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流利地说出早已经过背诵的宣传词，近似条件反射，脑内则因远远超出朝九晚五的持续工作所导致的疲劳而一片空白。
真不愧是我。
遗憾，机器人先生，我这么一介小市民的夜晚可是美好到被好几个晚班占得满满的呐。
“是吗，那真不错......艾萨克正好快要过年限了。”
哦呀，看起来这户人家并没有矫情到只为了改名就重新修改自家仆役的认知回路。
MCA，或者多重认知式仿真机器人。
而『艾萨克』，是MCA120-α式智能仆役的默认代称。
以高加索人种男性作为外观模板的二十万台『艾萨克』们在十八年前的九月走下了基金会的流水线，视业内对恐怖谷方面的劝告为无物，大胆地钻入那时法律的空白地带，进入市场，成为了这种新式机器人的第一批成品。
当然，想也知道，它们在同时也是最后一批。基金会的声誉在对伦理方面的声讨中一落千丈，直到近年才开始以正统家用功能机器人带来的正面反响回升。
“快过年限......？等等，快过年限的话......您的仆役难道已经有十八年了吗？那可是从发售起就一直工作到现在的第一批仆役吧？这么晚才来进行回收的事项还真是少见啊。”
我做出一副惊叹的样子，明知故问地向她确认。
作为前台的必要一环正是在自己认为不必要的场合下重复......毕竟客人们往往不是那么聪明。
坐在柜台对侧接受我服务的是一位年轻的女顾客，约摸十八上下，从衣着上看得出家境并不是太好，也因此想得到只是来询问一些关于最近的退款服务。
但作为今晚的最后一名客户，做点不痛不痒的咨询早点放我回家倒也是还不错。
“是哦，听我爸妈说，艾萨克从小时候起就在家里了。不过可惜，家里现在已经养不起这样耗能耗电的机器了，年末保养就要画上一大笔钱，现在光是要给我供学费就已经开始困难了——姐姐你也看得出我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吧？而且这两年年左右可能是期限快到了，那家伙总是一大早就出门不知道干些什么，直到晚上才回来，完全把本来的职责放在一边的样子。”
少女一副回忆起什么来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轻轻拍打起面前的咨询台。
“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在的时候还是会帮我们做好许多事情，除了年末的检修也并不花钱，但是......”
“但是？”
“唔，所以说你们不是会给退款吗？那笔钱好像不少吧......？”少女有些难为情地向我确认，对她这个年龄的人来说，露骨地谈论金钱可能确实是让人不好意思。
“嗯，”我把底限退还金额的报价递上，而她显而易见地两眼发光，喜形于色，“这只是最低的报价，如果您的仆役运转情况良好，我们还可以酌情增加金额。”
“哦、哦哦......那，那，我要做什么才能得到退款呢？”
“在这里留下地址和身份证件的副本，我们明天会派遣回收员到您的家中签署纯书面许可和影像记录并保存在案，之后再经过大约一到三小时的回收程序——当回收员确认您的仆役已被回收后，我们会向您的地址寄出回收证明，然后您就能够再次前来领取退款。”
不愧是我，咨询手册真是背得完美无缺。
“哦......”但她看起来只是听了个半懂，“所以我要在这里留下地址和身份证的副本是吗......？”
而好在那一半抓住了重点，看来是能早点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