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早已经看不见了。

“我们走吧。”这个声音好冰冷。

“那些人怎么办？”有点失落的声调。

“听天由命吧。”

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

几乎要停止思考。

什么东西啊！

顺着红色不停地向前走，尽头的是一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微笑的圣母，沾满血迹。

一一又是你啊，姐姐？

他悲伤地低头看去。

地上的尸体尚且还有余温，

一一！！！

泷……泷夏……

笑着死在血迹里的，笑着失去了下半身的，笑着与他告别的……

一一是泷夏么？

不！不！不！

不是他，不是他？

“当啷”一一

什么落地的声音。

骨头……？

他转过头去，他的身后如镜面反射一般映出了整个教堂。

远方铺展开来的灰色战争的天空，诉说无人之境的咏叹调。

一一身后的镜面之中，那血泊里的，不是泷夏，是姐姐。

原来，是这样啊。

一一刀尖带着鞘，还怎么伤人。

不知为何，【理法】的声音再一次在脑内响起。

“你还没下定决心吧。”

……

“有趣……”

温暖的感觉，爬上他的身体。

冰冷的双手被什么东西抓住。

温暖在传递，少年的发色透亮。

一一“来了，来救你了。”

“张余！张余！张余一一！”他听到了熟悉的喊声。

然后，便是长久的黑暗。

泷夏在无数的灰色因果线的纠缠之中缓缓浮出灰色的世界，张开了血色的双眼。

叶桦的亚空间被打破了。

哪怕是一个世界，也只是你的世界罢了，白色的面具渐渐形成，并覆盖在他纤细瘦弱的面容之上。

只要不是我的世界，我都能毁灭给你看。纠缠的因果线被重写，隔离两个世界的障壁在破碎。

“需要我拯救吗？”

……

“你说……要救他？”叶漕缓缓地偏过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容，七彩的空间裂开，

来人默默地抓着张余的手，然后，轻轻放开，他身上的一些纹路一闪而过。张余身上的血流似乎止住了。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救？不知道为什么你有那么大的胆量。”对着对面静默而立的人影，叶漕摸着鸭舌帽的边缘，冷冷说道。

“不管是‘普通人’，还不是‘普通人’。我们，都是代价的支付者啊。”对面的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声音，柔软的感觉。

“所以，本质是，一样的。”一本正经。

动听的声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虽然不知道你一个没有灵力波动的普通人怎么打破叶桦的亚空间的，但是……你还是先去死吧。”

“啧！”直接以磁力操控身体里的铁原子，想要像对待张余一般，将对面瘦弱的身躯摧毁殆尽。

“傻瓜。”

“刀尖带着鞘……还怎么伤人。”

曾经似乎有人也这么问过。

“带鞘的刀并非伤人用，而是保护。”

磁力――再度发动！

这次，叶漕直接使出了全力。对面的人的七窍喷血。

“还以为多强呢……”叶漕冷笑，但下一秒笑容瞬间凝固。

对面的人带着面具，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形状像是一条衔尾蛇。身形瘦弱，他站在空中，念念自语地如同没事人一般站起。

长长的灰发在空中肆无忌惮地飘荡着。

“面具人小姐？先生？喂喂喂……你究竟是什么人啊！”自己的确是释放了“磁力”。可是这家伙，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会说这种温暖的假话了。”他依旧自言自语。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面具人。“我的世界”完全没有探查到他的存在。”叶桦小声说道，“哥哥，你小心点。”

“呵呵，刀因为有鞘才能拔出！失去了鞘的刀就失去了意义！拔出鞘的刀才能杀人……是不是？！”一瞬间，音色变得癫狂。带着无意义的发泄。

“但是我更想知道……他能撒多久的谎呢？”

“你在说什么呢？你这个疯子。”叶漕咬牙。

“不……这并不是疯子，只是本性。”面具人笑了，笑得一颤一颤。

那双如宝石的眼睛，无比惑人心魄。

“你突然出现……就是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么？你是什么人 ？”到手的胜利，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无可奈何，叶漕的怒火可想而知。

“我是【里面】，是【外面】的反面。”他这么说，迷恋的抚摸着手臂上的一道伤口，似乎那能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切……”后槽牙被使劲地磨损，三根飞舞的钢构，以巨大的加速度向面具人砸去。

面具人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挤压的“嘎吱”声音。

“装神弄鬼。”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叶漕站起身来：“叶桦，快走，再不走，政府军估计就要来了！”

“了解，这就把我的亚空间连上我们据点的节点。”

叶桦闭上眼睛，默默地伸出手去，仿佛在面前摸索着什么。

“卡支”……

什么东西似乎慢慢搬起。

“你……”叶漕看着面具人从三根纵横交叠的钢构之下走了出来。

他的瘦弱的身体和骨骼都已经弯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了出来，他留着血，却在开心的由衷的笑着。

然而就算这样，任谁都听不到一丝悲鸣。

恐惧，是的，叶漕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打不死，打不死，这样的对手……

然后，面具人的身体就渐渐如橡皮泥一般，变回了原状。

面具人并没有什么武器，也没有什么超能力，却生生地让叶漕感受到了渗入人心的凉意。

“这里的人都会活着。”

“你……是什么怪物。”然而就算是怪物，也不能挡在他们的前方。

要知道，他们的约束可是“跟随”啊！

成为奥贝奇先生的武器，为他扫除一切障碍，因为他们的约定是一一

永远在一起。

“磁力一一”在心中默念。

“可笑，呵呵，你们还不懂吗？你们两个都是‘剑’。”面具人的声调很冷。

“注定有一把要被破坏。”

尖利的钢钉戳破面具人的大脑，看似深深地陷进去了。

但是下一秒，面具人便风淡云轻地拔出了铁钉。那痛苦似乎使他更加兴奋。

“没有用的，你们走不了。”

面具上的血迹反而像装饰的花纹一般夺目美丽，汲取鲜血生长的花。

“可恶！可恶！可恶！”叶漕第一次失去冷静，叶桦不集中注意力就打不开节点，这个面具人，是死活不让他们走！等政府军么？

可恶！可恶！精神的不稳定，是他变得脆弱无比。

“那么，就让其中一把剑断掉吧。”

模模糊糊的，有什么在靠近，叶漕忽然感觉头痛欲裂。

他应该不记得一切的，对，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作为能力的交换，他支付给理法的代价就是他的记忆，但他现在忽然想起了一个片段。

一一从高楼上掉下，没有人来救他。

不对，这不是叶桦的记忆么……

自己救了叶桦，叶桦一直都这么说的……

不对……那是我？

那是我――〔叶漕〕？

不对！不对！不对！

脑中忽然多出的记忆使他一片混乱，处在暴走的边沿。

没有人救自己，就这么掉下去了……

“你想要‘救’你哥哥？”是奥贝奇的声音啊。

“是的……”那是……？叶桦？还是自己？

“哥哥，哥哥！不行！不行的！”叶桦忽然变得十分慌乱。什么啊，不是你一直和我说从前的事么……不行？

“不要想！不要想！”已经带上了哭腔，谎言就要被拆穿，戏剧的幕布。

可是，已经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