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忍着不就好了么？”江雨轩很是随意地说道。
雨宫真守苦笑几声：“你明知道我忍不住的。”
“那是你的事，况且这对你来说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江雨轩站起身，拉着我，对我说，“好了，你先跟我来这边。”
江雨轩直接将我拉到了店外，却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一直透过玻璃窗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我内心有些忐忑不安：“刚刚……你听到了吧？”
江雨轩似乎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恩”了一声，甚至没有回过头来看我。
“那么……答案呢？”
江雨轩眼眸动了动，回过头，带着笑意：“想知道。”
“等等，我做下心理准备。”我一摆手，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好了，告诉我吧。委婉的、不那么伤人的、客气点的告诉我吧。”
江雨轩嫣然一笑，狡黠道：“不告诉你。”
我目瞪口呆：“这是犯规的吧。”
“好了，你别吵，跟我进来。”江雨轩又拉着我进到了店里。
原本的位置上，雨宫真守已经不见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江雨轩带来的袋子。
“我就知道，他忍不住。”江雨轩得意洋洋地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快去厕所看看他在不在里面。”
“这不好吧？”
江雨轩一瞪眼：“叫你去就去，快点。”
我犹豫了一下，就被江雨轩推着到了厕所门口。
“快点，快点。”
我无奈地打开男厕所的门，走了进去。
然后我就呆住了。
男厕所里，有一名面容姣好，相貌极佳的少女正在换衣服，胸前的衬衫还是敞开着，并且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进来。
只是胸部平平坦坦，没有一丝起伏。
“天明，你听我解释！”少女非常地焦急，竟然还说了一窜日语。
这个声音……
我猛地回过神，指着她怒道：“你是跑进男浴室偷了我班战旗的女变态！”
少女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我提起的竟然是这个，但回过神立刻把脸给遮上：“不是我，不是我！”
我仔细地看着她，围着她不停观察，然后试探着问道：“鬃……不是，雨宫？”
“ごめなさい，ごめなさい，ごめなさ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一时无语。
我还能说什么呢？
……
来之前真是没想到袁飞一语成箴，雨宫真守确实对江雨轩不是那种想法。按理来说我也该放心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更不能放心了，这回确实担心我自己。
看着雨宫真守穿着一身女装，脸上带雨梨花地低着头，坐在他对面的我心情很复杂啊。
我头疼地看了一眼江雨轩，江雨轩却是咬着吸管，眼神无辜又带着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
我用尽量温和地语气对雨宫真守说道：“那个，雨宫啊……”
“我知道，你想笑就笑吧……”他颓废地低着头，拳头紧握了一下，然后又苦笑着说，“反正现在我在你眼里也只是个变态而已吧。”
不知道是他现在这幅比女孩子还美艳的装束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我觉得连带着他的嗓音也完全变成了女孩子的声音，不禁一阵恶寒。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手术不是很发达么？我看你这样干脆就变个性好了。”我一时口干舌燥不知讲些什么，于是用手肘碰了碰江雨轩，“江殿，你也说点什么呀。”
江雨轩放下饮料，平淡道：“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能说得动，早在我知道他这件事的第二天就说了。”
雨宫真守身子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沙发椅上：“如果我真的想要成女儿身倒是简单了。事到如今我就跟你坦白吧，虽然我喜欢穿女装，虽然我喜欢男人，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比较好。”
我纳闷道：“我怎么就有点听不明白呢？”
“听不明白是好事。”江雨轩插了一句。
“换言之，我除了穿衣和择偶观与普通男人不同之外，其他倒都是正常。”他自嘲道，“这样子想，我倒是觉得自己没那么变态。”
“这样才更变态好不好！”我忍不住吐槽，如果说雨宫真守恨不得是个女儿身，倒是可以说上辈子投错了胎。但既然在心中认同自己性别的同时，又是异装癖又是同性恋，这我该说什么呢？不愧是来自11区的变态么？
“天明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吗？”雨宫真守像是在绝望中盼着一丝希冀，眼眸中满是不安。
我含糊地回答道：“如果不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倒是不介意你的私生活。”
他的眼中闪过失望，神采一下子黯淡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最后江雨轩拉着我向雨宫真守告辞，离开了这家西餐厅。
回家的路上，我发觉江雨轩总是带着一丝笑意，问道：“殿下，我喜欢你。”
“恩，知道了，知道了。”江雨轩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说。
“你就没点表示么？告白失败还有句‘对不起，你是好人’这些什么的呢。”
江雨轩瞥了我一眼：“你是好人么？”
“……”我顿时不说话了，如果说我是好人，那江雨轩估计会说，好人卡都发了，你应该明白了吧。但要我说自己是坏人，她估计又会说，既然都是坏人了，还指望和我在一起么？
“那咱俩以后怎么办啊？”
江雨轩若无其事道：“就这么先处着吧。”
“就这么处？”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着我，无辜道：“突然间跟女孩子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一点准备都没有，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不是么？”
“呃……说的也有道理。”我先是迷惘了一阵，然后又有些开心，没有马上拒绝，至少还是有希望的。
“好了，快点回家吧。”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一路小跑着回家。
我看着她的背影，挠了挠头，总觉得平常殿下没这么欢脱哦。
……
回到家，我就回房间想要把身上这身连自己看了都不自在的衣服换了。
浴室里，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水，不多时就将脸盆积满。江雨轩直接俯身将脑袋埋进水里，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慢慢地变红，恼羞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她将额头贴在镜子上，小声呻吟：“太让人害羞了。”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过了好一会才仿佛缓过神来，怔了一下，然后脸又一下子红透了，于是又将脑袋扎进水里。
换好衣服，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我听到浴室里传出砰砰的声音，诧异地看了一眼浴室，也没太在意，径直地走进了厨房。
蔷薇正在厨房里忙活，见我进来，递给我一把青菜：“达令，把菜洗一下。”
“哦。”我接过菜，然后放到水槽里，拧开水龙头清洗了起来，“蔷薇，我能求你件事么？”
蔷薇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只要说，我就会做。”
“以后能别叫我达令么？”
“那你是喜欢亲爱的这个称呼喽？”
我停下动作，认真道：“我没有在开玩笑。”
她的身子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与一下，但马上又是往常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知道了。”
蔷薇一直达令、亲爱的，这样子暧昧地叫我，我并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是有几分开玩笑，不过我觉得也是时候该终止了。既然我已经向江雨轩告白，就不应该还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对我，对蔷薇都不公平。不过这建立在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蔷薇真的喜欢我这种情况上。
“说真的，你真的叫蔷薇吗？”我第一次向蔷薇质疑道，没有哪个父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吧？还不带姓氏。
蔷薇微笑道：“名字只有在认可它的时候才有意义不是么？我喜欢蔷薇这个名字，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叫蔷薇呢？”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
她惊异地看着我，犹豫了片刻：“是我最喜欢的人为我取的。”
“是你的父母吧？”
“我没有父母，我是个孤儿。”
我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有父母。”
“龙叔不是你养父么？”
“那老头捡到我的时候，我都有七八岁那么大了，在之前的我居然都记不得我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我砸巴了两下嘴，“明明我记忆力还是不差的，可怎么都想不起来。”
蔷薇有些低落道：“至少还有个人肯将你抚养成人。”
“老头明显是想要找个白干活的童工，从小就要我干着干那的。”我愤慨地举起青菜扬了扬，然后问，“那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蔷薇摇了摇头。
我骇然道：“不会是一个人养活自己到现在吧？”
蔷薇咯咯地笑了起来：“当然不是啦。”
“既不是孤儿院长大，又不是被人领养，那是什么？”
她一下子没了笑容，不停摇头：“你不要问，我也不想说。”
我有一种直觉，在蔷薇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她甚至都不忍心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