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做了奇怪的梦。

奥托醒来的时候,身体正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从书房爬到卧室的床上,只感觉自己昨晚在书桌前思考了很久。迷迷糊糊之间,自己就睡着了,然后就陷入了梦境。

梦一如既往的真实,真实到让他怀疑现在所处的现实是否也是梦境。而在梦中,他再一次见到了他最想见到的人。

“好久不见了呢。”

久坂用他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奥托的头,脸上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久坂大哥,你不是...”

奥托一时没能抑制住情感,在梦中像个孩子一样哭泣了起来。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呢?我还要去看看你们大家。”

“大家...你走了之后,大家就散了...”

“所以我回来了啊,这样我们所有人就能团聚了。”

“不要走。”

奥托用手紧紧地抓住了久坂的衣袖。

“不会的,这一次我不会走的。”

“不只是这一次,”奥托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久坂沧桑的脸庞,生怕这这张脸会随时消失,“答应我,永远也不走。”

“好好好,我答应你,永远陪着你们就是了。”

“跟以前一样,拉钩。”

奥托的小指伸到了久坂跟前,弄得他哈哈大笑。

“啊哈哈哈,这是多久以前的游戏了啊。”

“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教我的游戏。”

“也是也是,来吧。”

两根小手指紧紧地勾住了,在这简单的仪式之下,饱含了太多说不出来的东西。

然后毫无预兆的,梦就醒了。

当反应过来这只是个梦的时候,奥托满心都是失落。

还以为真的见到久坂大哥了...

他顺手翻开枕边的《精神分析引论》,找到了《梦例解析》一章。 将梦境完全用心理学的抽象术语来分析,对奥托来说是一种很枯燥而又艰涩的过程。很快,他又把书合上了。

没有头绪。

这个梦,也许只能理解为久坂的“幽灵”作祟吧。

他苦笑了一阵,带着些许伤感。

闹钟响了起来,是时候去叫萝月起床了。

他并没有急着去关掉闹铃,而是慢吞吞地支起身子,伸手拉开了窗帘。一丝亮光溜进了屋子,这是新的一天开始的标志。

“久坂,久坂,久坂辰助(Kusaka Tatsusuke),久坂萝月(Kusaka Ratsuki)。”

他念叨着这两个词,一个是他过去的全部,另一个,则是他今后的全部。

“今天,也要好好照顾萝月。”

奥托伸了个懒腰,方才把闹铃摁停了。然后拿起了枕边的《精神分析引论》,走出了卧室。

“顺便,去把书也还了吧。”

......

兰顿图书馆二层,阅览室房间内。

“谢谢你借我的书,不过没什么用就是了。”

奥托把《精神分析引论》轻轻放在女子的面前。

“没什么用?恐怕是你没用对方法吧。”女子温婉一笑,给奥托沏上了一杯茶。

“心理学的方法我是不在行。”奥托小啜了一口热茶,“我一个门外汉怎么可能完全弄懂这么高深的东西。”

“不,我不是说心理学的方法,而是阅读的方法。”

“阅读的方法?”

“没错,每一本书的阅读方法都是不同的。”女子把她正在看的一本书推到奥托眼前,“我读这本笑话集的方法,肯定跟读正经学术书籍不同吧。”

奥托扫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上面用夸张而又庸俗的红色字体印着“看后必笑的500则笑话”。

“啧啧,你还看这种书,不符合你的形象啊。”奥托像往常一样调侃着女子。

“形象?我有这东西吗?”

“有,知性的文艺女性形象。”

“看不出来,你的嘴还很甜。”女子手捂着嘴咯咯咯笑个不停,“形象什么的不重要,反正我的工作不需要面对公众。”

“话归正题,你说说看,我该用怎样的方法来阅读《精神分析引论》呢?”

“我说,你一定是很严肃地去读这本书吧。”

“那当然,这不是学术书籍吗?”

“是学术书籍没错,不过呢,”女子翻开书本,“这本书不是作者直接撰写的,而是他多次演讲内容的合集。”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演讲和学术论文可不是一回事。请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审核论文的古板老教授,而是一个普通的观众来读吧。”

“你是说让我放松?”

“正是如此,仅仅把作者当成一个朋友,茶余饭后轻松地去听取他的发言。”

女子这一番话语,让奥托领悟到了什么。

“换一种阅读方式?原来如此,看来我们都读错了这个事件。”

“怎么了?”

“我们都照着自己的思维狭隘地定义了这个事件。艾瑞丝将它解读成灵异恐怖事件,警方将它定义为变态杀人事件,我呢,则将它理解为有目的的个人犯罪。其实我们都错了。”

“你说的是那个碎尸事件吗?”女子对此事也有所耳闻。

“嗯,我现在有些头绪了,关于这个事件的正确阅读方法。”

奥托的头脑又一次飞速地转了起来,他想到,“K L H P”这几个字母也许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暗号,设计者一定是用于简单地记录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一些词的缩写...

尸块,泡沫塑料箱,断手,乔伊,卡伦,1-5自习室,血迹,弗莱彻,他的女儿海伦娜,肝移植手术......

还有,这些字母后面奇妙的数字排列...

“等等!”奥托叫了出来。

“又怎么了?”女子被他吓了一跳。

“有没有英语词典?”

“有的。”女子递上一本厚厚的词典。

翻找了一阵,奥托终于有了发现。

“这下全都懂了,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但能帮到你就好。”女子依旧是维持着端庄的模样,看着奥托微笑。

“喂,你在这里啊!”

艾瑞丝再一次冒失地闯了进来,跟女子的文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又来搞什么?”

“呼呼,奥托,你怎么不接我电话?”艾瑞丝似乎是急着跑过来的,边说话还边喘气。

“我手机开静音了,因为是在图书馆。”

很完美的理由,艾瑞丝也不好反驳什么。

“算了,我有情报要给你。”

“正好,我这里还差最后一样东西。”奥托犀利的眼神一下子就盯住了艾瑞丝手中的笔记本,“就是证明弗莱彻真面目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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