注意到赫尔曼面前的几个空杯子——原来他在之前就喝了好几杯酒,现在应该是醉了吧。

“老板,给我再来两杯巴伐利亚黑啤,大杯的!”

就这样,威廉迷迷糊糊地不知被赫尔曼灌了多少杯酒。等到两个人都醉的趴在桌上休息时,已经是深夜11点了。

“这么晚了啊...”赫尔曼抬起昏昏沉沉的头,看了看表,“明天...明天还要上...上...上课呢,要回去了。”

威廉的头也晕的厉害,本来就不胜酒力的他根本受不起这么猛烈的痛饮。他挣扎着起身,看到赫尔曼已经拿起衣服,披上往外走了。

“威廉...我要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喝啊...”

那个健壮的背影,一摇一摆地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只留下威廉在原地发呆。

偶尔这么醉一次,也不错呢。

......

回到家连吐了四次后,威廉的脑子才清醒了一些。

醉酒后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难受,感觉胃酸都要吐出来了,张开嘴就能呼出难闻的气味。比起这些,更难受的是停不下来的头痛和四肢麻痹。

他踉踉跄跄地扑到了床上,没有盖被子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大概是凌晨四点左右,他被冻醒了。他努力伸出手,想要拿些东西来盖。

摸到了,好像是衣服,是我的外套。

他一把就将外套扯了过来,扯的过程中他好像摸到了什么。

这一块怎么硬硬的,好像是污渍。

他把衣服凑到眼前,接着窗外的月光依稀看清了那一块污渍的样子,是一块白色的。

“奇怪了,这件衣服刚洗过,是在哪里沾到的呢?”

越看越觉得不对,不仅仅是污渍,袖口、衣领好像都有点不对...

这不是我的衣服!

顿时,他的酒醒了一大半,这件衣服虽然和自己的外套都是黑色的,款式也非常接近,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外套。

“应该是...我错拿了赫尔曼的外套吧。”

严格来说,是赫尔曼错拿了威廉的外套,因为是他先拿起衣服出去的。醉酒的两人都已经辨认不清自己的衣服了,拿错也不奇怪。

“只不过是拿错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然而,这个错误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赫尔曼这个错误,接下来的事态绝对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威廉也绝对不会被逼上退无可退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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