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唔……”

“……”

“呀！”

终于，夕忍不住转过了头来，虽然每次发出声音后我都有些后悔，我的目的可不是要引起夕的注意哦，虽然很想批评小家伙开车的时候应该看路才对，但引起夕注意的我没资格做这种说教吧。

“呼……”

我叹了口气，真是本不错的漫画，其实早就看到结局部分了，但因为想留些未知的悬念，就一直没读下去，计划着在某天深夜里完成对这本漫画的膜拜，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还是别留着这种幻想了吧。

漫画讲述的是两个少女的故事，很意外的没有出现什么男性角色，两个人的关系从友情升华到了爱情，从两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两位知性的女人，一个成为了修女，另一个成为了老师，顺便一提，背景是中世纪，过程就不赘述了，结局倒是挺平淡的。

两个人的恋情被发现，一个双脚被绑上了巨石沉入了水底，另一个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在烈火中获得了死亡。

中世纪已经是百分之一百的注定了吧，那是一个建立在死亡之上的父系社会，如果她们两个不死，我倒是会觉得很惊讶，其中一个还是教师，那她的学生也应该好好审问一下吧。

“呐，夕。”

“怎么了吗。”

“溺死和烧死，你选哪个？”

不管夕选哪个，我都愿意接受另一个。

夕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细细的长眉紧皱着，我想大概她是在犹豫究竟该选哪个吧，因为我也很纠结。

“果然还是……溺死吧。”

“诶，我倒是觉得被烧死好一点，溺死太痛苦了，有一次我泡澡，不小心滑进了浴池中央，结果真的差点溺死了呢，没有双腿的话可真是麻烦。”

夕的脑袋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但血色的眼睛却瞥了一下我的下半身，她吸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但迟迟也没有见她说话。

我打开了车窗，随手把漫画书丢了出去，食指和拇指捏着双眼的内角，头有些疼，估计是因为在车上看书的原因吧。

车是手动挡的，款式也比较老，算是父亲的收藏吧，夕的车实在是太难看了，坐那种车出去会被轻视的吧，本来想直接丢进海里，但在我阐述了这个想法后，没有一个人回应，当我第二次提议的时候，红枫踮着脚尖，夸张地说什么“原来华樱大人没在开玩笑啊！”。

污染环境是不好，为了残的教育，我也就收回了提议。

“话说……华樱，我们这是去哪？”

夕竟然还会开手动挡的车，我还有些小瞧她呢，每一次踩着离合器换档的姿势，真是有些帅气呢。

西装如何？

但夕不太适合系领带。

“吃饭。”

“是要去饭店吗？”

“是呀，饭店。”

几年没出来，这外面的变化还真不小，虽然在庄园里就能掌握外界的一切，但亲眼出来看看多少也会有些由身临其境带来的震撼。原本以为这个时间段车会挺多，但车子远比我想象的要少得多，得力于公共交通系统的发展呢，这里也有乔氏财团的功劳哦。

其实这车子是有自动驾驶系统的，但是我没告诉夕，原本是想看她为难地表示自己不会开手动档的车，谁知道这孩子扫了一眼就钻进了车里，不过这样也好，欣赏展现着新姿态的夕也是一种享受。

导航显示离目的地没有多远了。

不好了！

要是再不和夕找一些话题的话，会……会非常着急的感觉。

突然涌起的那股急躁的心情让我有些坐立不安。

转过头去，想要表达这种感情，结果正好和夕四目相对。

“啊……那个……”突然和我对视，夕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五秒钟哦。”

“什么？”

“撞上隔离带哟。”我拍了一下手，对夕微笑着说道。

“唔！”

夕涨红着脸猛打方向盘，车轮和柏油马路摩擦着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那声音像是无数把有生命的利刃，享受着施虐于我的快感，我的身体僵在了座位上。其实撞上也没什么啦，只是没系安全带的我有可能会从车窗飞出去，倒还不至于，但撞破脑袋还是可以的。

车子继续前进着，夕非常认真地看着路，虽然感觉还是想转头看我，这孩子很少有这样紧张的状态，不过她似乎很怕车，小时候看见车就很激动，趴在地上冲车子吼叫什么的，现在会开车已经很了不起了。

外面刮着寒风，一定很冷，不要去想。那个女孩怎么死的，不是被火烧死的吗。有我在别怕。等一下，你要去哪，别走。另一个呢，淹死的，淹死的。死前挣扎了吗，我也要，绑着石头，跳进去。

“华樱！华樱你还好吗！”

空白的，是白色的。

“振作点！”

怎么才能不痛，哪里，头，用刀刺自己的身子，头就不痛了。

圣子游戏，不对，叫什么来着。

“华樱！你……”

胳膊流血了，有点疼呢，我紧紧环抱着上半身靠在副驾驶座这边的夕，大口喘着气，不管怎么样呼吸，都觉得内脏得不到满足，刚才差点淹死了，胳膊流血了，因为没有刀，可能是用指甲挠的吧，凉丝丝的，有点想笑。

“夕……夕……”

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红灯变绿了，又变红了。

从刚才的隔离带到这个十字路的这段距离的记忆完全没有了，只有流血了的手臂和对夕的渴望。

夕没有回答什么，也是温柔地抱住了我，长高了呢，手臂也比我的要长，与我有些撒娇的姿势不同，夕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护着我的头，将我这样抱在怀中。

“下雪了……”

“是。”

真是美好的记忆，给我造成了这样的痛苦，昏蒙蒙的天和六年前一样，飘落的雪花仍然如六年前那样美，柏油马路和痛苦万分的我，这些场景勾起了我的回忆，因夕而产生的美好的回忆。

呼吸伴随着疼痛，胸腔要炸裂开了一样。

夕放开了我，也许是闻到了血的味道，她看着我流血的那条胳膊，双手轻轻斜着托住，将垂在耳边的那缕淡银色的发丝抚到耳后，俯下身来，温热的舌头留下了黏稠的唾液与血混在了一起，皮肤感到阵阵刺痛。

心跳的很快吗。

不是心跳，而是双腿隐隐作痛，早已不存在了的双腿却装作仍然在那里一样，刺激着我的神经。

热度很快就消散开了，沾满了夕唾液的手臂感觉比刚才还要两双，如果把手伸出车窗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结上一层霜，那样可就太棒了。

我的身体是属于我的，无论它有怎么样的反应，我都能洞悉，夕是属于我的，所以我能洞悉，世界也是属于我的，所以我能洞悉。

可此刻，这不寻常的疼痛和身体对我的精神的欺骗，还有那份不安与惶恐……

我靠在了椅背上，夕踩下了油门，出色的工艺让车子在寂静中动了起来，仿佛处在一个狭小的室内，四周的景色一直在变化，但逃不脱那令人厌恶的苍穹，灰暗的大地，唯有雪花，不惧彰显自己的美。

原来如此，因为太阳消失了。

真是像寄生虫一样。

右手轻轻搭在胸口，那颗对雪来说是异类的畸形的心脏也跳得愈来愈快。

刚才那濒死的回忆，真是太棒了。

爱你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