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而在那之前，紫色的光芒早已吞噬一切。

无论是黑色的书本，还是它试图脱口而出的话，全都被【它】绞成了焦黑的齑粉。

那本书最后没说完的话，在它身上仅有的记录的角色——初代【魔王】与他的女——到底是谁？

女——

“女……”叶未白眼帘半阖，遮盖住双瞳中的流光溢彩。不知为何，比起初代【魔王】的存在，他对后面那位未读完全名的角色更加感兴趣，冥冥中，一股念头摄住了他的心神，让他莫名触动。

但是当他试图拨开云雾，探清那股念头的时候，却只能得到一泓浑水，模糊不清。

有什么【东西】遮盖住了事实真相。

叶未白微微侧头，对于那【东西】，他竟有一丝的似曾相似，似乎这并非首次体会这种被一团云雾吞噬了脑海记忆的感觉。

但他很快便放弃思索了，因为越是追寻，那感觉越是浅淡，直至消失，似乎有“某人”感觉到了他试图追寻记忆的举动，正在快速地拭去他的相关记忆。

是【它】么？

叶未白抬头凝望那渐渐散去的紫色闪电，心中摇头：不，不是【它】。

因为即使是【它】，也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地抹去我的记忆。若是能做到，【它】也不至于现在被逼迫到这种境地啊。

黑色的【魔王】微笑。

……

……

她的右手微微捏紧。

这是用以表达愤怒与不满等负面情绪的动作，而且往往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做，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松开了拳头，变回了【它】。

【它】可不会认同自己与人类这个物种有什么关系。【它】固然源自于人类的怨情与愿景，但却高于人类，这是毋庸置疑的。

【它】自诩高人一等，但也因此，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感觉到了不适。

【它】本该在那本书开口的第一个瞬间就抹杀掉它的，但那【世界】激烈碰撞的领域竟挡住了【它】的攻势，只是晚了那么一个呼吸，那本书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虽然最重要的那个“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名字都未得以现世，但这确实是【它】的失策。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眼前这人有关。

9679任【魔王】——叶未白。

【Z】世界层，【它】站在隔了整整一个【Y】世界层投影而来的叶未白身前。

两人的距离不过一张纸，【它】凝视着他。

因为【Y】与【X】世界层的交错，叶未白落在【Z】世界层的投影也变得模糊起来，可在他掌心摇曳生姿的那朵灰色粒子缠绕而成的花朵，却是花枝、叶曼、花朵、花蕊，无不清晰可现。

在看到这朵花的第一刹那，【它】内心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地厌恶，想要立刻暴起将这朵花、这朵花的主人——叶未白，以及所有见过、接触过、听闻过、嗅到过这朵花的事与物都摧毁的一干二净！

那是流在血液中的本能的厌恶，是看到了一生死敌的杀心。

但是【它】下一刹那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它】并没有所谓的血液、甚至连人类所谓的【灵】也不曾拥有，又怎么会拥有本能。所谓本能，不过是人类那脆弱理智背后根深蒂固的野兽根源。

人类在看到危险事物后，第一反应是【恐惧】，是远离得越远越号，接下来才会思考逃还是战，这就是本能的体现。

而【它】不同。

【它】不是——

“我不是人类。”【它】这么说着，熄灭了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破坏欲，再次以冷静的目光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它】可以直接跳过一切无谓的本能，直接进入计算环节。

于是，看着那朵花，【它】开始计算。

开始评测这朵天外之花的危险性。

但在计算一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无论什么计算，足够可信的信息量是首先的，否则就是臆测，在以往的计算中，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它】“眼”中，【它】从未缺少过信息。

可是这朵花不一样，它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它】无法从已有的数据库中抽取信息，【它】必须进行直接观察。

【它】从未试过直接观察这种方法，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它】最厌恶这种属性，可这是唯一的路。

眼前的黑发少年留给【它】——她，唯一的路。

唯一？她竟然才像是那个被逼迫到绝境的角色？

不自觉地，她的手又微微紧握了。

恰在此时，叶未白的嘴角又泛起了浅淡的笑容。

那如风般柔和的笑容落在她眼中，竟然被她读出了一抹刺骨的微讽——微讽？对谁？

面无表情着，她樱色的嘴唇又缓缓抿了一下，这一刻，她的内心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切，无论是那位肆意任性的剑客，那本胡言乱语的书本，那朵充斥危险的花朵，都不如眼前这位黑色【魔王】来的令她为之不舒服。

而最令她不舒服的，无异于就是他总是如此这般露出的笑容。

他那笑容，轻松、无谓又玩世不恭，似乎一切都看在眼中，又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视之如过往云烟。

这态度，简直比她更不像是——人类！

让她忍不住像人类一样，咬了咬贝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