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与天的交际处,黄昏的颜色正渲染着少年的双瞳,清爽的晚风掠过森林,将少年的衣角轻轻掀起,白色的祈祷服在夕阳的映照下有些发红,似乎连少年那透明的淡紫色发丝都微微被染红了。
那是多么和煦而温暖的色调,将一切包裹起来,像个温暖的巢。可是那一天也明明同样是这样平和的黄昏,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平静的度过呢?如果没有背叛和死亡,那么战争也没有必要发生,那样大家都可以这样平静而幸福的迎接这美丽的景色了吧。
少年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可是时间是不会倒退的,已经发生过的事既不能阻止,也无法挽回。自己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不让结果变得更坏,拯救悲哀的幸存者罢了。自己做不到的事太多了,没有办法阻止背叛,也没办法拯救死亡。
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放弃——
可是,那个人真的是可以拯救的吗?
不远处传里了非常吵闹的声音,短暂的平静被打破了。少年叹了口气,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恢复到平时那迷样的微笑。然后,他敲了敲面前的门。
“咚咚咚!”
没有人来应门,似乎是早知道会这样,少年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没有锁,很轻易就被推开了。屋子里只有一扇很小的窗子,却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使得唯一的光源也昏暗起来。从打开的门透射进来的黄昏之光被屋子里昏暗的气息拒绝着,但少年仍旧走了进去。眼睛适应了昏暗的光后,呈现在少年眼前的是非常简单的室内布置。在小小的窗子下,有一张正方形的木桌,桌子上却什么也没有,似乎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的样子。木桌的一旁有一把又老又旧的靠背椅,它看起来有点变形,不禁让人觉得一坐就会坏掉。此外,墙角还有一个木柜,从掉漆的程度来看,也是有些年头的老东西了。
这些落魄的设施似乎都在显示没有人住在这里。
但是——
少年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了厚重的窗帘。于是,黄昏那特有的柔和的光透射了进来,室内昏暗的气息被慢慢地驱散了。窗子是朝阳的,下午的余晖明亮而不失温柔,老旧的家具被照的闪闪发亮,看起来很破旧的东西,却保持得非常干净。几米的阳光散漫的渡到了靠墙放置的一张大床上,床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女人。长长的灰白色头发被细致的梳理成鬓,身上已经退色的长袍将瘦弱的身体包裹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稍稍有些驼背。
“米丽特拉……”少年轻轻叫着女人的名字,并没有打破这沉寂的气氛。
女人转过头来,她的肤色苍白,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些许皱纹。明明是一张中年女人略带病态的脸,但她的双眼却如同夜月的光辉一般,散发着宁静而祥和的气息。
“明启大人。”女人看见少年便从椅子上站起身,让出了位置。
“他怎么样?”明启走到床边向米丽特拉询问道,却并没有坐在椅子上。
米丽特拉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平静的笑容,摇了摇头。于是明启将目光转向了躺在床上的他。
只被阳光的一角照顾到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明明天气还很温暖,那个人却盖着看起来非常厚的被子。在阳光的阴影里,他的脸看上去苍白而无力,不仅完全没有血色,而且也看不出生气;紧闭的双眼沉寂着,如同从未睁开过一般安静而平和;好似无光的黑夜般的长发散落在身下,长长的额发看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剪过了,却仍然静静的铺在耳边;尖尖的下巴使他的容貌看起来有些像女孩子,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是个少年。他的年龄大概与明启差不多,却让人无法想象他可以露出与明启一样的笑容。
站在窗边的明启始终注视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那视线仿佛要将记忆的迷雾射穿一般的强烈,只可惜再怎样强烈的视线都是无法射进他心里的。明启也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自己所能做的事已经没有了,接下来要看的只是世界的决定,世界的选择最终会决定这些被遗弃的人的命运。
“他今天一直都没有醒吗?”明启叹了口气,对米丽特拉问道。
“是的,从昨晚喝过格雅小姐送来的粥后就再没醒过了。”
“呀~你这么说好像格雅在粥里下了毒似的……不过,这么美丽的夕阳他看不到还真是可惜啊!”明启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小窗外,被已经看不到的夕阳所染红的丝丝薄云散漫的漫步在天边,但是也意味着黑也很快就要来临了。
漫漫的夜空中,繁星正闪耀着各自的光芒,如同一场空前的大合唱,那场面壮观而华丽。每颗星都在调和着那壮阔的旋律。就像不久前还在歌剧院里进行着的那场盛大的歌剧一般,充满了英雄般的气魄。
但是,与这静谧的星空极不相符的热度正迎面袭来。梵希红色的长发随着那灼热的风飘扬起来,如同这地狱般的黑夜中一朵盛开的玫瑰。
玫瑰色长发的少女静立在这被熊熊烈火所包围的地狱前,嘈杂混乱的人群仿佛与她毫无关联,一切噪声都被净化掉了,只剩下最后那无声的画面——
茶色瞳孔的少女脸上那惊愕的表情,以及蓝色短发的少女那愤怒的言语。在眼前这鲜红色的地狱中,有自己一直疼爱着的弟弟,和虽然是继母,却依然给予自己亲切温暖的秋和。自己怎么可以独自逃跑?最不想要输给她的那个人现在正做着自己认为做不到的事,的确,自己没有她那样优秀的魔法才能,但自己能做的事真的一件也没有吗?身为镇长的齐格里正指挥着警备团抗击魔兽,还有很多镇里的官员也亲自投入到了救助被困在歌剧院里的镇民的工作中,即使是身为普通人的父亲,也在组织着救火工作。而自己被他从混乱的歌剧院里拉出来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呆呆的站在这里。
可是,即使再不济,自己好歹也是个魔法师啊!怎么可以将时间浪费在这里!那个自己最大的对手还在里面,她能做到的事自己一定也可以!梵希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齐格格嘲笑着她的样子,发着呆的脸由面无表情渐渐转到了皱起眉头、咬着嘴唇的样子了。
夜空中的繁星渐渐被大火所放出的浓烟遮住了,原本那气派的合唱在少女向前迈出那一步的瞬间戛然而止。漆黑的夜空下,那双被火焰染成金红色的双瞳中放出了动人的光彩。
继第一步后,第二步、第三步也相继迈出,最后,少女终于跑了起来。她穿过忙碌着的人群,在一片尖叫声中踏入了自己人生中的首个战场。此刻,她的意志开始变得强大起来,而在此后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还将会不断的成长,不断的超越。
在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燃烧木料和纤维后所放出的浓烟,这些浓烟不仅使视觉变得无力,还成了可以致命的毒气。但所幸的是,这里并没有看见尸体之类的东西,因此还可以集中精力寻找出路。但是,所寻找的并非是从这灼热难耐的地狱中逃出的道路,而是向更深的地狱中而去的道路。
少女闭着眼,也没有呼吸,她就这样保持弓着身体的姿势向前快速移动着。她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感觉,无论是转弯的方向,还是躲避障碍物,甚至连天花板上掉下来那些还带着火焰的木头也能好好的避开。她完全没有犹豫的,向着那最深的地狱中心冲去。
虽然身上没有带着剑感到有些不安,但自己毫无疑问的必须要去那孩子身边。这样想着的伊菈菈正以普通武者所不能达到的速度向前奔跑着。
茶色的双瞳紧闭,向身后飞起的长发有些烧焦了,镶着钻石的发饰也不知去了哪里;淡粉色的漂亮长裙被从侧腿处撕开,变成了便于运动的样式,裙边也磨得破烂不堪,原本淡雅美丽的晚礼裙此刻已经成为了战衣。
即使如此,却仍然没有找到人的气息,到处都充满了浓烟和烈火,狭窄的通道渐渐被火和烟填满,坍塌的天花板使得一些路被堵死了,可以活动的范围在不断的缩小着。
伊菈菈对歌剧院的内部构造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要怎样从贵宾席的一层下到普通席去,她只是在想,总有一条路是相通的。可是,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了。
伊菈菈停下脚步,长时间没有呼吸使她的意识有点恍惚,剧烈的运动也使体力下降了,手上没有剑柄熟悉的触感更是使心感到不安。
要说伊菈菈为什么在这里,那是她做为姐姐的责任心使然。但是,只是作为姐姐的话,来这里的理由好像还欠缺了点什么。
对了,因为我是个武者。
没错,身为曾经卡利耶最强武者伊诺里的女儿的伊菈菈怎么可以不是武者。但是,姐姐和小蕾都没有成为武者的打算,爸爸也没有为难自己,只是,自己希望成为他那样的人。而且,想要保护重要的人,没有力量是不行的。这一点伊菈菈很早就明白了——因为,见识过了那样的战斗啊!那场名为“冬雪之战”的“战争”。
那是伊菈菈5、6岁时的冬季,那时伊诺里还是卡利耶警备队的一员,同时也是副镇长齐格里的护卫,伊家还住在齐家的别院里时的事。
那一年的冬季雪下得非常大,将卡利耶对外的通路完全封死了,使得卡利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孤镇。但这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既使是冬季不与外界通商,卡利耶贮藏的物资也足够自给自足了。但是,那一年的魔兽却不知什么原因异常的活跃,本是讨厌人类气息的它们,却突然对人类的城镇起了兴趣。
魔兽的来袭并不是突然发生的,负责岗哨的魔法师提前三天就已经探知到了,但却在全镇做好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损失惨重。
对于卡利耶的镇民来说,与魔兽的战斗是必须的。因此,对于经常与魔兽战斗的他们来说,掌握各种魔兽的能力及弱点更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但这次却不同,大量能力未知的魔兽来袭,对基本上靠经验来战斗的镇民们非常不利,而数量的巨大又是雪上加霜。虽然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使魔兽们退却了,但两天两夜的战斗给全镇造成的损失确是无法估量的。
在那每一寸土地都化为了战场的世界里,伊菈菈曾无数次亲眼目睹了武者与魔兽的较量。
对武者来说,失败就等于死亡。如果无法战胜魔兽,不仅是自己,连自己身后要保护的人也会死去。所以,想要保护的话,力量是必须的。因此,自己崇拜着那样的父亲。当时卡利耶如果没有伊诺里在的话,恐怕也不会这么快恢复到现在的样子吧。但是,在那场战争中,伊诺里也因此受了很重的伤,导致他再也无法作为一个武者而活下去了。所以,在那之后他便辞掉了警卫队和护卫的工作开起了餐馆。
没错,就是这样的。是自己拜托父亲说要成为武者的!
结束了一瞬的回忆,伊菈菈重新坚定了信心,集中起注意力。
不过,她毕竟不是祈祷师,通过祈祷术而维持不呼吸的状态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看来,自己应该好好补习一下祈祷术了呢!
这样想着的伊菈菈突然感到有什么异样的气息从脚下传来,随着那气息而来的还有强烈的震动。连周围墙壁上的火焰也在颤抖着,仿佛在惧怕着那不祥的气息。
一瞬之间,伊菈菈果断的做出了决定。说是理性的判断也好,还是武者的直觉也好,总之她一个箭步从那危险的地方冲了出去。随后,地面开始崩落。更准确地说,是建筑物内部的一部分变成中空的了。
站在变成了悬崖的走廊边,伊菈菈的全身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并非是因为坍塌的建筑物,而是在那中空的地带下面的东西。自己……要和那样的东西战斗吗?可是,父亲一直以来不是都在和这种东西战斗吗?直到他再也无法挥剑为止。
自己,必须要坚强起来。必须要勇敢起来!
这样想着,伊菈菈向前迈进了一步。
在深深的空洞下盘踞着的魔兽咆哮着,它全身的火焰正放出刺眼的光芒,大地的每一次颤动都在配合着它的节奏,石块不断从头顶崩落,砸在伊菈菈脚边。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伊菈菈依然想要前进。可以说,她现在正陷入莫名的自我意识中无法自拔。现实的状况好像与她都没有关系了,脑子里盘旋着的各种不合理的想象与意识渐渐融合起来,吞没了她的心,使原本清醒着的理智也浑浊起来。扭曲了的意识驱动着身体,使原本因为本能而颤抖着的身体发出悲鸣。她张开嘴想要呼吸,却被弥漫着焦味的烟尘呛到,不自觉的咳嗽起来。
不能退缩!伊菈菈在心里这么默默地说道,想继续让僵硬的肢体移动起来。
正在这时,脚下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咆哮。魔力的波动如狂风般袭来,洞底和墙壁上的火焰陡然暴涨。伊菈菈几乎被这疯狂的气息逼得飞了起来。然后,咆哮声愈来愈近,火焰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高。伏下身的伊菈菈努力睁开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中出现的是狂暴的风与可怕的火焰,和……
和与火焰的颜色完全相反,大量飞舞着的水蓝色冰晶。
“……?……!”
意识陷入了模糊状态的伊菈菈在下一个瞬间,猛然清醒了过来。
“那是……”发现了那景象的怪异之处后,她猛的转过了头。
如女神一般,蓝色短发的少女静立在那里,她的周身环绕着淡蓝色的魔力流;金色的双眼正流露着悲伤的神色,仿佛要诉说什么;礼裙的裙摆被扯掉,变成了超短裙,腿部优美的线条在魔力形成的轻风中若隐若现。
“伊菈菈……”齐格格轻声说道,虽然她只是动了动嘴唇,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另一个人的耳中。
被叫到名字的少女将视线移开,没有与她对视。
“伊菈菈,”齐格格依然轻声说着“你那时没有坚持回家是为什么呢?”
她没有回答,不管怎样,自己都不能停下脚步。
“我知道,你把家人看得很重,你想要变强、想要保护他们,这并没有错。”齐格格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同样的重视你啊!”
的确,让伊诺里在伊菈菈和小蕾之间做一个选择,这太难了,她们都是他和伊柯奇绝对不想失去的人啊!
“而如此重视他们的你,为什么在梵希出现后,就没有再坚持要回家呢?”面对齐格格的提问,伊菈菈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那是因为对你来说,朋友和家人是同等重要的吧!因为你担心我和梵希才会留在这里吧!那样的话……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允许我像你一样重视朋友呢?”
晶莹的泪水溢出眼角,划过白皙的脸颊,滴落在灼热的地板上,很快被蒸发掉了。
“对不起……对不起。”伊菈菈轻声说着,她听见齐格格的啜泣声,突然觉得很安心。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直优秀而强势的齐格格,此刻正向她展露着最脆弱的一面。
“谢谢……谢谢!”抬起头来,微笑的注视着齐格格的伊菈菈向前伸出了手。清凉的魔力环绕着指尖,一股冰爽的风包围了身体,将外界灼热的空气和浓烟隔绝开来。意识也不再模糊,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随后,伸出的手被对方轻轻握住。清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仿佛这地狱深渊中的救赎一般,将伊菈菈从悬崖边拉了回去。
“总之,你要做什么我都奉陪!”
恢复了平常样子的齐格格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似乎被这温馨的一幕激怒,魔兽爆发出了更加疯狂的咆哮。火焰的高温从正面向两人袭来,与齐格格的魔力流相撞,产生了巨大的能量爆炸。
“轰——”
歌剧院高耸的顶棚被爆炸摧毁,露出了被火焰染红的夜空。
从原本的空洞中所爆发出的能量,几乎将歌剧院轰成两半。齐格格和伊菈菈从仍然存在的那一半的废墟中爬出来,而另一半已经被夷为平地。
由水蓝色冰晶所组成的结界依然顽强的存在着,保护少女们不被那灼热的吐息伤害。
“巴尔古那……”齐格格低声说道。
那是对面全身都缠绕着火焰的金色魔兽之名。善于操纵火焰与大地,是中上级不可驯服的魔兽,能力上限未知,最早记录于《卡利耶史典》关于十年前的“冬雪之战”的资料。之所以定为中上级,是因为曾经打败过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曾经那只。
也就是说,还有比它更强的存在。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齐格格倒是显得很轻松,连语气都透出愉快的味道。
“唉……”显得有些无奈的伊菈菈叹了口气。她知道此刻的好友在想什么,大概,是想要拿眼前的魔兽来试试自己的上限吧。毕竟这样的机会很难得,而自己如果要自由行动也必须要先打倒它。那么,自己的工作就是——
给气势高涨的齐格格创造施展魔法的条件。
与这样的魔兽对抗是需要庞大魔力的。而要使魔力被最有效的利用,就必须操控魔力流,使其按照施术者自身的意志流动,到达固定的施放状态再施放出去,这样就能达到施术者预期的效果。而这一过程是需要时间的,伊菈菈所要做的就是争取这段时间。
“可是……”没有剑。伊菈菈正在为这一无力的事实而苦恼着。
“果然是没有用的家伙啊!”
凛然的声音响起,少女的红发在冰蓝色的结界外飞舞着。
“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追上来!”齐格格不满的撇撇嘴说道“话说你到底是怎么到这来的啊!”
就在简短的言语间,魔兽的火焰吐息也仍然没有间断,红发少女就傲然静立在结界前,那里有一小块火焰被结界分割开来而造成的安全地带。
“不要以为除了你以外这世上就没有魔法师了!”梵希轻蔑地说道。
伊菈菈稍稍觉得梵希的话有点怪,随后便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了。以前两个人经常吵架,但再怎么吵梵希也不会用魔法来压齐格格。因为知道自己的才能不如她,自己的魔力也没有她高。正因为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所以她才总是把自己圈在狭小的框框里,永远站在第二位,永远也不能超越,永远也不能战胜。
而这样的梵希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难道,是因为终于明白了吗?自己——只不过是输给了自己这件显而易见的事。
“好啊!”齐格格高傲的笑道,她一边斗嘴,一边维持着结界,伊菈菈明显感到结界在慢慢涨大。
“那你就来做做看啊!”
在齐格格挑衅的话语下,梵希抬起右臂向前挥了一下,有什么像是绿色丝线的东西从她保存完好的礼裙袖子中飞出,在魔兽吐息的空隙间穿了过去,紧紧地缠住了魔兽的身体。但那极细的丝线却被魔兽全身陡然暴涨的火焰所吞没。
齐格格刚想要嘲笑那无用的一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吃了一惊。
在魔兽全身的火焰将脆弱的绿色丝线吞没之时,它的全身被突然出现的粗壮树枝死死勒住。咆哮的魔兽爆发出更剧烈的火焰,想要将树枝烧掉,可是结果却只起到了反作用,更多的树枝出现缠住了它的身体。
“就是现在!”梵希大喊道,将齐格格停顿了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于是,沉淀着的巨大魔力快速旋转起来,成为魔力流,又快速化为冰晶的形态,仍然保持着高速的旋转向魔兽袭去。
“不愧是中上级的巴尔古那,竟然……”
魔兽还仍然存在着,它的本身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伤害,可是气息明显弱了很多。看来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齐格格的攻击。而且,刚才缠在魔兽身上的树枝也不见了。
“现在下结论还早呢!”梵希的目光仍然注视着魔兽。
突然,本是全身燃烧着火焰的金色魔兽却突然变成了蓝色。不,是魔兽全身燃烧着的火焰变为了苍蓝色。
“哈尔默本?!”齐格格惊叫出声,梵希却露出了皎洁的笑容。
哈尔默本——极其珍贵的魔法物品,取自于冰山上的不死之树哈尔默本的枝条,是由极其精密的魔法精炼出来的。这种魔法物品的特性就是“冰火”。与普通火焰不同,哈尔默本必须由冰魔法点燃,它的“冰火”越燃烧温度越低,通常只用于精密的魔法试验。奇特的是,野生的哈尔默本树却是不可燃物。总之,不管怎么说,这绝不是普通人可以触及的东西——单是从它的价格来看就是如此了。
而且,梵希还一次用了那么多。这让齐格格不禁要对有钱人发出小小的诅咒。
“可恶……”
少女眯起眼睛瞪视着梵希,却没有伊菈菈想象的那样生气,她只是咬着牙,鼓起了脸颊。那样子与其说是在生气,倒不如说是小孩子在闹别扭一般的表情,让伊菈菈不禁笑了出来。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碍事!”梵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了某种繁复的图案。在图案完成的一瞬间,空气中放射出了暗红色的光芒。光芒沿着梵希手指划过的痕迹渐渐组成了一个魔法阵的形状。随后,八角的魔法阵中又出现了意义不明的文字,梵希将手伸进了魔法阵中,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剑。
银色的剑身细长而锐利,在刃与柄的连接处镶有一颗红色的宝石,浓郁的颜色将银剑衬托的稳重而又不失华丽。
“虽然比不上正品,但形状上应该没什么大错误……给你!”说着,梵希将那把剑向伊菈菈抛过来。
轻盈的接过剑后,少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梵希?”
“没什么,只是些小技巧罢了。总之,这里交给我!”梵希挥了挥手。
伊菈菈手里握着的银剑正是她期盼着的东西,之前还因为它不在手里而感到不安的心在瞬间恢复了自信。
银剑名叫卡玛尔。正如所有的武者都会为自己得意的武器起名一样,这把一直跟随伊诺里的剑也被赋予了名字。不过,它现在已经是伊菈菈的所有物了。
少女提着银剑,感觉像握着父亲的手般温暖而安心。将细长的剑身立于身侧,她向梵希认真的道了谢。
“没有必要,我也是有目的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伊菈菈只能苦笑着想,这还真是有梵希的风格。
“那么,愿明天再会!”
说出告别的话语后,伊菈菈将仍然表露着不满的齐格格强行拉离了战场,向着另一个战场飞奔而去。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最后终于“嘭”的一声落地了。
“呼——呜——呼——呜——”
拉着脸的齐格格大口喘着气,跪在地上的双腿和支撑着身体的双臂不停的颤抖着。
“还……还以为会死!”
“快起来啦!我们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啊!”
“还说!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吗?至少也该先告诉我一声要跳崖啊!”
“喂……我们时候跳崖了啊?只不过从贵宾席跳到普通……”
“可是那地方跟悬崖有什么区别!不要见到洞就跳好不好啊!而且——贵宾席和普通席有差那么多距离吗?!”
“呃……这个也是,我想我们大概是掉进魔兽挖的洞里了。”
两人环顾四周,由于洞太深而且还是夜里,洞中的黑暗仿佛将所有的感觉都覆盖了一般的包裹着两人。
齐格格和伊菈菈从梵希身边离开后,便一直在奔跑着。为了到下面的普通席去,两人跳进了一个由崩落引起的洞中。可是,正如刚才所说的,这里并非普通席,而是魔兽挖的洞。
“啊~~怎么办啊!我们回去从重找好了,用魔法的话……”
“那可不行呢!不解决掉这些家伙的话——”
异样的气息从四周包围上来,红、绿色的光线交织,构成了一张诡异的网,这张网不断拉紧,仿佛要将她们绞碎一般,红绿色的视线紧紧盯着两人。
两个人背对着背,手持银剑的伊菈菈轻笑道:
“没问题吗?刚刚消耗了很大的魔力吧!”
“哼,剩下的对付这些家伙足够了!”
一手掐腰站着的齐格格,潇洒的拨弄了一下蓝色的短发,对好友挑衅般关心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所谓剑士,是以剑为媒介的魔法师,同时也是祈祷师。剑士的多重身份以其战斗方式决定。在战场上,剑士即是祈祷师,又是魔法师,是以剑为战斗根本的武者。而单纯的祈祷师、魔法师和剑士以及与剑士相似,使用剑以外武器战斗的人,统称为武者。
剑将空气切开的声音非常小,而且很快就消散在了虚无的黑暗中。可是——随着一声魔兽的悲鸣,一对碧绿的光线消失了。
虽然伊菈菈只是挥了一下剑,但如犬狼一般的魔兽却应声倒地,斩线将魔兽巨大的头斜着切成两半,不知什么颜色的血喷洒出来,愤怒的魔兽们不得不因为同伴的惨死而后退。
“嗯~~看来实战也不赖嘛!不过魔力波动有点乱哦~~是因为剑的关系吗?还是说——你在害怕?”
“哎呀~~看出来了吗?其实两方面都有啦~~”对于齐格格尖锐的批评,伊菈菈只能如实回答。
将自身的魔力转化为剑术,这就是剑士的战斗方式。同时,也是以剑为媒介的魔法师。将魔力精确的控制、压缩,使其成为剑的一部分,就像伊菈菈刚才所做的,即使不用移动,剑也可以斩开魔兽,这就魔力的作用。成为了剑的魔力根据使用者的意志,将剑的刃延伸了,使其在使用者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斩断任何物体。
不过,这只不过是基本中的基本。剑士的能力高低以其剑术和魔力的高低为衡量的标准。当然,剑术越高超,魔力的使用技巧也越多,所以魔力的使用也被归到剑术里;而魔力越高,持久力当然也越长。而在这两者之上,对于成为剑的一部分的魔力的控制却是很难办到的事。别说是初学者,就算是像伊诺里那样身经百战的人也做不到完美的控制。
因此,伊菈菈的这一击有一半是靠了运气。
“嗯~唉!总之,来大干一场吧!”
闪动了一下金色的双眸,齐格格将全身的魔力爆发了出来,洞口那微弱的光线被逐渐狂暴起来的魔力最大化的加强了,使原本模糊不清的洞内一览无余。
两人所处的地方看来是魔兽们移动的通道,而且两边也不知是通向什么地方。把两人包围起来的魔兽一共有十五只,不过由于刚才伊菈菈的一击,现在已经变成十四只了。剩下的十四只魔兽和那只死掉的看来是同一品种,虽然刚刚勉强才能判断形体,不过现在倒是看得很清楚——比成年人还要再高点,体长大概有伊菈菈的两倍多。全身都覆盖着如钢铁般坚硬漆黑的毛发,而且眼睛的颜色不同很有可能是性别的原因。
与此同时,淡蓝色的魔力流凝结成冰锥附在齐格格身后,与普通冰锥不同,这些冰锥由外向内颜色逐渐变深,一旦刺入敌人的身体,它就会不断的长出分枝,将敌人的身体刺穿,最后还会爆炸。这种强力的破坏魔法齐格格还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因此显得非常兴奋。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魔兽,天生的防御力再加上其本身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觑的。齐格格当然是知道伊菈菈第一击成功的原因,因此她是不会放松戒备的。
只见数十个冰锥浮在她身后,在她的控制下精确的射出。
魔兽跳起的一刹那会露出身体最脆弱的腹部,齐格格就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发射冰锥的。当然,这点对于作为剑士的伊菈菈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常识了。
在齐格格轻松解决掉三只的时候,伊菈菈也向两只跳起的魔兽划出了斩线。
顺利的话是可以直接解决掉的,但是却射偏了。一只砍掉了后腿,而另一只砍到了颈部,虽然两只都没有死,但却也无法成为威胁,这姑且算是成功了吧。
为了增加精确度,伊菈菈选择了近身战。将魔力的控制范围缩小是提高精确度的常用办法,但相对的,身体受伤害的几率也会变大。将魔力里从脚下释放出来,利用魔力波的反作用力将身体瞬间抬升,同时调整和保持身体的平衡,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超越了人类身体极限的“跳跃”动作。
向前跳起来的伊菈菈迎上了两只向她扑过来的魔兽,由于跳跃高度的不同,她落在了其中一只的背上,随后毫不迟疑的,将剑的斩线嵌进了另一只魔兽的身体中。在黑色的血喷出之前,伊菈菈就果断的拔出剑再次跳了起来。而被她踩在脚下的魔兽,则因为背部近距离承受了她放出的魔力,从半空中直接掉了下去,看样子是受了很大的创伤。
“喔~还挺能干的嘛!”一边说笑的齐格格已经又用冰锥射穿了两只。
“我们是平手嘛!还有五只,可别大意哦!”
“哼!你还是自己注意点吧!”
“啊~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呢!”
虽然是这么说,但剩下的魔兽却并没有再扑上来,而是像一个方向聚拢。
“呀!这样就打算逃跑了吗?”正兴奋着想要追上去的齐格格,却被拦了下来。
“别追了,这样下去是我们不利,它们还不知道有多少同伴……而且我也很担心梵希那边,那怎么说也是巴尔古那,不是能靠小伎俩能对付的对手。而且我们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吗?”
“呜……好不容易的机会~”露出了不满的神情,齐格格收起了扩散在空气中的魔力。
突然变暗的的空间让人有点不适应——不,应该不是这个的原因。一下子感到全身脱力,这是连自己也没有预想到的事——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跪倒在地上也没有注意到。这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喂,对付巴尔古那那一击的时候魔力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吧!然后还勉强战斗!”
伊菈菈在黑暗中扶着全身脱力的齐格格一边走一边说道。虽然知道她魔力消耗很大,但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走不了路。
“你别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有那力气还不如快点走!”
“走不动……”
“喂……喂!不要突然倒下啊!”
“呜……“
“糟了啊……我可没有力气背你啊!”
奔波了差不多一个晚上的伊菈菈虽然没有消耗多少魔力,可是体力也快支撑不住了。
这时,一丝灼热的风引起了伊菈菈的警觉。
“什……不会吧!齐格格!齐格格!喂!快醒醒!!”
不论伊菈菈怎么呼唤,齐格格都没有提起精神。
没办法,逃命要紧。
背起了齐格格,伊菈菈将魔力收缩,全部集中在了腿部,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因为我而连累她!
尽管伊菈菈已经将步速提到了极限,但周围的空气却仍越来越热。
要追上来了吗?不知道梵希到底怎么样了。
啊——对不起,小蕾。
不过,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对不起。
感到裙子的下摆到好像窑着起来了。仿佛一回头就会看见那全身烧着火焰的身影。
不行了。不要!爸爸……爸爸!
“爸爸——!”
不知不觉将自己的想法喊出来的伊菈菈不知被什么绊到了,由于魔力的惯性两人向前滑了好远才停下。
眼角的泪水被不可战胜的死亡的恐惧感紧逼着,划下了脸颊。
“格格……小蕾……爸爸……”
有脚步声传来。很轻,可以判断不是魔兽。随后,一直只冰凉的手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掉了。
但是,视线却因为疲惫和泪水模糊不清,甚至连来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休息吧,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虽然我不是你爸爸,但是能够遇见你,我……很高兴。”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不过伊菈菈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深深的睡意将她拖向了黑暗之中。最后记得的,只有如梦一般清凛的神之力,将那炽热的气息屏退了。
两个人正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奔跑着,由于某场大火的关系,浓烟覆盖了天空。因此,今天的夜要比平时更黑。
跑在前面的人留有一头褐色的长发,矫健的身姿和毫不混乱的气息都显示他是个武者。而跑在后面的人就没那么轻松了,凌乱的墨绿色长发和朴素的礼服长裙都显示她只是个普通的少妇。
不过,两个人都背着人。跑在前面的武者背上背的是个10岁左右的女孩,半长的金发被绑成两个可爱鬏,可爱的粉红色礼裙更是将她衬托的像个小公主。此时,女孩正安心的趴在武者的背上睡觉,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打扰不到她的样子。
而少妇的背上则是个和她发色相同的短发少年,看起来只比女孩大了一两岁左右。可是,少年的脸上却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的表情,导致虚汗不断的从他的脸颊滑落。
终于,前面的武者停了下来。
“到这里就行了,秋和。”
“啊……哈,呼呜……到这里……就行了吗?”
“接下来你就回家吧,然后让佣人给梵书报个平安就行了。”
“谢……谢谢……”
“嗯,不用谢,只是希望你能替我向梵书以外的人保密。”
“唉?嗯,嗯!我知道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秋和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这么说着,武者快速的从秋和的眼前消失了。
“唉……果然每次见到他都还是觉得奇怪啊!明明是跟梵书差不多的年纪……为什么感觉他一直都没有变呢?难道他有祖传的养颜密方?”
正在秋和望着武者的背影自言自语的时候,她背上的少年有了动静。
“咦……?嗯?!小蕾?小蕾!小蕾呢?!”
“啊~!不要吵啦!在关心你那可爱的女朋友之前~是不是应该跟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的妈妈道声谢啊?”
“咦?妈……妈妈?!谢……谢谢……”
终于反应过来的少年挣扎着从秋和的背上跳了下来,秋和马上扶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体。
“怎……怎么回事?”
“你差点被天上掉下了的大石头砸到啊!吓死我了!”
“那……小蕾呢?”
“她爸爸接她回家喽~你是昏过去了,不过她没事哦!好了,我们也回家吧!”
“嗯……嗯,那个,我可不可以——”少年顶着苍白、而且流着虚汗的脸,用期待——也可能是乞求的眼神望着秋和。
“不行!你今天也很累了吧?要去看她再等明天好了,而且你认为这么晚去女孩子家方便吗?”
“嗯,这倒也是……”
“好了,那我们回家吧!还得跟小梵说一声呢,要不然他会担心的呐!”
于是母子两人手挥着手,向着那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走去。
在黎明即将降临的卡利耶镇,天空被黑夜与白昼分割开来。北边的天空仍然是深蓝色,而南边的丝丝薄云已经被渐渐的染上绯红色了。
站在一片废墟前的齐格里正飞快的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
大量魔兽袭击卡利耶,其中甚至出现了曾出现在“冬雪之战”中的“巴尔古那”;卡利耶歌剧院成了废墟一片,可是人员伤亡却少的吓人——重伤5人,轻伤仅37人;在歌剧院的废墟下发现了大量魔兽的尸体,甚至包括那可怕的“巴尔古那”。
据一些安全逃出的镇民说,救了他们的是一个男性祈祷师——一个银发碧眼的年轻人。
本来,自己想到的答案只有那个人而已,只有那个被称为卡利耶最强剑士的他才能做到的事。可是,现在却……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吧,除了他以外的人,只可能是和那个叫“老兵营”的地方有关的人了。
“唉……”齐格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自己只要想想怎么替他们说谎就足够了,怎么说呢?大概是对一直做这幕后工作的自己感到厌烦了吧。
“麻烦死了……真是的!”
“咦?镇长大人还有什么指示吗?”一旁的副官询问道。
“那么,再进行一次巡视吧!以免有漏网之鱼。”
“是!”副官响亮的回答道,随即组织部队又开始巡查。
漆黑的洞中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在这个时间里就像是出来散步一样,透着一股愉快的气息。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洞口,一个年轻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及肩的银发被清晨的风轻轻吹动,轻柔的发质使头发反射着朝阳的光芒,如同银色的波浪。
青年的身上穿着白色的祈祷服,领子、袖口、和衣摆处都用银灰色的丝线绣出简练而不失优美的花纹。他的步速不快也不慢,动作也非常的优雅。只不过有一点与他的整体形象完全不相宜——他的手臂下夹着两个人。
在他左臂下的少女留着蓝色的短发,而右臂下的少女则是栗色的长发。两个人都失去了意识,看来应该不是自愿被人夹着走的。
青年的对面在洞口站住了脚步,清晨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碧色的眼睛。但显然他并不是为了欣赏朝阳才停下脚步的。
青年的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与伊菈菈相同的栗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际,同样茶色的双瞳却泛着冰冷的光芒。他的周围弥漫着一股黑暗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叫做——杀气。
“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与轻松的语气相反,青年放出了与对面的人相抗衡的杀气。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后,对面的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把伊菈菈……还给我!”
“哦?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把她丢在这里的吗?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要把她要回去?”
青年不屑的笑出了声。
“你不是已经在那个小公主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之间做出了选择了吗?”
狠狠的逼问使青年完美的脸因憎恨而微微的扭曲了。但是,他又很快收回了自己外泄的感情。
对面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突然激烈的语言而慌张,仍然用那双冰冷的眸子与青年对视。
“喂!喂!你们两个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界啊?!”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即使是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平衡。可是,突然插进的这个不仅充满了不满的味道,还轻佻至极的声音却轻易的化解了危机。
“塞勒……”栗色长发的人轻声说道,同时收敛了杀气。
“啊~伊诺里,好久不见了!怎么样,老爷子还好吧?”
被叫到名字的伊诺里用有点警惕的眼神向刚现身的红发男子看去,而塞勒则以一脸感兴趣的表情回望。
“喂!你们两个打算无视我吗?”仍然夹着两个人的年轻人不满的抱怨道。
“啊~伊卓,辛苦你了!本来明启大人还要亲自来迎接你呢!”
“不用那么介意。”虽然露出了温和优雅笑容,颗青年碧色的眸子中却仍然闪着冷光。
“啊~好啦,好啦!”塞勒无奈的抬起了双手。“伊卓,把那两位小姐放下,你的任务完成了,啊,这是来自明启大人的命令。”
“……切!”伊卓迟疑了一下,便放下两人,转过身去,不一会就消失了。
“伊诺里。”
“什么……”
“时间到了。”
听到这句话,伊诺里突然感到心像是被狠狠撕裂般的疼痛,他不禁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乞求。
“能不能再……”
“不能。”塞勒的声音中不夹杂着任何一丝轻浮语气,他看向伊诺里的眼神也不带一丝怜悯。
“你应该明白,伊诺里,这样做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之后,塞勒没有管眼神发呆的伊诺里,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菲菲……难道我,要再一次面对……你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