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来回踱步，黑色水潭咕噜咕噜冒着气泡成为他沿着水塘边来回走路的背景。只见他摊了摊手，但是讲起以前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嘻嘻的耸肩，。道：

“明明已经是天下第一了，结果竟然想毁灭世界？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系统还在干嘛呢，他一定是秀逗了吧，不然就中了什么病毒了吧。”

“你是一个奇迹啊，步更新。”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宿主穿越到系统上面的存在。换句话来说，你就是主角！”寒鸦穿着手指在空中写了主角两个字，“什么？我们苦苦挣扎的系统界，就是来用来衬托你的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为什么要毁灭我们苦苦挣扎的地方？”

啪一声。

寒鸦打了一个响指，从高出地面的水潭边上跳了下来，走到步更新面前，道：

“后来我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了，而且很深刻的明白了——深刻到刻骨铭心那种。”

“你明白了什么？”步更新问道。

寒鸦向前探着身体，将自己的脸向对方压近，以近乎低语的姿态说道：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毁了的好。”

下一刻，他立刻向后仰去，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下意识地看向了柳玲珑那边，道：

“一个人的一生，只要一次就够了。”

“轮回什么的，转世什么的，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寒鸦你变了——”

步更新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晃着他的身体，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他脑袋上摇晃出去：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现在立刻停下你手头要做的事情。”

“为什么啊！步更新你才变了啊！”

寒鸦双手按在他的胸腔将步更新推开，问道：

“一次毁灭失败，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吗？事不过三，你连第二次都不愿意再尝试的吗？以前你失败是有原因的，因为你只有你一个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你有我啊！”

寒鸦摊手，身后的水潭出现在他手指的尽头，他像献宝一样对着步更新介绍道：

“你看啊，所有的准备我都帮你做好了。感染这个世界最主要的病毒，我也帮你研制出来了。还有——”

寒鸦的语气一沉，像是欣赏一个杰作一样，上下打量着柳玲珑：

“最最最最关键的步骤，我也帮你做到了。多么完美，一点瑕疵也没有。”

什么意思？

最关键的步骤？

围观的柳玲珑疑惑地看着步更新。

“寒鸦看着我说我是最关键的步骤，那是说——我其实就是他感染的目标？是这个意思吗？”

步更新一顿，“啊”一声点了点头。

如果只是想破坏柳玲珑所在这个世界，未必需要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散布病毒，寒鸦只需要动点手脚，干扰各位宿主需要进行的路线就足够了。但是寒鸦所做的事情，显然远远超过了这个的要求。

自从寒鸦来了以后，才发生的整个实习系统界路线全面感染，以及层出不穷的病毒，还有刻意被放在柳玲珑进行的路线上的病毒——

寒鸦的目的，不是只是想毁了柳玲珑所在的这个世界，而是想感染远在天边的主系统，继而达到摧毁主系统的目的。

按照青三系统的权限，寒鸦还没有权限接触到主系统的端口。

要想直接对接主系统，一是像步更新当年要成为神壹系统系统排名第一的系统，但是这条路要花费更多精力，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你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另外一个方法，就是利用病毒感染宿主，通过宿主去感染主系统。

宿主所抽取的世界观是主系统定的，而宿主由哪个系统接手也是经过主系统抽取的，每个宿主的路线完成情况和战果，都会直接上传到主系统那里。

每个宿主和主系统之间，都有一条可以感染的路径。

但是每个层级的系统监控力度不同，越高级的世界观监控力度都越强大，对应层级的系统要求也越高，附加的规则也就越具体。

所以，纵观所有系统层级，选取实习系统界作为切入点，的确是最合理而明智的选择！

更少的束缚，更少的规矩，还有更少的监控。但与此同时，寒鸦具备更高的权限，可以在一瞬间完成布局。

摧毁主系统——

步更新反复砸吧着这五个字。

没错，从寒鸦说的这一点上来看，他们两个目标的确是一致的。

[的确是]——

不是[曾经是]，也不是[即将是]。

是现在时，不是过去式，也不是将来时。

他失去的名字和所有权限，只落得一个万年不更新的下场，但是也没有忘记过要摧毁主系统。

樱花树说得没错。

他步更新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被踢到了实习系统界，带着一个赎罪的名号，努力的攒着自己的积分，但是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目标。

他从来都没有一刻忘记，对于整个系统再来讲，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但是，他跟寒鸦是不同的。

让他去选择一条路去毁灭的话，就算是再怎么辛苦，他绝对不会选第二条路。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每一次都弥足珍贵，就算他是系统，他也没有权限去破坏它。

他曾经是个“人”。

即便现在不是“人”的身份，他也不能忘记，他曾经还是一个人。

“步更新，来吧，加入我吧——”

寒鸦向他发出诚挚的邀请。

他身后翻滚的水潭终于如同火山喷发一样，水塘里黑色的水变成了浓稠的粘液向外翻滚着，溢了出来。

来不及挤在水池表面一同溢出来的粘液，则在浓浓黑烟裹挟里喷涌而出，噗呲噗呲发着恶心的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所到之处，万物消融。

消融的部分也被同化成黑色粘稠的液体，水池旁边的岩石摇摇晃晃，因为腐蚀而从高空疾驰落下，砸在水池面上，溅起了千万条黑色的焦痕。

黑色，只有黑色，粘液带来的，不是灼烧的焦黑，而是虚无的空洞。

这个世界的基础，在一点一点病毒吞噬。

不只是步更新眼前的这个水池，寒鸦先前接着参观名义，周游各地的同时也早就布下这个病毒局。在这一刻，一通迎来爆发的时候。

柳玲珑所在的世界，各地都出现了黑色的虚无。

天魔教的天空，未来两个月要比赛的擂台，樱花树所在的树林、其他宿主所在的府邸——

虚无毫无征兆地同时出现。

一出现就如同压境的大军，气势汹汹，无法阻挡。

步更新现在就算不打开自己的邮箱也可以知道整个实习系统就应该炸开了锅，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按照地中海系统长的决策他会误以为这是对单个独立世界观的侵略而展开杀毒。一旦展开了全面杀毒，“僵尸毒”这种感染性极强的病毒就会爆炸性感染。

“僵尸毒”没有多少危害，但是由于它感染的幅度比较广，会将所有实习系统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它们上面，而忽略了寒鸦这边的真正目的。

“步更新，这是我最后一次邀请你了。”

寒鸦在纷乱如同火山烟灰一样的虚无之中，声音是波澜不惊的平淡，说道：

“你是选择一起加入我，还是选择跟一起被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