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有些无聊了,何不把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的事情讲出来,一五一十地摆到台面上来讲清楚呢。这样坦然的做法或许比以“委婉”自居的礼节要更加的光明磊落,有人说过分的谦虚和对心知肚明的事实的隐瞒是“宗教式的虚伪”,很好,那是曾经了,而今这样的虚伪早已经渗透进了上流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尽管那里早就被肮脏与腐臭填充的没有位置了。

我从不畏惧死亡,在我看来死与生是没有界限的,因为对我来说那都是没有未知的领域。

加缪的鼠疫和薄伽丘的十日谈让我燃起了对欧洲中世纪黑死病的兴趣,如此,我便从书架上翻找出了关于黑死病的拉丁文文献。

可这并不是我打算说的事情,坐在冰冷的轮椅上,唯一温热的只有我跳动的心脏所燃气的体温,目光从那被冠以“贵族语言”的拉丁文字的字母行间跃过,不知是因黑死病那过于负面的影响还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寂寥与失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的无助感,纵横交错的感情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发出哀叹。

这座本不该属于我的华英庄园现如今,那园林中的树木早已枯萎,种在鹅卵石小路两侧的四季花卉对于我来说属于另一个世界,冬天,赐予了绿色的生命死亡,精神抖擞的雪花是那有的狂妄傲慢。

我的脑海内出现的那两幅画面,一幅是米开朗基罗所绘制的最后的审判,那由人体组成的壁画与其说是神圣与庄严,不如说对心存与基督教教义不符的想法的人的一种威胁和对虔诚教徒的一种宽慰。第二幅是真正出自于上帝之手的神造物,那美妙婀娜的身躯与纯洁的灵魂必是诞生于不存在于世的伊甸园。

夕,我的夕,只属于我的一个人的夕,淡银色映衬着月光的长发在寒风中微微飘动着,血红色的双瞳使自然都为之颤栗。

我已经无法再否认了,我爱上夕了,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意义。

对我来说,夕最珍贵的地方在于,她能为我带来“不可知”,带来那神圣的未知。

可不知从何时起,我对夕产生了单纯的欲望,每当她呆在我身旁,当我凝视着那洁白的身躯时,当我与夕共眠的那一刻。

何苦还要否认呢,乔华樱,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虚伪。

如果夕想要吻你,你会拒绝吗,如果夕想要欣赏你赤裸的模样,你会拒绝吗,如果夕想要与你交融在一起,你会拒绝吗。

既然都不会,那你又何苦说,你对夕没有原始的欲望呢。

我回想起了曾经阅读过的十日谈,忽觉自己竟如此渺小,百年之前那种宗教教廷式的虚伪,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看见了,这是规律,规律带给我的虚伪,差一点就被欺骗了呢。

“我……”

我蜷着身子,尽量不去想夕,可这真的管用吗。

夕是我的不可知,但这就代表了,自己不会对夕产生欲望吗。

真是卑劣的规律,企图用凡人的欲望击垮我。

真是恶心,同性之间的爱情多么令人作呕,这种对自然进化的背叛,对人类文明的亵渎,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令人反感的东西存在呢,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会陷入这样的罪孽里。

我,就是我这样的人,一个完美的女孩,陷入了对同性的感情之中。

可惜的是,这样的感情无法得到回应,乔华樱,害怕了。

谢谢你,夕,又给我带来了一份礼物,这样的未知,这样的恐惧和无助,如此的痛苦是前所未有的,那种灼烧感不断地向外蔓延。

待在夕的身旁,我会自然而然地沉入某种幻想之中,痛苦和下贱的羞耻令我燃起了欲火,我希望被当做一只柔弱的小猫,被夕拥入怀中,可以肆意享受温柔爱抚所带来的快感,纤细的手指点缀着每一寸肌肤,晶莹的双唇留下的唾液在隆起的胸口渐渐消融,野兽一般的舌头会肆无忌惮地舔舐着,在主动而略带强硬的动作下,伊甸园的入口被打开……

“我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我卑微地乞求这只是我的错觉,今天总觉得夕在可以的回避着我,我想,她可能对我感到厌烦了,我不禁开始思考,若是旁人妨碍我与夕,我会除掉那些惊扰了这和平光景的渣滓们,可若是夕对我感到厌烦,不想再待在我的身边了,我该怎么办。

要杀了夕吗。

我真的很苦恼,正是因为我爱夕,才会有这样的苦恼,如果我只是泛起了肉体上的欲望,那么很简单,我便不需要考虑夕的想法,甚至是她的死活对我来说都是不必要的因素。

但现在的情况决定了,我想让夕开心,让夕愿意待在我身边,甚至愿意……

夕躺在我的身边,她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晚饭时,夕一直很沉默,这样的沉默不同与往日那样,夕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而我在不经意间,也总是会和夕对视上。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我隐约察觉到了,夕在谋划着什么。

她要离开我了吗。

再一次,再一次。

我的骨头扭曲断裂,当我醒来时,我失去了我的双腿,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真是如针般扎在我的脑海内。不是因为失去了双腿而痛苦难过,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我失去了夕。

我不想再失去夕了,即便这是夕自己的决议,我也决不允许呢。

但是强迫总归是强迫,如果夕讨厌我,厌恶我了,想要离开我,即使我把她留住了,又如何呢。

双腿也好双手也好,只要夕能留在我的身边,我愿意失去任何东西。

黑死病让我恐惧,不在于死亡,而在于失去,失去太恐怖了,我要永远和夕在一起,夕是我的,是我的东西。

“说起来,圣诞节快到了吧。”月光下,我望着夕的背影,轻声说道。

今年圣诞节该怎么过呢,往年的圣诞节我都会把我珍藏的娃娃摆出来,和娃娃一直聊到天亮。

即便是夕也是不允许的哟。

任何和华樱作对的人,都是不乖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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