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腐烂的。

即便死掉也不会腐烂的,是的,我有这样的自信,抛开一切生物与科学的真理,但却不加之任何的宗教谎言,我,作为一个完美的事物,是可以超脱于规律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大概就是因为我太过于完美了,这样的人总是可以遇到偶然性的奇迹的,例如天主教的圣女,贝尔纳黛特修女,双手交错地放在胸前,骨架依然保存完好,肌肤和肉体仍然富有弹性,就像是刚去世的那样。

实际上这只是教廷的谎言哦,因为那种无能的女人是构不成“完美”这个词的,不只是对于某个宗教,而是对于世界与自然,对于规律来说是神圣的事物,才会终归于神圣。

我会有一块专属的墓地,就像历史上的伟大人物那样,那个地方可能看起来不像是墓地,可能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因为太过于宏伟,被人当做了旅游的景点,在那里,人们会亲眼看见什么是完美。

我望着窗外的雪景,想象着自己的坟墓。

那大概会是一个教堂一样的地下建筑,一个高耸巨大的地宫,地宫会采用哥特式的建筑风格,狭窄却高耸,玻璃会选择十五世纪的彩绘玻璃,因为时代的原因,那个时代的彩绘玻璃一定都有圣经中的某个场面,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大概会选择绘有圣经中“东方的三王朝拜圣婴”这一场景的玻璃。

棺材是透明的,像一个巨大的虫茧,潮湿阴暗的地下导致了整个地宫内都是纵横交错的白色丝线,成千上万只蜘蛛在这里建立自己的王国,那些名贵的家具,甚至是我的棺材上,都会被蛛丝覆盖。

夕会跟我葬在一起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不希望夕跟我葬在一起,因为她不是完美的,而我是,她的尸体会腐烂,蛆虫会聚集在她的胸腔内,由内而外地把她身上腐烂的臭肉吃净。

我会一丝不挂地躺在棺材内,供人欣赏,雪白的身躯和因某些原因而没有发育完全的胸部会被一览无遗,像一个微微起伏的小土坡那样。曲线优美的尸体躺在红色鹅绒做成的毯子上,修长的双腿并拢在一起,双膝稍稍弯曲着,最隐秘的地方也暴露无遗,那里好似一片雪原,只有一层淡淡的绒毛。

尽管如此,那些蜘蛛会钻进棺材内,因为夕的身体早已腐烂,它们会厌恶地回避,而转身在我的双腿间和口中搭建起供王住的宫殿,最终,乔氏家族的圣女会被那些又大又丑陋的肉虫侵蚀的只剩……

“华樱大人。”

“嗯?”我转过了头去。“怎么了吗?”

夏泽熙是个奇怪的人,她的面容非常的清秀,有些轻柔和凄美,但却让人觉得这样的美不属于她,过分的违和感总是在我心里打转。

她低着头,眼神扑朔迷离,不断地在四周游走,双手握在一起不停地搓着,这模样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胆怯的多。

“您的卧室我已经打扫完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的声音比刚才叫我的时候更小了。

“是呢,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休息会吧。”

“是。”

望着夏泽熙的背影,我的心中又泛起了一阵不安。

所谓的完美,总是在缺陷中得到升华。

夕是属于我的,她不可以再离开我了,因为我不会允许,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现在能和夕在一起,已经比之前要好上那由他倍了。

这个游戏就是通往圣坛的路,我将会接受一切考验,而最终等待着我的是一个只有死亡与夕的世界,在那里,我会完成最后的升华。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挡我呢。

如果我死了,夕的存活便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对于残来说,我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是残必须要明白的,而夕只是我的附属品,一个必须附属于我的附属品,任何想破坏这一圣洁关系的人,都是要消灭的对象。

“夕。”

我挥了挥手,站在一旁的夕立刻弯下了腰。

“跪下。”

夕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单膝跪在了我的身旁,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夕闭着眼睛享受着。

过了一会,在外面打雪仗的红枫和残也都回来了,红枫走在前面抱怨着刚才被残按在地上打的事情,而残则是围着围巾,一言不发地跟在她的身后,这也算是一种日常训练吧,除了将圣子视为“人类”的格斗训练外,这样的训练引导也很重要。

“哇,刚才那真是……”

二人回到餐厅后,同时愣在了原地,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抚摸着夕的头。

这是我立下的一条规矩。

【无论华樱对夕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不可以被打断】

这是我立下的一条规矩,最重要的一条规矩,为的是完善残的社会属性。

一向吵吵闹闹的红枫也变得沉默了,她似乎很好奇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更好奇这样的规定有什么意义。

夕就这样跪在我身旁,接受着我的抚摸。

“真冷呢。”我望着窗外说道。

“嗯。”夕小声回应道。

社会逻辑应用与直观感受的差异。

这就是圣子的弱点之一。

之前通过一系列的观察,我几乎可以做出这样的断定,那就是由于选择了模仿人类的自然属性,同时复制人类的社会属性,圣子核心系统的认知过程,并不只是简单的归纳法。

这样说可能有些模糊,不如换种说法吧。

现在残偶尔会和我有一样的行为,例如喜欢捏红枫的脸,唔……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在特定的环境下,会捏红枫的脸,这是由于她观测到了我捏夕的脸所导致的,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会捏夕的脸呢。

当然是我不太高兴的状态下咯。

但大前提是,对象是夕,我才会捏她的脸,因为我喜欢夕,我爱夕,夕是我的一切。

夕是我的,这是第一前提,然后才会敷衍出捏脸这一行为。

那么通过反论,残捏了红枫的脸,可这是否意味着残对所有对象,都会采取捏脸的行为呢。

显然不是,残没有捏过除了红枫以外任何人的脸,也没有拒绝过除了红枫以外任何人的要求,准确点说是拒绝我的要求,这就说明在她的资料库里,我和红枫并非是等价关系。

红枫作为圣子,本身的立场与残应该是偏向于对立状态的,但是残却对红枫有了好感,这种好感不是人类之间的那种完全感性的感情,而是一种反推论。

“两个人玩的怎么样?”我转过头去,微笑着问道。

“呀……完全被小残欺负了呢。”红枫抖了抖身上的雪,苦笑地对我说道。

在残看来,我和夕只是单纯的玩家之间的关系,圣子们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在圣子们看来,所有玩家间的关系都是平等的,对立的,那么,在残的眼里,我和夕也是对立的。

“起来吧。”我笑着对夕说道。

“嗯。”夕慢慢站了起来。

在我和夕对立的状态下,由于我会对夕生气,而在这样的状态下生气,我所表现出的行为是捏脸。

残和红枫的关系与我和夕的关系可以视为等价,那么,在红枫违反了残自然属性设定的时候,也就是惹残不高兴的时候,残会以我与夕的关系为一种已知条件,从而做出捏脸的行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残会知道我和夕之间不只是单纯的玩家关系,同时还是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那么,残以捏脸为基础行为,彼此之间的关系为基础已知条件,最后推论出的结果是,自己会和红枫也建立起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即“感情”。

当然了,这还不够,为了让残明白,我是第一性,夕是第二性,夕依附于我,我和夕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被破坏的,我才制定了这样的规定。

这座庄园在残和红枫的视野内是一个“范围”,而这个范围的决策者是我,那么我与庄园的关系是一种客观的关系,因此会被圣子记录在客观层面上,也就是大前提。

“华樱是最重要的,夕是依附于华樱,这样的关系是绝对不可以被破坏的”是第一前提,通过第一层印象加深,华樱作为庄园的决策者所做出的规定是不可违背的,即不可违背的决策等于这第一前提。

其次,除了夕外,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有这样亲密的表现,不会睡在一起,不会捏脸,不会喜欢摸对方的头,也就是说,十三名玩家中,只有夕和我之间有这样的关系和行为。

那么通过观察与归纳,残大概会有这样的结论,“不捏脸摸头,华樱和其他玩家之间没有这样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不重要,不是依附关系,可以被破坏”,通过思维与感官的差异,来提升残的价值观与世界观。

如此,便有了四个条件。

1.华樱作为庄园决策者,规定是必须遵守的。

2.华樱是最重要的,夕是依附于华樱,这样的关系是绝对不可以被破坏的(由条件1支持)。

3.不捏脸摸头,华樱和其他玩家之间没有这样的关系,不是依附关系,可以被破坏。

4.不是依附关系可以破坏等于依附关系不可以被破坏,由于华樱绝对性的规定和行为模式的支持,认定为华樱与夕是依附关系,即不可破坏。

“吶,小残来摸我的头吧。”红枫兴奋地对残提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残会选择摸红枫的头。

“不要。”

诶,猜错了吗,可是……看见我摸夕的头,残不是也应该想要摸红枫的头吗。

“小残真是冷淡呢。”

啊,对了,夕可从来没有主动以兴奋的姿态来向我提议,要被摸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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