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度足够了，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长度，因此刀身略显宽大。但这并不是这把刀原本的样子。

这是一把断刀。

断口粗糙不平，仔细去看，似乎又有着些奇怪的纹路。这些纹路从断口上蔓延开来，爬满了整个刀身。看这样子，不像是被砍断的。

可能是因为放得太久，当夜缺把这把刀拿起来时，灰尘弥漫开来。

少了灰尘的掩盖，这把刀仿佛活了过来，透露出一丝凌厉的气息。

“老板，这把刀……”

“这把刀是失败品，你要喜欢，一个金币。”老板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个顾客。

“失败品？”夜缺更感兴趣了，“失败品也拿出来卖？”

“这些都是我儿子生前的作品，现在，把它们交给能使用它们的人，就是我唯一的心愿。”说着，老板咳嗽了两下，“咳咳，失败品也好，成功品也罢，它们都不能在我的手里成为废品。”

“节哀。”夜缺说道，“失败品么？”

总感觉它有灵魂啊。那种被锤炼百遍、受尽痛苦后却无法成为成功品的不甘，似乎一直寄居在这把断刀之中。好像很有趣啊。

“我买了，一个金币是吧。”夜缺说着就毫不犹豫地付了钱。

“谢谢。”老板接过钱，却没有去看一眼，而且向夜缺深深鞠了一躬。

“喂，老板，我买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给我感谢过啊。”卡莱瓦提着一副盔甲走过来。

“切，你个臭小子，你挑的那都是最好的，我还怕卖不出去？”老板说道，“想把失败品卖出去可是一件难事。”

轻轻抚摸着断刀的刀身，夜缺仿佛听见的残灵的怒吼，“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这与那时的自己是那么的相似！

“老板，还有多少失败品？我全买了。”

“什么！”老板吃惊地说，但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眼睛里透露着一丝浑浊，“对不起，我只卖一件。”

“喂喂喂，老板，刚才你不还说卖出去很难，现在能卖怎么就不卖了？”说完，卡莱瓦又对着夜缺说，“我说，兄弟，失败品你也买？”

“对，失败品我也买。”夜缺回答了卡莱瓦的问题，又回过头来，看着老板，“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从失败品里，听到了我想要听到的声音。”

“是吗？”老板的眼睛似乎恢复了神采，紧紧盯着夜缺，“作为法师，就算是防身，一把武器也该够了吧？”语气里，带着一丝逼问，以及，一丝期待。

“我需要。”夜缺的语气里忽然有了一丝邪魅，“要知道，我曾经同时用过314把刀呢。”

夜缺回忆起那个美好的夜晚。

“呼——”，心中的期待得到了回复，老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抱歉，我不能让我儿子的武器蒙羞，这才拒绝了您。”像是感受到了到了夜缺身上不一般的气息，老板在话里带上了敬称。

“现在，您有那个资格，再得到一把我儿子的失败品。”老板似乎年轻了几十岁，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兴奋。

“喂喂喂，老板，你这怎么说得好像这个店里最好的就是失败品啊？”卡莱瓦已经一头雾水。

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老板使了个眼神，示意夜缺跟他到里面去。

“不必了，就在这说吧。”夜缺缓缓说道，带着不容否定的语气，“卡莱瓦是什么样的人，老板想必也很清楚。更何况，他是我的兄弟。”

这语气，是“不屑”吗？这个店铺里的东西，引起了“不屑”的兴趣吗？

“好吧。”老板看了一眼卡莱瓦，无奈地说。

“这个店铺，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我儿子的失败品了。”老板露出回忆的神情，“我儿子，叫做奥索，你们听说过吗？”

不认识。夜缺并没有说出来。

“奥索，奥索。”卡莱瓦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不会是星魔匠奥索吧？”

“对，我儿子，就是奥索。”老板的脸上露出了骄傲之色，“5岁开始学习打铁，8岁就能打造星级武器，12岁学会附魔，20岁就打造出了月级之下第一武器屠龙宝刀！”

“噗！”夜缺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屠龙宝刀，你妹啊，我还点击就送呢。

“哇，没想到，您的儿子就是奥索！那个打造出五星巅峰附魔武器屠龙宝刀的奥索！”卡莱瓦带着一副星星眼，跪在地上膜拜。

喂，你的尊严呢。

“对，我儿子的天分是如此之高，在打造出月级之下第一武器后，他就开始打造月级武器。”说着，老板的脸上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而是带着淡淡的忧伤，“然而，在星级武器上能取得如此成就的奥索，却败在了月级武器上。”

“我想，这就是奥索被称为星魔匠的原因吧。”卡莱瓦说道。

“是的，这个称号，既是一种称赞，也是一种嘲讽。称赞的是奥索在星级武器上的造诣，嘲讽的是奥索在月级武器上的溃败。”老板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尽的悲伤，“奥索在星级武器上从未有过失败品，而这些失败品，正是那些奥索在尝试打造月级武器时留下的。”

“是吗？那我能不能买一把？”卡莱瓦也来了兴趣。

“你？你没有那个资格！”一股可怕的气势在这个小店里弥漫开来，就好像一头猛虎潜伏在暗处，随时都可能一跃而出。

夜缺并未有所有动作，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敌意。

“抱歉，失态了。”可怕的气势很快就消散了，就好像把石头丢进水塘里而泛起的波纹一般。“来吧，我带您去看看其他的失败品。”老板对夜缺说道。

事实上，没有老板，夜缺也能分辨出哪一个是失败品。

架子上的每一件成功品武器可以说都是其等级中的精品，而失败品武器，很明显，残破。

目光从失败品上扫过，这里的每一件失败品仿佛都在发出声音，或低语，或陈述，或咆哮。

忽然，目光从一把剑上扫过时，心底没来由地感觉到:这就是我想要的。

躁动，“不屑”开始躁动，一股气势开始从夜缺身上升起。卡莱瓦只感觉像是被一股飓风击中，连连退了好几步。

“夜缺，你怎么了。”卡莱瓦很是担心。

“没事，我果然没有看错，他有再挑一把的资格。”老板走了几步，正好挡在卡莱瓦的身前。瘦瘦小小的身体，却把夜缺身上的气势完全挡了下来。

“呼呼。”被气势压迫的感觉并不好受，卡莱瓦的背上满是冷汗，“老板，谢谢。”

老板却并未理会卡莱瓦，只是看着夜缺。

这是一把残剑，却并不像之前的那把刀一样，它不是断剑。它之所以是失败品，是因为他的剑刃，粗细不均。这样的剑，根本没有杀伤力。

拿起残剑，剑里的声音就听得更加明显了。

是抱怨。剑乃兵中王者，怎能如此不堪！

“今后，你归我了！”夜缺握住了剑柄，剑柄冰凉。

你不过小小法师，怎有资格用我！剑里的声音似乎有些高傲。

没有剑中君王的品质，却有剑中君王的高傲吗？

“垃圾罢了！如果你能达到我的要求，封你做并肩王又如何！”夜缺的语气里夹杂着一股威严，“现在？就给我乖乖待着吧！”

恐惧，那是一种恐惧，随着夜缺的话，剑身没有动弹，里面的怨念的瑟瑟发抖。

现在，垃圾，你只能臣服！

“老板，多少钱？”烟消云散，所谓的皇帝已经离去。

“小伙子，你很有趣啊。”老板笑呵呵地说，“还是那个价格，一个金币。”

很奇怪的是，老板没有再用“您”来称呼夜缺。

“嗯。”夜缺付了钱，开始打量起断刀残剑起来，“老板，它们有名字吗？”

“没有，失败品不会有名字。”老板收了钱，又坐回到柜台前。

没有啊，那我来取吧，本人对于取名还是有一点造诣的，哈哈。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看着这一刀一剑，，夜缺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额，还是算了，屠龙宝刀已经有了，重名就没意思了哈。

这样好了，刀就叫宰龙，剑就叫傲天。不错不错，取名字什么的我最有天分了，虽然看样子这俩把刀都不太同意，那有什么关系，艺术嘛，那是少数人才能理解的。

“夜缺，我的也好了，还剩下不少钱，咱们可以再去逛逛。”卡莱瓦走了过来。额，还是一套盔甲，一柄长斧。

“去给你看个法杖，还有一些魔法。你一个法师，施法用手，魔法也就小火球，也太寒酸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寒酸的法师。”说着，卡莱瓦摸了摸下巴，“我的话，也得弄几个战技傍身了，没有战技实在是吃亏。”

被时光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老板坐在柜台前，目送着这两个顾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