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仪式终于结束了,澪走进选帝宫的休息室,整个人立刻瘫倒在沙发上,在选帝仪式上表现出的淑女气质像海市蜃楼一样烟消云散,她稍微翻了个身,仰望着装饰华丽地天花板,这座宫殿的装修风格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奢华至极。帝国将大量财富用在这作用来诞生皇帝的宫殿上,足见对它的重视。不过,帝国皇帝居然不是世袭制,这多少出乎澪的预料。帝国的政治体制,混合了封建制的雏形和共和制的基本理念,称其为共和国也不为过,不过,依照地球上罗马帝国的发展规律,帝国皇帝总有一天会成为世袭。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封建制度代替奴隶制度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澪并不想去干涉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妖烨。杀掉那位夺去她一切的堕落女神,打碎她的神核,让她万劫不复。就在这时,典礼官打开了贴着金箔的大门,手持大量烤串的艾美走了进来,她穿着便于活动的轻甲,腰间悬着长剑,灿烂的金发给人留下华丽的印象。

“澪,演讲还顺利吗?”

“糟透了,”澪露出苦笑,坐了起来,“第一次上台的时候踩到裙子摔了一跤,然后演讲的时候又太过得意忘形,结果讲着讲着就跑题了……”

“给,”艾美递来了一串烤串,“根据我的经验,只要吃东西,心情就会好起来的,澪也吃点东西,肚子不饿了,心情自然就会变好。”

望着艾美真诚的笑脸,澪完全无法反驳。她接过烤串,咬了一口,肉汁和辛香料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真的非常美味。

“这个真好吃。”

“看吧,心情有没有变的好一点?”

“稍微变得开心了。”澪将竹签丢进垃圾桶,“下午是元老院和市民代表的工作,他们需要对上午的演讲内容进行评定,没有候选人什么事儿。这样吧,咱们带上塔拉夏和琥珀,一起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反正资金充足。”

“就这么说定了,”艾美两眼放光,“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帝都美食之旅!”

就在两人准备返回住处的时候,一位穿着长袍的阴森男人走进了休息室,澪对这身打扮有些印象,塞拉尼的那位魔法师就是类似的打扮,而一旁的艾美则露骨的警戒着他,不单是他的外表像一具干尸,就连身上也散发出浓厚的死亡气息。

“魔法师先生,”澪先开口了,“请问有何贵干?”

“鄙人是魔法师协会的艾普隆,”魔法师说,“本来只是作为随从参加王选,跑个龙套。但是从刚才开始,稍微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魔力,就过来看看,看起来,应该不是那位大人本人回来了。”

“魔力的话,”澪向魔法师艾普隆展示着手指上的戒指,“这个戒指上附有魔力。”

“哦哦,这是……”艾普隆伸出干枯的手指,“拉斯普京大师的东西。”

看着那个干尸一样的魔法师两眼放光的样子,澪开始后悔收下这枚戒指了。

“这枚戒指是非常珍贵的,所以下一次请不要这样轻易展示出来。”艾普隆恢复了阴森的表情,“既然是大师的友人,那么请听在下一个忠告。我的雇主查理曼·诺森博格是个贪得无厌的人,虽然不否认他身上流着伟大的帝国皇帝‘征服者’凯撒的血脉,但是就人品和器量,都不足以成为皇帝。但是,请您务必要小心他,他大概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样好吗?”澪望着艾普隆,“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雇主出卖了。”

“没什么不好的,”艾普隆阴森的笑着,“虽然名义上是主从关系,但是实际上却是在互相利用,魔法师是不会轻易献出自己的忠诚,我们崇拜的是奥术之神麦加登,追求的是宇宙的真理,才不是金钱名誉这些世俗的东西。不过,人活着是需要钱的,在佣金的范围内,我们还是会努力工作。”

“感谢您的忠告。”澪微微鞠躬。

“如果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能光临帝都的魔法师协会。”艾普隆说,“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分部,但是协会依然能向您提供很多帮助。”

“记下了。”澪点了点头,“定当登门拜访。”

“最后,请允许在下问个非常失礼的问题。”艾普隆望着澪,“澪大人,您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这个问题把澪难住了。“大概是……死人吧。”她老实回答。

“澪!”艾美一把把她拉到身后,怒视着艾普隆,“阴森的死灵术士,你问的太多了,光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尸体的臭味,就让我没了食欲!”

“不愧是剑圣,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本质。”艾普隆笑着,“不过在下绝无恶意,”他望向澪,深深鞠躬,“失礼了,澪大人,在下是一名死灵术士,在魔法师里面也是异类中的异类,研究死灵术是我的兴趣爱好,不过……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见到您这样拥抱过死亡的人,真是非常荣幸。”

“什么意思?”澪问。

“亡者复生。”艾普隆淡淡的笑着。

说完,他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澪不禁松了口气,这个死灵术士虽然厉害,但是依然没有看透她的本质,如果他知道她的真面目的话,恐怕早就屁滚尿流的逃走了。总体来说,澪就是死亡的集合体,经由创世碎片吞噬统合在一起的亡灵的聚合体。再加上她又得到了死神的加护,几乎等同于死亡本身。艾普隆仅仅看穿了最表层的东西,妖烨在凛风堡的祭坛之上,确实对特雷莎的尸体使用了亡者复生的秘术,但那仅仅是个开始。

“走吧,”澪拉了拉艾美的袖子,“上街去玩吧,就咱们两个人。”

“塔拉夏和琥珀怎么办?”

“外卖打包带回去。”

“赞成!”

两位少女就这样离开了选帝宫,开始帝都美食之旅。

帝国元帅缪拉甩掉了剑上的血迹,洁白的汉白玉地板上,殷红的鲜血正在扩散,十六名士兵倒在他的周围,折断的刀剑扔了一地。虽然是兵们身穿近卫军团士兵精良的盔甲,但是却挡不住缪拉的剑,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元帅,这些小兵在他眼中犹如杂碎。一路上,缪拉和他的部下们击退刺客们的进攻不下十次,本以为,在选帝宫内,这样龌龊的暗杀会收敛一些,但是没想到,有人却打扮成近卫军团士兵前来行刺,真是胆大包天。

“愚蠢。”缪拉还剑入鞘,转身来到阳台前,只见正午的阳光下,两位少女正手拉着手向街道方向走去。

“异国的公主和剑圣吗……”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真是有趣的组合。”

“元帅!”两名正牌近卫军团士兵向他跑来,“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刺客,”缪拉简短的说,“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向元老院报告。”

“遵命!”士兵们一起敬礼。

将身后的修罗场交给真正的近卫军团士兵们,缪拉抖开披风向选帝宫大门走去,王选才进行了半天就出现这样的流血事件,看来这一届王选,恐怕不会顺利。不过,谁当上皇帝都跟缪拉没有关系,他指挥的三个军团还在东部作战,他更担心手下士兵们的安危。

“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吧……”丢下这句话,他走出了选帝宫的大门。

魔法师协会位于帝都的一角,靠近第一道城墙的地方,旁边就是贫民窟。没想到魔法师们的据点居然在这种地方,澪多少有些意外。陈旧的大门已经龟裂,加固门框用的铁条早已腐朽,沉重的铰链上透出少量油污,看起来最近还在维护的样子。协会本身是一座三层建筑,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要不是门口挂着魔法师协会的牌子,澪还真不敢把这座房子和魔法师联系在一起。

唧唧~

扣动门上的铁环,澪等待回应,艾美站在她身后,正把烤串塞进嘴里,这个吃货剑圣一路上都以惊人的速度消灭各种美食,只要是肉她来者不拒。等了大约五分钟,大门终于开了一道缝,在门后黑暗中,一个身穿长袍的年轻人向来客们投来冷漠的目光。

“是澪大人和艾丝美拉达大人吗?”他问。

“是的,”澪稍微有些意外,“看来已经有人通知我们会来了吗?”

“艾普隆大师提前联络过,”年轻魔法师说,“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吧。这里靠近贫民窟,经常有小偷出没,请保管好私人物品。”

“感谢提醒。”

澪走进了大门,艾美紧随其后。但是当她踏入大门的刹那,眼前的景色却焕然一新。本来站在门口的时候,只能看到年轻魔法师身后的黑暗,然而踏入大门的刹那,眼前的景色全变成了装饰古朴的大厅。天窗投下的光柱之中,一台黄铜制造的神秘机械漂浮在大厅中央,一层又一层环状齿轮围绕着一个发光的个核心缓慢旋转,为大厅增加了神秘的气息。

底板上画着巨大的六芒星,那似乎是魔法师的标志,在拉斯普京给澪的戒指上,也有一个小小的六芒星。不过地板上的六芒星明显充满了魔力,依靠悬浮在空中的奇妙机械,大厅内的魔力正以惊人的速度循环着。

“欢迎来到帝都魔法师协会。”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走下二楼楼梯,“哦,二位就是塞拉尼的英雄啊,有失远迎,还请见谅。”他站直了身体,自我介绍,“老夫是这里的负责人,奥列格,只要研究方向是炼金术和光魔法。”

“您好,奥列格先生。”澪轻轻鞠躬。

“哦,这可真是……惊人。”奥列格的眼睛中闪烁着魔力的光芒,澪承受着他刺骨的视线,保持沉默。

“非常抱歉,”奥列格收起了目光,“老夫有个坏毛病,见到什么新奇的事物都想用这双‘鉴定眼’品鉴一下,真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奥列格先生。”澪说,“没想到的是,您的主神居然是商业之神拉康德,持有鉴定眼的魔法师,真的很少见啊。”

“献丑了,”奥列格并没有生气,“身为一名炼金术师,鉴定眼是非常重要的技能,这样我们才能区分金属的品质,所以,大部分炼金术师都把拉康德作为自己的主神,这时候也会将她作为自己的副神敬仰。”他话锋一转,“艾丝美拉达大人的主神是战神巴尔德,副神是正义之神加斯提斯,而澪大人的主神……老夫还真看不出来。”

“只是北地的弱小神明罢了,”澪微微一笑,“不足挂齿。”

她的耳边仿佛传来了死神的戴斯的悲鸣,身为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神明,死神居然被说成了“北地弱小的神明”,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戴斯在地上哭着打滚的影像。

抱歉了,之后我会好好道歉的。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澪说,“多有打扰。”

“没关系,”奥列格微笑着,“反正很少有人会来魔法师协会,有客人反而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联络我。如果我碰巧不在,告诉维克特就行。”

那位年轻的魔法师向澪轻轻鞠躬,他名叫维克特。

“记下了,非常感谢。”

结束了魔法师协会的访问,澪和艾美返回了街道,夕阳正逐渐沉入帝都高大的城墙背后,晚霞爬满了紫色的天空。

“去买点外卖吧,”澪望向艾美,“塔拉夏和琥珀还等着我们呢。”

“嗯。”艾美吃掉了最后的烤串,澪递给她一块手帕,她大大咧咧的把手上的油脂和辛香料擦干净。两位少女肩并肩的向商业街走去,完全不在意身后的阴影。

几位暗杀者悄悄地拔出了武器,然而从天而降的导弹命却中了他们的藏身处,这场小小的爆炸在贫民窟引发了一阵骚动,但是很快就平息了。

“真是麻烦……”澪确认了空中打击的效果,暗杀者全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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