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还有反对我这个决定么?!”奥杜尔再次扫视众人,身为团长的他其实原本就拥有直接招收成员的权力,但是他还是希望反对的声音能少一点。
所有与奥杜尔目光接触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最近所面临的困境确实让他们无法反驳。
唯有古塞德出声道:“团长,民兵团的情况我们大家都知道,人手不足,我们可以发公告,向全镇直接征集人手。耕种和捕猎在狼患解决之前都可以先行暂停。但是直接让一个连武器都没拿过的小丫头加入。抱歉,团长,我不认同,也不接受。”
说完,古塞德直接转身就走。
奥杜尔没有再开口劝说,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剩下的他也没办法。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少女弱弱的声音响起。“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你们还没有听过我的意见。”
“嗯?”奥杜尔转身看着突然出声的木梨花。
“对不起!奥杜尔叔叔。可是我不能加入民兵团。”少女表情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此刻,奥杜尔的表情很精彩。
感觉就像一个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的老处男,终于鼓起勇气向梦中情人表白,结果被人无情地拒绝了。
“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因为我做不到!我没有经历过战斗方面的学习!所以!真的很抱歉!奥杜尔叔叔。”木梨花抱着黑猫向着奥杜尔深深地鞠躬,然后跑了出去。
“等一下!木梨花!你再考虑一下。”奥杜尔还没有说完,木梨花已经带着黑猫跑远了。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隐隐地看到有些人似乎在憋着笑,奥杜尔没好气地大声嚷到:“看什么看!看大戏啊?!你们自己的事情都做完了?还不赶快去做事。准备好下一班换防。”
说完奥杜尔一脸郁闷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坐下之后他又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古塞德说得没错,就算镇子里没有多少战力,也要略尽人事,下午贴出公告,向全镇征集战力,所有适龄的人都可以参加。只要……坚持到洛奇斯特的魔导师到来就好……”
在木梨花离开之后,艾格尼丝才想起木梨花送来的东西,它拿出木梨花送来的那个小盒子。打开盒子之后,在看到透明晶片的一瞬间,艾格尼丝脸上露出惊讶表情,这卷轴的做工比她想象的还要好,甚至就连一些高阶魔导师也不到如此纯净的做工。只是……
透过窗户,艾格尼丝看向了木梨花家的方向,用只要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阿波卡莉丝家的小姐姐啊,来历不明的黑猫……是不祥啊。”
……
为什么要逃跑?伏蒂拉此时脑海里充满疑问。按照伏蒂拉的看法,少女的此时的作为,绝对是逃跑无疑。
但是伏蒂拉无法询问,身为巨龙,它可通万语。但是身为黑猫,它无法掌握人类的语言。
为什么要逃走?
或许木梨花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紧紧地抱着伏蒂拉。
伏蒂拉没有挣扎,它伏在少女胸口上,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心跳。少女的心绪,似乎有些混乱。
摸了摸了黑猫的脑袋,少女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向镇子外面走去。
出了镇子,能看到一条小河,小河顺着谷底一直延伸至森林深处,那里,有一片小湖,湖水清澈,澄净得宛如一块湛蓝色的水晶。唯一让人感到遗憾的是湖边漂浮着许许多多的浮木,破坏湖面的美感。
在小湖边上,有一颗古树,古树前方,有一座低矮的墓碑。
墓碑很干净,没有风霜的痕迹,周围生长着一些郁郁葱葱的小草,看上去反而有些生机盎然的感觉。碑文上写着:奥兹·阿波卡莉丝。
金发的少女坐在墓碑前,抚摸着墓碑,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追思。
幼猫无聊地趴在水边晒太阳,偶尔抬起头看一眼墓碑的前的少女。
来到这里,少女这样静静地看着墓碑,已经过去许久了。不知何时,少女抬起手,轻轻扫去墓碑前的落叶。
“父亲,女儿又来看您了,五年了,女儿一直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少女浅浅地笑着,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座墓碑,而是自己的父亲本人。
“父亲,您的教诲,女儿一直都记在心里,海姆叔叔教我的东西,女儿每天都有在练习。”
“不过就像他们说得那样,女儿没有办法拥有魔力,终其一生都不可能成为魔导士了呢。”
“不过,女儿现在已经能够勉强掌握你留下来的炼金炉,可以养活自己了呢。”
少女在墓碑前,轻轻地诉说着,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少女看上去很开心。
不对,虽然在笑,伏蒂拉却看到少女的眼角滑下了一道泪痕。
你在哭么?丫头。
伏蒂拉走到少女身前,少女脸上虽然在笑,但是眼睛的眼泪里却怎么也止不住。
“好奇怪啊,我。明明从前在班里被人说成废物,被老师赶出学校,都不会这么奇怪……明明自己已经说过不会再流泪的。好奇怪啊……我为什么会……”
这丫头,是被人提及父亲才会这么伤心的么?
伏蒂拉歪着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它爬上木梨花的胸口,蹭了蹭正在抽泣的少女。“喵啊!”
“娜娜……”少女低头看着伏蒂拉,将它抱了起来。“你是想要安慰我么?”
“喵。”伏蒂拉抬头舔了舔少女脸上的泪痕,它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看着哭泣的少女,下意识地这样做了。
少女的眼泪,很咸,很涩。
与人类的血液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娜娜。”木梨花将黑猫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明明只是只猫,却比人类还要温暖呢……”
巨龙,无法理解人类。
就像那时候,在残丘之侧,举着剑,流着泪的刽子手。
他们明明那么弱小,却拥有屠灭巨龙的力量。
明明贪婪残暴、冷酷无情,却又多愁善感、望物兴叹。
伏蒂拉并不仇恨人类本身,让它愤怒的是人类的恶性。在木梨花身上,它看不到恶性。
黑猫晃晃脑袋,猫铃铛发出叮叮当当地清脆铃声,将烦人的思绪掷至脑后。
就在这时,黑猫感受到了视线,不是正在轻泣的少女,而是来自远处的,窥探的视线。
谁在那?!
伏蒂拉从少女怀里挣脱出来,趴在在地上冲着远处发出示警性的“喵”叫,身上的毛都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