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比托城的秋季是个收获的好季节。

天气晴朗,气温适宜。

大概人们都会认为现在是个努力工作的日子。

城市周围大片的麦田已经成熟,金色的麦种挂满了秸秆。在奥比托城外的托哈德农庄里,勤劳的农人已经行动起来,他们正在忙着收获麦子。

人们先用镰刀割下的麦杆,捆成一团,装上等在田间小路上的马车,运到村边的溪流处,那里有靠水力驱动的磨房。磨房的工人会把麦种去壳,磨粉,最后装袋。制成烘烤美味面包的原材料面粉。

穿过农庄将视线远眺,再往外的地方是广袤的卡普斯平原,在初秋这里植被茂盛,牧草长得肥美多汁,是牧人在冬季之前,将家里的牛羊蓄满秋膘的好地方。

牧人在草场内赶着羊群,羊在这里尽情享受着大自然带给他们的美味。一团团白色的羊群在广阔的草原中,就像云朵在天上缓慢浮动一样,显得恬静祥和。

一个看似新手的年轻牧羊人带着同行的旅人,一前一后缓慢行进着,他想把自己手下仅有的几只羊往草原的更深处,也就是接近平原外沿的位置赶。

因为那里很少有人和牲畜过去,所以草场更加茂盛。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要送别他同行的友人。

草场的边缘地势升高,逐渐茂密起来的高大乔木让人和牲畜有点不适,再远处的西南方向就是密不通风的尼布萨森林,那是人和牲畜都不敢轻易靠近的地方。

大概是有狼或者熊这样,可能会威胁到人和牲畜的生物。

但更多的威胁是……

这里是巨人放牧的专属草场。

巨人。

他们的皮肤粗糙且呈苍白色,肌肉发达。是平均身材高达10米的类人种。他们不算聪明,但还是拥有一定的智慧。

他们穿着兽皮制成的,勉强遮体的原始衣料,手持用参天大树做成的木槌,驱赶着其放牧的对象——长牙象。

长牙象同样是高大的物种。它们性格温和,从不主动攻击别的生物,身材巨大的它们浑身披满长毛,用来适应地处北方,气候偏冷的奥比托地区。

巨人和它们之间关系,与其说是人类式的牧人和牲畜,倒不如说是亲近的共生关系。巨人给长牙象提供保护,而长牙象给巨人提供肉食和兽皮衣料,彼此都是对方的唯一。

相比人类经济附属物的牲畜,巨人把长牙象看成了伙伴。他们不许任何有威胁的生物靠近自己的伙伴。

因为巨人强有力的保护,人类所喜爱的长牙象那长长的白色獠牙变得非常难以获取。

万幸的是他们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除非人类挑衅或者靠近长牙象太近。

离森林越近,巨人的气息也就越重。

“咩!”

这时,头羊发出一声嘶鸣。

才往前稍微行进了一阵,鹤立独行的牧羊人和羊群就停了下来。任凭牧羊人怎么驱赶,在头羊的带领下,羊群也执意不往前走,自顾自地在原地打转地吃草。

它们似乎也已经察觉到森林深处存在的危险。

“好了,朋友,感谢你的相送,前面的路途遥远,我们就此告别。”

身披黑色斗篷的男性友人见羊群不肯前进,便停下脚步,对牧羊人说道。

“亲爱的朋友,感谢你的资助,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拥有羊群和羊圈。”

男性牧羊人对即将离别的同伴感谢道 。

“算作是我刚来这座城市时,你给我施舍的第一顿晚饭的回报吧。”

男性友人稍微有些语气低沉的回应着。

“哈哈,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提了嘛,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啊,也是呀……”

“那么,我的朋友,你的家乡到底是在何处呢?如果路途遥远一定要注意安全,还要准备很多行李吧,至少要有御寒衣物和食物呀?!我亲爱的朋友,看起来你什么都没有带。”

牧羊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两手空空,只披了一件破旧黑袍的友人,这样的行装是走不了多远的吧。

“我的家乡?”

友人难得把自己的头探出袍子,那是个孩子模样的年轻面孔,却不可思议地写满了历经人事的沧桑。他望着头顶广阔的天空和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出了神。明明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然而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生气。

“那里也有蓝天白云,也有绿草茵茵。那里有很多这里没有东西,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只是它离这边实在是太遥远了。”

“遥远……”

牧羊人看着其友人深邃的眼神出神,从他的眼神中,牧羊人根本无法猜测友人的家乡是什么地方。

“是呢,很遥远,远到在那里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难道说要离开纳斯亚省?甚至离开圣蒂亚斯帝国?真不敢想象那里是什么地方!”

牧羊人十分惊叹地问着,毕竟他最远也就去过奥比托城的杂货店买过日用品。

“我的朋友,世界很大,在来之前,我也没想到世界的某处居然有奥比托这样的地方,你我的感受只能说是彼此彼此。”

牧羊人表现的似乎十分不舍,友人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如此安慰他。

“难道就不能留在这里吗?在这里生活下去吧!你还是独身吧?长得这么可爱绝对可以找到好姑娘的哟,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同村的美人,只要是在这里成个家,心也就定下来了吧。”

牧羊人拥抱了自己亲爱的友人,努力做着最后的挽留。不过说一个堂堂男人可爱什么的,也有点太过分了。

“感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不得不说,一直处于阴郁状态的友人,确实被善良可爱的牧羊人逗得有些笑意。

“难道说你在家乡已经有了心上人?还是……”

“哈哈……朋友,你有些关心过头了。”

看着牧羊人一脸担心的样子,他的友人实在是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

“抱歉!实在是抱歉!”

牧羊人放开了友人,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低头道歉,他一着急就问了显得有些唐突的问题。

“没关系。”

不过友人没有生气,也就是了。

“再见……”

“嗯,再见。”

牧羊人冲自己的友人挥手再见,扬起手中的毛鞭,赶着身边的羊群准备往回走。

友人也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草原更边缘的地方迈进。

两人这么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一段,牧羊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冲对方喊了一句。

“安吉!你还会回来吗?”

此时,被他称为安吉的友人早已消失在不远处高大乔木所形成的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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