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坟岗在赛克里特城的城南方向,这里横七竖八的竖立着各式各样的墓碑。稍好一点的还能立着一块石头,大多数都是在上面胡乱插上一根木制的简易十字架,还有一些连十字架都没有,只是一片鼓鼓囊囊的小土包,孤零零的立在这片荒芜的世界里。

埋葬在这里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他们都是被世界抛弃了的人。生时卑微,死后消逝。不像英雄勇者,不似国王公主。尽力的想要在世界上留下一点属于自己的痕迹,可就算是这最后的一点点痕迹也很快会被时间的大手拭去。

尸骨化作灰土,彻底被整个世界遗忘。

每一天都会有尸体被赛克里特的裹尸人送到这里来,他们或是被在下水道边发现,或是被在秃鹫的嘴中夺下,又或是在监狱中被送出。

没有墓志铭,没有生卒年,谁都不知道埋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不知姓甚名谁,每一块十字架上都写着圣光的赞美诗,算作是对他们离别这个世界后的最后道别。

我和法涅尔、老尤因站在这片无名亡魂的安眠之地,望着满目的凋敝场景,心中升起一阵苍凉感觉。

老尤因喉结轻动,吐了口口水,转过头来对我说道,“阿斯蒙德老爷,老尤因最多也就带您来这了,再往里面去就……”

老尤因没有继续说下去,这里的悲凉景色让他不寒而栗。

我点点头,带我们来到乱坟岗就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和法涅尔处理就可以了。毕竟有些东西也不合适让老尤因看到。

看到我点头,老尤因如蒙大赦,恭敬的向我鞠了一躬,“那咱们就在此分别吧,祝您好运。”

带着法涅尔,我踏入了这片寂寞了许久的土地。

伊蒂的灵魂波动传来,断断续续的时而活跃、时而沉寂,这种奇怪的状态让我眉头紧锁。

不过从这断断续续的波动看来,至少伊蒂暂时还没有遇到生命危险,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循着灵魂波动的方向,我和法涅尔在这广大的埋骨地中一步一步摸索着前进,时不时就要停下脚步重新定位方向。

约莫找了有半个小时,我终于发现了躺在一棵老槐树下的伊蒂。

冲了上去,我第一时间来到了伊蒂的身旁。伊蒂的呼吸很均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她的皮肤也红润如常,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将她的衣物褪去,绝美的胴体暴露在我的眼前。两只‘大白兔’在我的眼前跳来跳去,白嫩的皮肤上没有一点伤口,完美的就像是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这家伙就没想过穿内衣吗?

我捂着情况不太妙的鼻子,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在鼻孔中正崛起着一股热辣的洪流。

强行让脑子冷静下来,我想道,“没有明显的伤口,也不是中毒。难道是灵魂层面的问题吗?”

“法涅尔,你也过来看看。”我呼唤着正在四周负责警戒的法涅尔。

法涅尔来到一旁,我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法涅尔不置可否。只是他眼睛的色彩开始变化。由浅蓝向着黑与白的纯粹过渡。这是他的天赋法术龙视,用来检查灵魂部位的损伤是最好不过的。

法涅尔忙于检查伊蒂的灵魂,我守在一旁时刻警惕着可能来犯的敌人。碧绿的槐树上,点点淡黄色的槐花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素雅清香。

阳光照在槐花上,空气中的香气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这种淡雅、舒适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春困涌上心头,使得我的眼皮变得格外疲倦,半开半闭似要沉沉睡去。

回头看了眼法涅尔,这个该死的蠢龙怎么也睡着了。

嘛,那就一起睡吧。

我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乱坟岗的山坡上挂过一阵微风,槐花瓣随风飘荡,在风中起舞。

一个身影从山坡下缓缓走了上来,身上罩着一件司空见惯的斗篷,摘下兜帽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原本面貌。

是一个中年人,头发已经花白,不过配上那如同刀刻般的瘦削脸庞却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沧桑感觉。

中年人走上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我和法涅尔,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们,“本来想着能用这个女恶魔使吊出点杂毛就不错了,不过收获好像意外的不错呢。”

“这是?”中年人看到挂在我胸前的一块吊牌,想要伸手去拿。

咻,我一下从地上窜起。抓住中年人伸过来的手,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我冲着法涅尔喊道,“起来吧,收网了。”

法涅尔不慌不忙的爬起,大袍一摆,一道由圣光构筑的牢狱瞬间将中年人罩在其中。

中年人哈哈一笑,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真是失策、失策,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我冷冷的看着中年人,他在我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看到我无动于衷,中年人乐呵呵的和我套着近乎,“小伙子,你们是教廷的人吧。”

我点点头。

“我以前也在教廷做事来着。”中年人随口说道,“当年我在教廷里混得还不错,差一步就能做到红衣大主教的位置了。”

我戏谑的说道,“是吗?”

他的鬼话我一句都不信。

“你瞧瞧你。”中年人倒也不生气,“我有必要骗你吗?到现在我还能背诵几句福音呢,那个叫什么来着。主的荣光播撒大地,用公正之剑将天地两分,混沌的世界由此两分,有了大地和天空,时间也由此开始流动。主说一周要有七天,于是便创造了七位大天使分别守护时间的秩序……”

听到天使我就烦,打断了中年人,我说道,“那不知道主教大人现在在哪高就呢?”

红衣大主教会背福音书,可不是所有会背福音书的人都是红衣大主教。

中年人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坦然道,“拜恶魔教。”

拜恶魔教的教徒居然敢来圣城赛克里特?我一时也有些摸不准面前的中年人到底是个疯子还是傻子。

中年人看到我丰富的表情,乐不可支,他接着说道,“鄙人拜恶魔教席贝尔,原本是圣光的信徒,现在则一心侍奉淫欲圣魔王阿斯蒙德大人。”

我的脸色又变了三变。

至于法涅尔,这条蠢龙直接笑得在地上直打滚,活像条老泥鳅。

中年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自顾自的继续介绍着自己,“承蒙各位教徒抬举,前阵子刚刚被选为拜恶魔教的第十七任淫欲大祭司。”

他的腰挺得笔直,一脸得意的望着我们,似乎在期待从我的脸上看到震惊、崇拜的表情。

我盯着他,面无表情。

他不说还好,我杀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现在他坦诚的说出了他的淫欲大祭司身份,我到底该怎么处置他呢。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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