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他们那边厢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尴尬,我这边厢却是在暗暗念起往西,沉浸回忆,无法自拔的时候,忽而之间,从此刻谁也没有去关注的厅堂大门的方向,再又传来了一个即使是我也有些耳熟与记忆犹新的声音。

“这等的热闹,啧啧,当真不愧是妹妹的悼红轩呢!”轻佻的笑声,夸张的语气,那人尚未进入厅堂之中,便即让所有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到来,除了那位春香院院主叶媛儿之外,又还会有谁?

这边厢的,正因为与那位尚且不知道姓甚名甚的红衫公子相对而有些尴尬,再又听得这样冤家路窄的声音,红尘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对方。

“是你...你却怎的又来了?不是说过,悼红轩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来,你说的那件事情,但叫红尘还有一口气在,就决计不会答允!这样的回答你满足了吗?”侧首斜向着对方,红纱黑襪的年轻老板娘连正眼也不愿意瞧对方,便即这样的冷冷的在第一时间下了逐客令。

“啊哟,妹妹这话说得,可就冤枉姐姐我啦,我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在上一次妹妹把话说得清楚明白之后,再来扰妹妹的清净呐!”

“那么你又来到此处,是为了什么?”

“不为了什么难道就不能来看看妹妹你吗?不管怎么说,都是在为了同一人做事的好姐妹哇!纵然是妹妹的事儿清白高雅,姐姐的事却有些见不得人,可是好歹都是为了同一个钱字不是吗?更何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有朝一日,妹妹与这悼红轩也就都...”

“你...我说过,再说这等的话,就不许你再踏入这悼红轩一步!你居然有胆子再来?”

“哟,妹妹这话可就未免有些托大了,这悼红轩说是妹妹的地盘儿,可是实际上,却终究还是属于那一位的!妹妹在这里不许姐姐踏足一步,可若是那一位吩咐姐姐来这里的呢?”

“你...”听得对方提及了所谓“那一位”云云,红尘的脸色再又一变,原本到了嘴边的驱逐之言竟然生生的收了回去,犹豫了片刻,她方才再又咬牙续道,“不可能的,那一位说过,这悼红轩的一切,由我做主,即使是他,也不会横加干涉,他却又怎么会要你来这里!”

“若是妹妹将这悼红轩的一切经营打理的井井有条,妥妥当当,那一位的话自然是算数,妹妹自然也能在这悼红轩中说一不二,禁止姐姐我踏足一步!只可是啊,若是悼红轩里捅出了篓子,难道还不许他过问的吗?”

“你!悼红轩之内会有什么篓子?就算是真的有事,也是由他来过问,也轮不到你来多嘴!”

“哟,所以说妹妹年轻,性子太急,姐姐我也没说是我要来问这件事情啊!姐姐只不过是,顺道陪人一同过来罢了呀!”

“你...你说什么,你说你陪着的是...是谁?”

“还能有谁呢?妹妹自己不也说了,悼红轩里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有资格过问的,不也只有那么一位吗?”形貌妩媚风骚的女子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红尘一方却是再又惨然色变。

“你是说,你说他...他要来...要来悼红轩?”

“啧,啧,啧,不是要来哦,而是已经来了!眼下嘛...嘻嘻...”叶媛儿眨巴眨巴眼睛笑得甚是狐媚与狡猾。

红尘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她这话里的意思乃是什么,不及等她有机会开口,那狐媚风骚的女子已经清了清嗓子,转而对着除了红尘之外其他悼红轩里的姑娘们横扫一眼,嗲声嗲气却又有些盛气凌人的说道:“悼红轩的幕后之主,昔日京城仇大将军府上总管,仇松仇大官人已到外面了,你们这些没眼力价的小蹄子,还不赶快做好迎接的准备与礼仪?若是有了半分的差错,惹恼了仇大官人,当心要你们这些下贱的小蹄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副神气,却是狐假虎威到了淋漓尽致!

只可是眼下,红尘却似乎没有心情去计较这小人得志的狐媚女子,因为就在她一声高宣之后,随即便就有两排劲装打扮,携带兵刃的汉子忽的从大厅的门外进将了过来,竟是仿佛宫廷侍卫一般的先行以身躯隔开了一条通路,再然后的,只见一个身穿玄金二色衣衫,长相得甚是英武剽悍的男子,缓缓的循着那通路,步入了悼红轩之内。

无论是轩内的宾客还是姑娘,先是被那位叶媛儿连威带吓的唬了一番,再又见到了如此这般的场面气势,当即纷纷有些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除此之外,大概唯有四个人例外,躲在一旁,毫不起眼的我自然不算在内,那位红杉公子见了这等的排场,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同时不为人所察觉的向着宾客群中挪了一步,似是也不愿引起旁人的注意;红尘则是呆呆的看着那个气势派头十足的男子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最后的一个,则自然是那叶媛儿无疑了。

只见那玄裳金衣的男子还未走到厅堂中央,她已经似是迫不及待的,极为夸张的说道:“仇大官人,方才你在外面,该当也应当已经听见了,红尘妹妹她说,不许人家再踏足这悼红轩一步呐!可是人家今日可是陪着大官人您一同前来的,这可就要您来跟红尘妹妹她好好替人家说说情才行了,不然红尘妹妹可是要撵人家出去的呢!”

那声音又甜又腻,嗲气十足,更兼之这女子说话之时,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一个劲儿的转着,凭的让人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只可是她所冲着说话的那人却连眼睛也没有眨过一下,就仿佛全然没有听到这番话语一样,直到他缓缓的踱步来到了大厅中间,方才淡淡的一抬目光,眼神所指的,却是悼红轩老板娘醉红尘。

也便是直到这一刻,红尘方才像是猛地醒神过来一般的,连忙的鞠躬行礼,一边低声道:“红尘见过恩公,恩公近来安好!”

听得她这等的一开口,旁边原本就被这人气势震慑得鸦雀无声的一众悼红轩中姑娘,当即纷纷的敛衽失礼,个别胆子忒小的,竟然被吓得不觉跪地行礼,身子却好似筛糠一般的颤抖着。

对着这样此起彼伏却又各自兢兢业业的礼数,他却是只是微微对着红尘挑了挑眉,而后淡淡说道:“红尘儿不必如此多礼,我近来也好得很,不必挂怀。”

“是...是...恩公安好,红尘不胜之喜!”原本高高在上,在这悼红轩里说一不二的姑娘老板娘再又这般的说道,话语声之间,除了真正的欣喜之外,更多了几分无法描述的感觉。

那似乎也是...畏惧吗?

这样的感觉我却不能感同身受,只不过对着眼前这衣着玄金的男子,我倒是多少有那么几分的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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