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彻骨的,难以言喻的,想让自己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抱头痛哭一场的悲哀。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

不是对自己发过誓,不能再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了吗?

可是,有些东西,是忍不住的。

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艾克菲斯的手掌放在椅臂上,那样子像是下半身无法用力,只用手掌一点点的将身子抬起。

艾克菲斯起来的很慢,那个过程甚至超过了五秒,每一秒的过程都让柯林斯感觉到面前的学长在自己的话语之中突然就萎靡了下去,站的越起来,那股子的萎靡感就越加慎重。

即便最后站起来了,柯林斯却感觉这位学长是蹲着,而且,是将头牢牢的压在双膝之间,一边哭泣,一边蹲着的。

这是柯林斯完全没见过的艾克菲斯的样子。

艾克菲斯第一次在柯林斯的面前呈现出了名为软弱的情绪。

“真好啊。”

艾克菲斯感叹着,她将手放到了外套上,将衣服上的纽扣一颗颗的揭开,每解开一颗艾克菲斯就对着自己疑问一次,其实她有很多方式教育柯林斯,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黑暗与真实。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想以自己的为教科书,告诉柯林斯很多很多的事儿。

或许,她也想要一个能倾诉的人吧。

已经,十多年没和人坦诚的说过话了。

柯林斯,会是第一个吗?

或许是小邪恶的心思,或许是存着想看看柯林斯这个对着世界还存着幻想的人露出的不知所措的表情,总之,艾克菲斯想看看这个孩子在直面黑暗的时候会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那一定,会很有趣吧。

手指解开了最后的衣扣,艾克菲斯慢慢的将身上的衣服脱下,露出了只穿着内衣的身体。

柯林斯愣住了,他张张嘴,最后还是将头转到了一边,这个礼貌的动作让艾克菲斯笑了。

“把头转过来,我在你面前脱衣服,就是为了让你看我的身体的。”

艾克菲斯平静的语气让柯林斯心跳蓦然加速,柯林斯原本挺起得腰立刻弯曲了起来,嘴上嘟囔着说道。

“这个,这个,看女生的身体是不礼貌的。”

“你不觉得一个女生在你面前脱衣服,你连看都不看,才是对于一个女生的不礼貌吗?”

“把头转过来吧,你不是说我唯利是图吗?”

“我让你看看,唯利是图的我是怎么生活下来的。”

柯林斯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将头转了过去,他看到了艾克菲斯的身体,经过锻炼的身体相当完美,结实与匀称的身体放在眼里光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如果处于艾克菲斯小腹的伤口不存在的那就更好看了。

刚才打开窗帘的时候柯林斯因为迅速转过眼睛了,也没发现什么,但是现在,他看到了,艾克菲斯的身上有着不少经过时间淡化的疤痕,这像是白化病一样白色的伤口明显的痕迹将原本算是完美的身躯给破坏掉了。

很难看,甚至有点恶心,艾克菲斯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颇感怀念的说道:“这地方曾经被开过一个口子,很长的口子,学弟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学长身体不好,动过手术?”

艾克菲斯微微的摇头,明亮的眼睛柔和下去。

“那是我需要进入大学的学费的时候做的手术,我大概卖了我半米的肠子,凑足了我的生活费还有我的学费。”

柯林斯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艾克菲斯脸上的五官,慢慢的扭曲,但那扭曲逐渐形成了一种名为笑容的表情。

“还有,这里。”

艾克菲斯摸着右侧的腹部。

“为了拿到首席,凑足足够的实验经费,我卖了三分之一的肝脏。”

“还有腰后,哪里有我贩卖肾脏的痕迹,嘛,这些东西真的很麻烦,因为配型的关系,我想要卖还要等有客源,钱也要扣了中介人的费用才能来拿钱。”

柯林斯开始有窒息的感觉。

艾克菲斯絮絮叨叨再说了些自己贩卖过皮肤,头发,以及其他一些无伤大雅的器官,等说完了这些关于器官的话题,艾克菲斯笑意盈盈的询问着柯林斯。

“可是,这些还是不够的。”

艾克菲斯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她闭上了眼,那一阵阵刺耳的欢呼声与凶悍的对决再次出现在了耳边。

汗水,疼痛,绝望,以及意志。

“学弟你不会知道我生活的困窘,也不知道我到底用什么办法去捞钱,在某些情况我无法得到钱的时候,我还会去打黑拳。”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倒在擂台上,那地方的土地渗着血腥与罪恶,每个人都期盼着擂台上的死亡,每个观众都是罪恶的欣赏者,他们剥下了在现实中的道德外壳,看着擂台上的人打生打死,享受赌博的快意。

站在擂台上的人物,却为了钱与命疯狂的努力着。

艾克菲斯参与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参加,都是她被逼到了绝路,不得不用命换钱的时候。

这很悲哀,因为艾克菲斯只要失败一次,一位魔法师就可能永远在擂台上起不来了。

好在,那段岁月已经全部过去了。

那一段黑暗而痛苦,仿佛随时都能被黑暗吞没的岁月都已经随着毕业被掩埋在历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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