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风流倜傥,情人众多的阿天,同处于北辰领导层的我,在女色这个方面却要逊色很多。一方面因为长相比较女性化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性格比较冷僻的缘故。掰着手指头算来,在我短短不到二十年的前半生里,真正跟我有所瓜葛的女人大概应该说是三个,甚至如果严格论将起来,这三个女人里,有两个在跟我邂逅相识的时候都还很难称得上是女人,顶多也就算丫头片子。

第一个自然是翠花,前面说过了,我为了她夜奔三百里,登堂入室,杀人夺命,而后来丢了师傅驴,再然后被师傅逐出家门,流落江湖,并且最终走上杀手的不归路…这一切都与她有莫大的关系。然而记得我离家出走那前儿,她还尚未及笄,所谓的豆蔻年华更是谈不上...

唯一的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女人的,大概就是翠花她娘,记不得有多少次,我为了不挨师傅的打而躲在她的酒店里避祸,否则按照师傅所谓棒头出孝子的理论,儿时的我熬不熬得到刺杀那水师提督三公子的年岁,还是两说呐。

说来也是奇怪,师傅年轻时纵横江湖,翻云覆雨,杀过人,越过货,天下之大没他不敢闯的境地,谁知到老来砸了自己的招牌,任凭他如何的武功高强,独独却不敢轻入老板娘酒店后面那间小小的屋子。甚至很多次的他都知道我这小兔崽子躲在那里,然而老板娘柳眉一竖,擀面杖一抄,这个昔日号令江湖莫敢不从的武林大豪立刻便脚底抹油,落荒而逃,练了几十年的轻功都好像在这一刻都还给了我那早已归天的师祖,被老板娘追得满村乱跑,算是丢人现眼到了十足。

事后多年,就是我再回村里的那几次,我喝的三迷五倒,阿天喝得只剩招架我之力,两人醉话连篇,偶尔提及我当年与翠花那段往事之时,隐约被一旁垂垂老矣,颤颤巍巍的老板娘听去了只言片语,再也记得,她一边抹着桌子,一边说道:“唉,冤孽啊,当年若是你师傅不是一意孤行的非要去江湖上闯出什么名堂,老娘又何至于嫁给了翠花她爹…小佳你若是…翠花又…”

彼时的我喝得朦朦胧胧,怏怏飒飒的只叫着上酸菜,对她这话儿,充耳不闻…

好多年后,我才曾经幡然醒悟,也许,老板娘有曾经,师傅有曾经,曾经以前的曾经,也就像是许我跟翠花也只能拥有这样的曾经,不再是曾经的青梅竹马,而已经变成了青梅枯萎,竹马老去…

往事不可追啊!

阿天这般的劝我,他还说: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女人嘛!以你我的身份还不是想之即来,挥之即去?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也笑,笑的酩酊,笑着骂他道:“你这花心大萝卜他妈的也配跟老子谈女人?”

他哂然,忽的一声清啸,窜出酒店去,按剑而起,长剑当歌…不知何时,夜空飘雪,漫天的银芒雪轨,萧萧而落,阿天的剑在这样一片流风回雪里忽的脱手而出,再准确无比的被收入了他手中剑鞘中,而后他喟然叹道:“那年,我骗她说自己姓陆,那年,阿姊还是阿姊,那年的尔家,那年的苍茫山,神剑峰!”

那年?那年又该何去何往?那年师傅家里的驴还没丢!

...

“你小子,他妈的跟老子一起喝,喝死你都不亏!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免得明朝睡阿丑!”

我醉醺醺,他怅惘惘,磨磨蹭蹭,颤颤巍巍的都不知道喝到了那般田地,也记不得喝到了最后,我们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那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罢了...应该不会再与其他的女性有甚么纠葛牵扯,就这样的度过一辈子也不错…待到老来,我也随便收养个弟子,传了师傅的香火,也带着他再回去有那个小酒店的村子,每天去翠花的酒店赊账喝酒,嗯,那时如果沈跛子早早一命归天了最好,当然若非如此也不是什么大碍,别忘记了咱本行是做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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