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腐烂,但是我却会死亡。

自诩“日不落”的大英帝国,曾雄霸欧洲的俄罗斯帝国,引四方朝拜的中华帝国。这些曾经在人类历史上留下过响亮名号的封建帝国,都做过一件在我看来是极其无聊和愚蠢的事情,那就是妄图通过扩大贵族的权利而控制整个国家。

毁灭的人总是不愿意接受自己正在毁灭的事实,人们总是会要想方设法地活下来,当医学脱离了神学,成为独立的事物,并且通过工业革命进入到新时代时,人类又一如既往地觉得自己掌握了“不死身”的奥秘,那些在今天的人们看来是如此可笑的手段,利用电流,利用一些笨重庞大的机器,企图让人死而复生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啊。

贵族是最没有用的,他们享受着头衔与部分资源,但却毫无掌控他们的能力,他们从来都是把劳动者当做废物,只会或多或少地给他们点甜头,因此,想用贵族来维持自己统治的帝国,却都因为这些没有半点用处的贵族而毁灭了,公爵也好伯爵也罢,小丑跳梁的白痴而已。

我会死亡,但是我却不会腐烂。

我的生日快到了呢。

现代资本家的精明之处在于,他们都认识到了,自己必将灭亡,所以他们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永生,而是延长,想尽一切办法掩盖自己丑恶的嘴脸,这就是我们,现代的“贵族”,没有头衔,没有血统,有的只是自知之明。

死亡是一个步骤,任何事情都有始有终,自我实现最终是以死亡而结束的,当自己活着的价值已经全部完成,必须要通过最后的死亡来升华的时候,不死,反而成为了一种折磨。

“华樱大人,您喜欢什么东西呢?”

午餐时,小夏把最后的餐盘端到了桌子上,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她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在桌子上打转,双手解着围裙,但却对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Jupiter, in the Guise of Diana, and Callisto。”

今天的午餐比较清淡,但我很满意,蒸三文鱼和米饭,还配着腌萝卜和紫菜汤。我抓着筷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那份鱼。

“您……说什么?”

“嗯?”我抬起了头。“你刚才问什么?”

“您喜欢什么。”

这一次她的视线和我对在了一起。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幅画呀。”

小夏看着我眨了眨眼睛,解围裙的双手也停了下来。

“叫‘扮成狄安娜的宙斯与卡利斯托’。”

“画吗……狄安娜和宙斯,是希腊神话吗?”

其实是罗马神话哟,不过小夏并没有说错什么。

“嗯。”我点了点头。

“我对神话……不是太了解呢。”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夕,她的视线也停在了我的身上,突然和她对视上我觉得有些兴奋了起来,立刻又转过了头去。

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着说道:“卡利斯托是月亮与狩猎女神狄安娜的侍女,狄安娜也是处女之神,可能是这个没用的家伙没人爱吧,总之她没谈过恋爱,也不许自己的侍女们恋爱,但被宙斯看上了的女孩有什么办法呢,卡利斯托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宙斯却变成了狄安娜的模样接近了卡利斯托,卡利斯托以为是自己爱慕的主人在疼爱自己,所以……”

“唔,果然宙斯很过分,总是变来变去,诱骗那些可怜的女孩。”小夏坐在了椅子上,皱着眉头说道。

“那最后呢?”坐在小夏对面的红枫接着问道,我觉得作为仿真机器人,这样的人类文化他们都应该知道吧。

“狄安娜知道了真相,因为卡利斯托怀孕了。”

“呜哇……那卡利斯托也肯定知道真相了吧,毕竟……”小夏没有把后半段话说出来。

我再次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夕,她嘴角沾着米粒,双手捏着筷子,冲我眨着眼睛,浑然不觉我现在的心情。

“夕觉得呢,知道了真相的狄安娜会怎么做?”

“大概……是去找那个叫宙斯的男人算账了吧。”

“说法有很多,有说是知道了真相而愤怒的狄安娜把卡利斯托赶出了自己的领地,也有说狄安娜把她变成了母熊,还有说是宙斯的妻子赫拉把卡利斯托变成母熊的,不过,最终卡利斯托的结局是悲惨的。”

场面突然安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所有人都沉默了,这场面就像是达芬奇的画作最后的晚餐,当圣子耶稣说出了那语言后,门徒们形态各异。

如果耶稣没有死,他还会被当做圣子吗。

“这样的画作……肯定很贵吧。”小夏低着头念道。

“也不算很贵啦,只是我刚想到的,突然就想要了。”

这时,夕才缓缓开口,轻声问道:“华樱……很想要这幅画吗。”

我推动了摇杆,把轮椅移到了夕的身旁,伸出手用食指捻住了她嘴角的米粒,送到嘴边舔进了嘴里。

“想要啊,虽然那狄安娜是宙斯假扮的,但卡利斯托还是享受到了那份爱恋吧,被最渴望的主人疼爱了,如果没有宙斯,那卡利斯托一辈子都享受不到吧,起码在那一瞬间,被画入画中的一瞬间,那是美好的。”

也许圣子的知识库是受限制的,根据性格不同,圣子们所了解擅长的领域也不同。这就要看圣子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倾向于工具性,还是拟人性了。

“诶,小残真是过分,这么感人的故事不听,只知道吃。”

听见了红枫的抱怨我回过头去,发现残面前碗和碟子已经空了。

拟人性,这才是圣子们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吧。

“圣诞节,各位想怎么过呢。”我摘掉了白色的丝绸手套,轻轻抚摸着夕光滑的侧脸,同时对其他几位发问道。

“我当然是听华樱大人的。”

“圣诞节,对人类的节日我们不是很了解啊。”

“最重要的事情,游戏。”

这只是一种猜测,因为人类还没有放弃永生的幻想,只是,我们不再只把希望寄托于自身,而寄托在了造物上,圣子就是我们对永生幻想的结晶。

但这样看来,圣子却是倾向于工具性,为了延续人类的幻想。

“夕呢?”

“我……无所谓,华樱决定就好了。”

夕可真是幸运,不愧是我的不可知呢,自己不善于做决定,却有红枫这样性格独立的圣子。

圣诞节呢。

“是呢,那……就去法国吧。”

夕,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你会杀了我呢。

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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