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异大吼着,将斧头用力砍进对面的吸血鬼的脖子,锋利的斧刃连同脊椎在内,将血管、喉管和食道全部都破开,只留下一侧的动脉勉强将他的头部连接在身体上。但是,张异也因此被一击穿胸,对方显形后的双手是巨大而尖锐的刺针,擦着张异的脊椎骨,贯穿了他的右胸。

“滚一边去!”依靠僵尸状态下的身体,张异将对方一脚踢得老远。这名吸血鬼摔落在地上,挣扎着修补自己的身体,但是脖子上的伤并没有那么容易完成修补,而且利刃上的圣银也在阻碍着他的再生能力。濒临死亡的他只祈求自己能幸运地活下来,他在恐惧——这是对死亡的恐惧,也在后悔——这是对于自己放弃人类之身与安稳生活的后悔。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到了作用,张异没有将奄奄一息的他杀死,而是一个潇洒的转身,将手里的斧头劈向身后的吸血鬼。

被当成目标的吸血鬼及时地用手臂上的血液盔甲挡住了张异的攻击,反而是斧头因为多次用于破坏坚硬物体而变得伤痕累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斧首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金属碎渣。

十指变成了利刃的吸血鬼用他那夸张的双手袭向张异的头部。张异连忙下蹲躲过去,但是身上的伤势带来的痛楚令他差点没有稳住自己的身子。之前的战斗张异一直在和这些吸血鬼交手,早已是遍体鳞伤,这些吸血鬼还有特殊的方式,让他在受伤的时候,也同样会感受到疼痛。在多次承受伤害与疼痛后,张异确认了,这是一种以血液作为基础所展开的诅咒。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要么整个人就真的化作箭矢,牺牲自己,射杀敌人,要么就是落空目标让自己白白牺牲。他强行振作起来,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掰,折断了对方手腕的同时迅速站起,一记上勾拳打在对方的下巴上。下巴的冲击令吸血鬼感觉脑子一震,下意识地后退好几步缓解自己受到的攻击。然而张异在使出上勾拳后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腿脚一软,没能够控制自己不摔个四脚朝天。

一名双足显形的吸血鬼从一侧攻击张异,高高跳起,一跃至十数米高,在单脚落地的同时,另一只脚全力踏向躺在地上的张异。张异连忙在地上打滚,避开了这一脚。吸血鬼的重踏直接让自己的单足没入岩土之中,轰出大片的龟裂,掀起一阵尘埃。飞溅而起的碎石落在张异的后背,让他感觉冷汗直流——当然只是感觉而已。

好想逃好想逃好想逃——不能啊不能啊不能啊张异强制自己有些发抖的双腿,在站起来的时候,遇到了另一名吸血鬼的利爪,他连忙举起手臂,用藏在两副袖子里的双节棍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呃啊啊啊!”虽然成功防御了,但是张异一时没有站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看着紧随而来的吸血鬼,他索性不站起来,而是接着滚下去。在对方刚刚追上准备用利爪接着攻击自己的时候,张异立刻做了个倒立的动作,躲避了对方的攻击并一脚蹬在对方的下巴上。这次的攻击可以说是使出了全力,直接把吸血鬼蹬得脑震荡。在吸血鬼不受控制地摔倒时,恢复正常姿态的张异一个飞扑摁住,脖子也被张异折断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张异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支离破碎,看似完成再生、并无大碍的身体,里面实际上已经是千疮百孔,骨骼接近破碎,肌肉纤维绷紧到了极限,随时这个身体都有可能会崩溃。

这些吸血鬼的能力不单单是能够单纯的给予僵尸痛楚,这是针对僵尸的术式,太讨厌了这!现在的张异有点后悔赶到这儿,但是却潜意识地想要接着战斗下去。他背靠着一棵树,拿出了袖子里的双节棍,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双足显形的吸血鬼冲向了张异,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即至。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踩碎张异的头颅,便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从胸口上散开。他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胸口,发现一根长棍捅穿了自己的身体。

张异将两把双节棍拼成一根长棍,在看到吸血鬼冲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地举起了棍子,结果高速移动的吸血鬼撞在棍子的一端,推动另一端撞在树干上,结果导致自己整个人被棍子贯穿。

趁现在!张异一拳打在吸血鬼的左胸,阴寒的尸气渗透进对方的心脏,将其飞速地腐蚀着。他在拳头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微微一震,将一股暗劲打了进去,令对方的心脏承受着额外而巨大的冲击,结构直接崩坏。

在最开始的战斗,张异强化了自己的身体,也使用了蚀脉式,让自己的拳头可以更有力一些,但是像这样直接攻击对手的心脏,还是这次的战斗中的第一次。看着吸血鬼挣脱了长棍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张异举起手臂,然后徒劳地落下,转而是一脚把对方踢飞得老远——这不过是一个意义不大的行为,他仍旧没有下狠手杀了对方。和过去相比,这次的战斗,他很少这么的拼命,也很少采用这么凶狠的风格——然而对于杀死对手,依旧十分谨慎。

还有多少吸血鬼啊?看着敌人的援兵零散地出现,张异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冲动,但最后还是成功忍住了,重新振作起来,从树干里拔出长棍后迎向敌人。

大小姐怎么样了?杰西卡呢?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啊!张异在混战中,被自己的不安填充着心房,最后逐渐演变成恐惧。为何恐惧?他不清楚,或许是出于某种意义上的敬业,或许是出于对主人的担心亦或者不信任,还是别的什么?或者是都有?谁知道呢。

被张异挂念的两人正在红月馆的大门前,杰西卡端着狙击枪,瞄准着下面的敌人,可是她并没有急着扣下扳机,而是通过瞄准镜观察着下面,看着张异和敌人的交锋。站在她旁边的是凯萨琳,用自己的双眼,看着——亦或是欣赏——下面的战斗。

“我不出手吗,凯萨琳小姐?”

凯萨琳没有急着回答杰西卡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叙述着往事:“杰西卡,你还记得吗,过去,关于我对于医院的慈善捐助,最大的支出是哪些。”

“当然记得,小姐,是身患重病的空想家和濒临死亡的重症患者。这两种人很容易拿到您的慈善救助金。”

“你认为,我给予他们救助金是从什么角度考虑的。”

杰西卡感觉有些无语,但还是顺着凯萨琳的话说下去:“是从宣传角度考虑的吧。再不出手估计管家就要死了,虽然说僵尸死了本身挺奇怪的。”

“你猜错了。”凯萨琳慢悠悠地说,仿佛自己的管家仍然是十分安全,“答案是濒临死亡,在死亡临近的时候,你不觉得他们对死亡的最后挣扎很美丽吗?就好像当初的那些奥斯曼人一样,哭喊着、祈求着、反抗着,亦或是用空虚的狂热来维护自己最后那一点可怜的自尊,但是终究难逃被弗拉德刺穿后立在郊野死去的命运。”

杰西卡在内心深处表示她不理解也不怎么想理解这种美感,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不过我已经看够了无意义的死亡了。与其看不同而相似的、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不如反过来看,看看濒临死亡的人会以何种姿态面对,以何种方式求生,又会以何种心态面对死而复生的人生,而在此期间又会失去什么?”凯萨琳没有刻意留意仆人的沉默,“啊啊,看看啊,张异他被撕开了喉咙了,看看他什么反应。啊啊,这一棍砸得可真狠啊,看看这狼狈的样子,多么有趣啊。”

“凯萨琳小姐,要是我再不出手帮忙,到时候您的医疗慈善金中的‘丧葬费’估计就要轮到管家了。”杰西卡难得吐槽一下。

“不急不急,底牌别急着掀开。”看样子凯萨琳对于山坡下连脚都有些站不稳的仆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一切张异都不知道,他担心洋馆里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急于脱身,但越是急于脱身,就让自己越是让自己暴露破绽。

在他被撕开喉咙的时候,他也将长棍拆成两把短棍,用力砸在面前的吸血鬼头上,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摔倒在地。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张异飞起一脚踢在倒地的吸血鬼的头部,直接将他的头踢飞,带着身体落到几米开外。“还有谁?!”张异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看到敌人了,在庆幸自己的拼死搏杀终于起效后,他转身跑向红月馆。

突然一股怪力拉扯他的身体,将他甩到了十几米的半空中,然后狠狠地往地上砸。被当成锤子的张异被砸进土里,连带着将地面砸出一个浅坑,棍子也因此脱手而出。他的身体——无论是幸免于战斗、已经完成再生或者仍然处于破损状态的部分——全部都变得支离破碎。他感觉能在这一砸下维持自己不整个人四分五裂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怎么回事……”他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身子,然而只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听从自己的意志扭动,他勉强看到,一根红黑色的丝线缠绕着自己的双脚,在进入自己的视野时,变成了一个造型扭曲的火柴人,双手仍旧没有放开自己的双腿。

“要死了吗?”看着从树丛里走出的女子,张异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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