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师父和我悠哉地喝着咖啡。
穿着道袍的我们俩在这间装潢现代的咖啡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我们这边多看一眼,真是不可思议。
但我们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喝咖啡的,而是有正事要讨论,至于为什么来咖啡厅……可能只是师父心血来潮吧。
“所以说,给你来个什么绝活好呢?”
“我觉得什么都行吧,除了符咒和阵法。”
“为啥除了这俩啊,不是挺好用的?”
“因为……其他修仙小说的主角好像都喜欢这两个。”
“……说的有道理。”
“师父啊,修仙界有没有什么最厉害的道法啊?”
“你猜呢?”
师父把咖啡一饮而尽,然后她的嘴里传来冰块的碎裂声。
“啊,想想也知道,肯定没有无敌的道法吧?各种招数间肯定都有相生相克……”
“有。”
“啊?”
“无敌的道法,有的哦。那是连为师也承认的‘无敌’,那招的名字叫做——
——一剑破万法。”
·
永夏之境一年到头热力四射的太阳即将要升起,东方已经透出一点微微淡淡的鱼肚白。
而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边,在一块被森林包裹的空地中,名叫剑凝泪的少女蜷缩在温暖的斗篷里依旧沉沉地睡着,还打着很响的呼噜。
父母和姊兄都叫她小凝,只有家里的那个老管家会用三小姐称呼她。
不过她倒是不喜欢被这样叫,因为总觉得他们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她还没遇到过什么朋友,不过她暗自决定,如果有朋友的话,她希望他们用“阿泪”这个昵称称呼她,因为听起来会觉得很帅气,这样的昵称才配得上剑客之名,不是吗?
但不管如何,阿泪现在还在梦乡之中。
许多人睡觉时都喜欢抱着点什么,这样子才能睡得安稳,而阿泪也是这样,只不过她抱着的东西有点特别。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剑。
不止这样,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她的床也更加特别——那是一把宽厚无刃的巨剑,她就躺在巨剑的剑面上,脑袋枕着剑锷。
这样睡会舒服吗?反正她是睡得很香甜。
不过她睡不了多久了,因为东升的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比她身上的所有剑加起来都锋利,即便隔着沉沉的眼皮,也把她的梦境斩断。
“呜……哥,我还要再睡一会儿啦,别叫我好不好……”
她这么说着,闭着眼伸出手,就像是喊叫着“再睡五分钟”的学生寻找闹钟一样,向自己的四周摸索着——
——确切地说,在十余把像是护卫一样插在她周身的地面上的剑中摸索着。
她碰到了一把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黑剑,随即她的手轻柔地掠过剑身,向上挪动,然后准确地握住了剑柄。
然后,阿泪原本紧紧闭着抵御阳光的眼睁开了。
她从巨剑上站起,覆盖在她身上的斗篷从她的躯体上滑落。
也许是因为永夏的天气,她只穿着一身背心短裤,露出大片大片和她恬静名字不相符的晒成巧克力色的肌肤。
如果你不是在永夏看到她,你也许会以为她刚刚从健身房回来。
她笼笼头发,用原本套在手腕上的风铃发圈把头发绑成一个马尾,马尾下,属于少女的纤细脖颈显露出来,而头顶上,一缕翘发依旧不服气地轻轻摇晃。然后她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曲线优美而结实的躯体。
“呼——!来吧!今天也要好好练剑!”
她鼓励着自己,之前的懒散像是被她丢在了盖在巨剑上的斗篷中。
她握紧黑剑,开始不停地挥动。
从上至下,挥动数百次。
从右至左,挥动数百次。
她不断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简单的动作,太阳也渐渐地从地平线爬升到了山顶。
汗水爬过她的肌肤,在越来越强的阳光下变成一个一个小星星,像是巧克力蛋糕上点缀的糖粒儿。
“嗯!晨练就到这里吧!”
虽然周围没有其他人了,但阿泪还是像往常一样这样喊了一声,也许是在对剑说话。
然后她轻轻地把手中的黑剑放在地上,走到那把巨剑旁,拿起另一把纤细的剑。
这把剑分类为西洋剑或许更为恰当些,不过阿泪并不在乎这个。
她提着细剑,来到奔流的小河边。
抬手,戳刺。
河流的水花绽放闭合间,她的细剑上就多了一条还在挣扎的鱼。
她没去看那条已经到手的鱼,而是继续抬手,戳刺。
两条、三条……直到剑身的大半都已经被鱼占据,她才停下了手,小心地保持剑尖朝上,不让鱼滑落。
“早餐少吃点就够了呢,在家里的时候爸爸妈妈总会做好多……”这次应该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了,不过如果那些已经不再挣扎的肥美鱼类能听懂她说的话的话,说不定会觉得遭受了侮辱。
她用空着的左手依次捡起两把剑插在地上,然后把装满鱼的细剑搭在上面。
最后,她拿起一把在巨剑周围所有的剑中最显眼的红色长剑,握紧剑柄,注入灵气,轻轻晃了晃。
剑身立刻燃烧起来。
她小心地把燃烧的剑横过来,放在那一串鱼的下面,确保每一条鱼都能被火焰炙烤到。
做完这一切,她在“烧烤架”前坐了起来,然后口袋里摸出一把像是另一个世界中小学门口的小摊上经常出售的玩具一样的只有手指长的小剑和一块木头,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剑柄,在木头上专心地雕刻起来。
永夏的微风突然变强了些,吹过少女的马尾,她拴在上面的风铃轻轻地响了起来。
她并没有在意,仍然专注地雕刻手中的木头。
好像什么都不能打扰她的雕刻,就连她身后那个渐渐从蓝色风铃中浮现的白色人影也一样。
·
从少女身后浮现的人影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被透明纱衣包裹的女子,白色的头发,纤长的耳朵,身体上的蓝色纹路都说明她不是人类。
纱衣下,是舞娘一样的性感装束,颜色和身上的纹路一样都是蓝色。
女子举起手,空气在她的手上凝结成不可见的纤薄锋刃,然后她对准眼前少女同样被晒成巧克力色的脖颈,毫不犹豫地刺下!
但让女子清丽面容露出惊愕之色的是,锋刃在接触到脖颈的肌肤时又消散成了空气。
“嘿嘿嘿。”
阿泪笑了起来。
“爸爸妈妈说,这个风铃里封印了一个妖族,果然是真的呢~”
终于停下了雕刻的阿泪转过身,对着眼前的妖族女性伸出手。
“你好,妖族——哇好漂亮的姐姐!我叫剑凝泪,我们做朋友好不好?你可以叫我阿泪哦!”
“……”
女性保持着沉默。
阿泪的伸出的手和她的笑容一起停在原地。
两个人(妖)就这样对视着。
直到“噼啪”一声,阿泪立刻收回手转过身——
“啊!鱼烤焦了……”
阿泪心疼地熄灭红剑上的火炎,拿起细剑,细细端详着已经变成黑色的鱼。
这些鱼死不瞑目可能不是因为没有眼皮的关系。
“……为什么妾身杀不了你?”
女性终于开口了,她说话时阿泪感觉像是微风掠过了自己的耳朵。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妈妈说,她用法术将风铃中封印的妖族和我联系在了一起,让它无法伤害我……”
"……而且不止这些吧?”
“我还没说完呢,姐姐不要急呀!”
“……”
“嗯,妈妈还说,如果我死了,里面封印的妖族也会死……“
“哼!原来是让妾身做你这小妮子的保镖!妾身被封印的日子里,你们一族还是耍着这些卑劣的手段!”
“啊……对不起啦。”
阿泪吐吐舌头,撕扯下来一块烧焦的鱼肉,皱皱眉头,咀嚼了起来。
“呜精你次呜(我请你吃鱼)!”她把细剑向着女性一举。
“……妾身不吃荤。”
“那好吧,一会我去给妖族姐姐摘点果子吃吧。”
“妾身什么也不用吃。”
“那喝点水?”
“妾身什么也不用喝!”
“啊哟,妖族姐姐你好容易生气啊,对身体不好的。”
“……”
女性又沉默了。
“呐!妖族姐姐,我们交个朋友嘛,反正,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改变不了……妈妈就是喜欢担心我,我还以为他们都在金丹境界进不来永夏,没想到妈妈还留着这一手呢。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吧!妖族姐姐,你在这个界面中和我做朋友,回去之后,我就把你放走如何?”
“和妾身做交易?”
“嗯呐!”
“哼……你这小妮子,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不知道啊,妖族姐姐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妾身有什么告诉你名字的必要吗?”
“嗯,那我就继续叫妖族姐姐好啦,反正我不吃亏,妖族姐姐能不能叫我阿泪啊?”
“妾身拒绝!——听好,既然是这样的情况,为了妾身自己的性命着想,妾身自然会保护你,但你这妮子别想着与妾身套近乎,妾身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明白吗!”
“可我不需要姐姐保护啊……”
“你这是在同妾身说笑吗?一个筑基中期的小妮子,真当自己能在修仙界横行了不成?”
“这里不是修仙界啊,而是一个特殊的界面,这里没有金丹以上的修士的,姐姐不知道吗?”
“竟有如此霸道的界面法则……但这仍旧改变不了你无法在此界横行的事实——比方说,眼下的情况,你如何解决?”
妖族女性说到后半句,声音压低了。
“哦?你说‘眼下’啊?”
阿泪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用剑解决啊。”
·
阿泪的声音刚落,周围的林子里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男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气波动,从筑基初期到筑基中期不等,但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起修士更像是战士。
“二当家,不过是两个年轻娘们儿,我们真的有必要把剩下的弟兄全拉来吗?”
“闭嘴!你忘了昨天老大带着精锐盯上个小女孩,然后他们再也没回来的事情了吗!而且你看那个白色娘们儿,一看就是妖族——”
二当家淫笑着舔舔嘴唇。
“卖掉个好价钱之前,我们这么多人还能乐一乐!”
“哈哈哈哈哈!还是二当家想得周到啊。”
人群中爆发出下流的欢呼,这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那个小黑皮……怎么办?”
“不也挺不错的嘛,我觉得黑皮更不错。”
“对,我也觉得这个型更好!”
紧接着又是一阵下流的讨论。
然而不管嘴上如何,男人们的脚步却始终谨慎,他们一步一步,慢慢地逼近一人一妖……
·
“十个同是筑基期的对手,其中还有两个和你同是筑基中期,你这妮子如何用剑解决?你若是死,不要忘了还要搭上妾身这条命!”
“我说能用剑解决,就能解决得了啦,姐姐你不要担心……帮我拿着这个好不啦?”
阿泪将手上烤鱼数量减半的细剑递给妖族女性,女性皱皱眉,接过了剑。
然后阿泪吸了一口气,右手一动,躺在巨剑上的斗篷晃了晃,里面的木剑向着她的手飞来——
阿泪一把将木剑攥在手里,耳边却传来了妖族女性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竟然用这把木剑?这上面毫无灵气波动——你为什么不用那几把法宝?哪怕是妾身手上这把也要强过你的木剑吧!”
“嗯~因为对面有十个人啊,不用这把,我打不过。”
无视了旁边表情复杂的妖族女性,阿泪提着木剑,上前——
·
“走!快走!!”
丢了一条胳膊的二当家忍痛喊道。
肢体变得残缺的修士们作鸟兽散顾不得分辨地上的肉块属于谁,捡了离自己最近的就跑,而阿泪手中木剑依旧在她周围划着完美无瑕的圆。
直到最后一个人拖着一条血迹消失在林中,她才停下了挥剑,对着林子的方向微微躬身,轻声说道:“承让。”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方布巾,将并没沾上血迹的木剑小心地擦拭一番。
“谢谢啦。”她对剑说。
然后她将木剑收在了背后。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妖族女性散去了一直维持在鱼剑上的空气锋刃,问道。
“剑凝泪啊,咋了?”
“那么,你是那个剑疯子的传人?”
“你说剑零老祖?是的呀。”
“所以,刚才就是一剑破万法?”
“正是。”
“……果然!当年那个怪物女人果然是把妾身……”
“她把姐姐怎么了?那个女人又是谁?”
“这你不需要知道……哼,看来妾身也不需要费心保护你了,既然你有一剑破万法傍身,那么在这个最多只有假丹修士存在的界面便是无敌的,如此倒是给妾身省事……”
“嘿嘿嘿,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
“妾身不是在夸奖你!”
妖族女性捏了捏拳头,然后又松开了。
“妾身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灵体也会口干!”
“那要不要喝水?”
“不要!”
·
“妾身要回去了,如果没事情的话不要叫妾身出来!”
被一边吃鱼一边继续说着各种事情劝诱的阿泪弄得不厌其烦的妖族女性愤愤地钻回了少女头戴的风铃中。
“姐姐?姐姐你出来嘛……”
阿泪把发圈摘下来,被汗水浸湿的黑发贴在她的身体上,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这种不舒服她早已习惯了。
而那条显眼的翘发,仍旧不依不饶地立着,这她也早就习惯了。
她盯着风铃看一会儿,考虑着其中的妖族姐姐听不听得到她的说话,但不管能与不能,风铃都没有任何反应。
“好没劲哦。”
阿泪叹了口气。
“哎……好吧。”
她拿出那把雕木头的玩具小剑,在自己的手指肚上轻轻一划,将流出的血液滴在了风铃上面。
血液渗了进去,风铃的花纹发出了奇异的红光——
“呜啊——!”
一声尖叫,刚才钻进去的妖族女性的身影又重新浮现在阿泪面前,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这妮子是干什么!?为什么将咒解开?”
“妈妈说,我的血液滴在上面就能解除那个把你的性命和我的性命连在一起的咒术了,所以说啊,现在姐姐能和我做朋友了吗?呀……好疼。”
阿泪舔舔自己的伤口,另一只手把风铃递给了妖族女性。
“……无法理解……真是无法理解!”
妖族女性看着眼前的风铃,没有接过去的打算,反而后退了一步。
“这一定是某种陷阱,休想再骗妾身上当了!”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嘛……虽然我已经有剑当朋友了,但我还是想要个会说话的朋友。我一直都窝在无剑谷里,爸爸妈妈姐姐哥哥还有管家叔叔我一个都打不过!结果他们都把我当成小孩子——我和哥哥是双胞胎哎!他只比我大了半刻钟而已呢!我锻炼得也不比他少,可就是差一点点,我好生气哦。”
“……哼,这些和妾身并没有关系吧?”
妖族女性看来没有丝毫答应的打算。
“好吧好吧……那姐姐你带着风铃走掉就是了,这样你是不是就自由了?”
阿泪耸耸肩。
“……你这妮子当真想放了妾身?”
“是呀,不然呢?”
妖族女性表情微微放松了些。
“哼,想要释放妾身,你是不可能做到的——你刚才解除的只不过是你母亲下的咒,至于将妾身封印在风铃中的咒法,除了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人能解开,而妾身也不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移动风铃,只能让其他生命带着它行动。”
“姐姐好可怜哦。”
“不要同情妾身!你可知道妾身被放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你可知道妾身被封印前是什么境界?——妾身猜你不知道对不对?”
阿泪诚实地点了点头。
“这些什么都不知道就自顾自开始玩你的朋友游戏,这实在是让妾身很烦!如果不是风铃限制妾身不能离开太远,妾身就是拼着修为跌破谷底,也要远远离开你!”
“……呜。”
阿泪嘟起嘴,显然不太服气。
“但——当你解除了我施加在妾身身上的咒术时,妾身不仅不能离开你,还得保护你——”
“哎?为啥?”
面对着阿泪闪闪发亮的注视,妖族女性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这么做,就是对妾身有恩,而妾身如果不能恩仇必报,就无法贯彻妾身的道心——所以尽管不愿意,但妾身还是不得不保护你——”
“不用保护我也没差啊,我们做朋友嘛~就当是回报恩情。”
“住口!朋友的事情不要再提!”
“哎,真的不行吗?妖族的姐姐~”
“不要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虽然不愿意告诉你,但是妾身的名字是‘纹风’,你就用‘纹前辈’来称呼妾身——”
“纹纹姐!”
“适可而止啊!剑妮子!”
“为啥要骂人家啊……”
“妾身没有骂你!不要看低妾身的品格!”
“那你说我贱……”
“剑疯子的后人,自然是剑妮子了,有什么问题?”
“这样吗?但是叫祖先剑疯子是不是骂人哦?虽然那时大家都这么叫。”
“……妾身认为,这应该是一种夸奖。”
“哎等等——这么说来,剑妮子是纹纹姐给我起的昵称,纹纹姐要和我交朋友了吗?”
“不是!只是想这么叫而已!”
“是啊,比起这个,我更希望纹纹姐叫我阿泪。”
“……真是够了,早知如此,妾身宁可潜伏在那风铃里绝不出来。”
“——不过也挺好啦,既然是从老祖那里继承来的昵称~”
阿泪这样说着,眼睛闪闪发光。
“我……不,‘在下’的目标就是成为老祖那样无敌的剑客!所以……”
“……你说什么?”
纹突然的打断让阿泪怔了一下,纹纹姐居然会这么主动?难道是被我感动到了?——她想。
“哼……”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纹的一声轻哼。
阿泪察觉到,这声轻哼似乎包含着和之前因为愤怒而发出的声音所不一样的情感。
轻蔑、同情……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舒服。
“看来妾身也不用太高枕无忧,保护你的机会恐怕不少。”
“纹纹姐这是什么意思嘛?”
阿泪有点生气,生气了大概五秒钟。
然后她就忘了。
·
“另外,剑妮子,妾身还要先说好——妾身虽然答应了要保护你,但是只限于在这个界面——”
“这里叫永夏哦。”
“……好吧,仅限于永夏之中,如果离开了这里,你和妾身就回到之前两不拖欠的关系——你明白吗?剑妮子?”
“明白了明白了,就是说我离开永夏之境之后,我们还有机会重新做朋友对吧——”
“不对!!”
纹身上的纹路开始闪烁红光,她深吸了几口气,红光渐渐消失。
“妾身从太古时期活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妾身现在宁可杀了你然后为了誓言自尽!”
“哎?怎么突然就要殉情……人家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殉情!!”
红光大作——
“让……让妾身安静一会儿。”
纹一边重复着“吸吸呼”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体味着从强力角色变成搞笑角色的苦涩。
“啊……对不起哦,我因为第一次看到了好像能做朋友的人有点激动了,我还是继续和剑做朋友就好了,它们除了不会说话,都是很棒的朋友哦。”
阿泪拍拍和面前的纹相比不算大,但仍旧颇为有料的胸脯说。
纹皱了皱眉头,身上的红光消失了,纹路变回了让人安心的蓝色。
“……无法想象你的‘非常激动’是怎样的情况……罢了,冷静下来想一想,妾身又有如何的资格去与人谈条件?修为尽失、封印加身,现在不过能使出筑基实力的妾身若是真的与你正面对抗,也要败在你的剑法之下……真是糟透了。”
“别这么说嘛!我们一起加油吧!我来这里就是听说永夏的遗迹**现了大量妖兽,打算去那里弄点内丹来增进修为,我们一起吃吧……啊等等,姐姐你是妖族是吧,对着你说这种好像不太好……”
“哼……无所谓的,妖族说到底就是弱肉强食,而且妖兽对于妖族来说,就像是家畜之于人——说到这里,妾身还觉得人类太过虚伪了!你虽然只有部分妖族的血统,不过还没有失去妖族的本质……这倒不错。”
“哎?我没有妖族的血统呀,我家的族谱里虽然也有娶了妖族或是嫁给妖族的长辈,不过传承着一剑破万法的这一脉都是人类呀。”
阿泪眨眨眼,不明白为什么纹认为自己有妖族血统。
纹颇不信地上下扫了一下阿泪的身体。
“你在胡说什么,如果不是看出你有妖族血统,妾身之前也不会抱着天真的念头才在一击没有得手之后继续与你交谈,还有你看你这标准的土灵肤色——”
“我没有妖族血统啦!纹纹姐仗着自己白白嫩嫩的就欺负人!不信你看——”
“看什么?……你的衣服未免暴露过头了,土灵一脉的妖族不都一向着装保守的吗?”
“穿着透明衣服的纹纹姐你在说谁暴露啊,我穿这个是因为方便锻炼呀。而且不是看这个啦,你凑近点嘛。”
纹凑近了一些,想看清阿泪衣服上的蓝色商标,因为多方面的原因,她对蓝色很有好感。
然后阿泪对着纹猛地拉开自己的胸衣,露出里面和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牛奶般的肌肤——
“你看你看,里面白白嫩嫩的对不对~”
“你……你这剑妮子!!是在调戏妾身吗!”
身上红光连闪的纹大概是无数年来第一次如此狼狈地飞速后退,直至自己撞上一层不可见的障壁。
“妾身可没有那种兴味!你……本以为是个女性不必担心,没想到你这个剑妮子竟是这种人!”
“啊?”
阿泪挠了挠自己的脸蛋,头上的翘发摇摇晃晃,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肤色是晒的”这件事情会让纹反应这么大。
——想让误会解除,看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
“所以说,为啥我不学那个‘一剑破万法’呢?”
“因为学这个要满足俩要求。”
“哪两个?”
“其一是从小到大每天艰苦的练习,不能有丝毫懈怠,要让头脑、身体、灵魂记住一招一式。”
“……好吧,看来我没戏了。”
“其二,就是要‘爱剑’,要像对待亲人、友人、恋人一样爱自己的剑。”
“……师父,我们来讨论一下其他的绝活怎么样?”
我可没有那么严重的恋物癖。
“好呀,前两天为师看小说又研究出了个用灵气凝结触手的奇妙招式,可谓攻防一体啊,另外小说名字叫做——。”
“——我现在开始培养对剑的爱好来不来得及?”
当然,是来不及了。
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符咒和阵法,你们知道的。
顺带一提,到了永夏之后回想起来,那时让我放弃了一剑破万法的除了来不及之外……
也许,还有师父说到“无敌”两个字时,那意气风发中混杂着感伤与悔恨的语气吧。
·
——仗剑少女与古老风铃·正章再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