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算我爷爷有负于你,你也不用把他的骨灰坛子打碎吧?人死大于天,这道理你都不懂吗?”

归新红着脸,下了床,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碎片,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不是本尊打碎的。”芙蓉应道,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屋子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了,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咯?”归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是它!”芙蓉指着归新放在床头的青皮葫芦道,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青皮葫芦上一只脸盆大小的乌龟匍匐着。

“二大爷?”怎么变得这么大了?归新皱眉。

二大爷冲着归新眨巴眨巴眼睛。

“你打碎的?”归新指了指爷爷的骨灰坛子。

二大爷继续冲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归新扶额,“算了,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边说着,他一边取来一块黑布,小心翼翼地把骨灰收集起来,想着回头再寻一个新的坛子装上,虽说这是归元气的遗物烧成的灰,差不多和衣冠冢一个道理,但他也舍不得再烧别的东西了。

将骨灰收拾好,忽然想起了什么,归新转过身来,“能不能再一次冒昧的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跟老东西圆房呢?”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

“大人的事情,小孩儿不要多问!”芙蓉瞪了一眼归新,愤愤道,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孙子。

被一个小屁孩儿外貌的妖怪这样教训……归新扶额,一时语塞。

“怎么?你很不高兴的样子?”芙蓉双手环在胸前,“不尊劝你不要不高兴,虽然你爷爷死了,但是有些事情你来也是一样的,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来也一样的?归新蹙眉,是指圆房吗?

归新怀着小期待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我你要对我干什么呢?”

“暂时不能!”

归新陷入了沉默,该不会是什么掉脑袋的事情吧?

“你又再想什么龌蹉的事情?”见状芙蓉道。

“没有。”归新用尴尬的笑容,和苍白无力的言语回应,“我只是在担心那个杀人的妖鬼的事情。”

“哼,你这没骨气的家伙,一只小小妖鬼而已,我帮你收拾了便是!”芙蓉不屑道。

“你行吗?”归新向着芙蓉投去怀疑的目光,前一次她都被打得飙血了,而这一次如果不是二大爷忽然发威,恐怕他的小命也没了,对于芙蓉的这一承诺,他持观望态度。

“你是在怀疑本尊?”芙蓉一脸傲气道,“你这猪脑子蠢材,本尊在万妖国抓妖鬼的时候,你归元气都还不知道妖鬼是何物呢!昨夜我已经记下了那妖鬼的气息,晚上我便带你去制服了他!”

万妖国位于大周以北高原上的一个巨大盆地,乃是妖怪最大的聚集地,具体情况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表。

“呃……”归新看着芙蓉,追寻气味?猫也有这种本事吗?

“这样!”芙蓉拍了一下手道。

“怎么?”

芙蓉扫了一眼归新,只见他面色苍白,额前冒着虚汗,一脸嫌弃道,“你这色胚,瞧你那一脸肾虚样!你先好好休息,晚上再行动,别到时候拖后腿。”

话说完,芙蓉身形一闪,化作一团黑风向着屋外飞去。

见状归新急忙叫到,“哎!你去哪儿啊!”

“找个暖和的地方睡觉!咱们晚上戌时镇中心见。”芙蓉的声音幽幽传来。

看着芙蓉远去的方向,归新目光微凝,之前对于她的身份他心中还颇有疑虑,甚至他还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芙蓉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因为她两次舍身相救的原因,这种疑虑已经打消了不少,剩下的那一点儿,就要看今晚芙蓉的表现了。

正如之前所说的,猫实则是一种趋吉避凶的生物,只是因为放荡不羁爱自由,利用它们自身的天赋,时常游走在阴气旺盛的地方,所以被误解是在所难免的。

在转身的瞬间,归新忽然看见院子里的地上有一簇金黄的稻草,不禁皱眉,哪儿来的稻草呢?他既不种田,也不养牲口的,会不会是真凶留下的呢?

思索不明白,归新耸了耸肩,想那么多干嘛?搞得自己好像真的会破案似的。

……

不知是不是因为近日妖鬼为祸的消息在小镇之中不胫而走的关系,这才刚刚入了夜,小镇的街上便已经空无一人了,鬼也少了不少,唯有喧嚣的风和孤独的落叶不清不楚的纠缠着。

就连平日里无酒不欢,每日必定要到小镇酒馆喝上几杯的那几个家伙也早早的回了家。再好喝的酒,也得有命享受不是?

“吱呀!”

在这种情况之下,归新推门而出的声音尤为明显,很轻易的就随着风传了老远。

门开了,一道黑影从归新家闪了出来,借着月色,只见那是一个身穿夜行,头戴夜行帽,黑布蒙了面的人,腰间别着桃木剑,背上背着葫芦,身形连闪几次,在确定街上没人之后,迅速的向着镇中心跑去。

不错,这像是做贼一般的人正是归新,一想到晚上要和芙蓉一起行动,他便从床底下翻出了夜行衣,别问他为什么会有夜行衣,没事儿还不能玩个飞贼的cosplay吗?

至于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完全是因为害怕被街上的鬼认出来,到时候他和芙蓉走在一起,熟鬼上来攀谈,问他芙蓉是谁,他该怎么回答呢?“这猫妖是我奶奶”吗?所以绝对不要被认出来!

就在归新思索之间,耳畔传来了一声鬼叫。

“诶,归天师,今天穿得挺漂亮啊,这是要去干嘛啊!”

看着那只脑袋大如脸盆的大头鬼,归新抽了抽嘴角。

“归天师早啊!”

一只食气鬼冲着冲着归新挥了挥手。

“归天师,这是我新买的烟,来一根?”

又是上一次城楼上那只住不净巷鬼。

为什么都认得出我啊混蛋!谁要你的香灰啊!归新心中咆哮着,咬牙切齿的回应,“不用了,谢谢。”说罢便快步的向着镇中心走去。

开什么玩笑,整个木棉镇,就归新的眉毛最浓,只要露出了眼睛,没有人或者鬼认不出他的。

看着归新远去的背影,住不净巷鬼怅然若失,“归天师今天好像不太高兴。”

大头鬼拍拍住不净巷鬼的肩头道,“哎,活人嘛,都有生理期的,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心情烦躁的,别放在心上。”

住不净巷鬼点点头,给大头鬼递了一个烟,两人用鬼火点上,在鬼火燃起的那一瞬间,开门倒夜香的王大妈吓了一个趔趄,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里,连夜壶也不要了。

……

脚步轻点,身形飞跃,归新化作一道黑影掠过,而后稳稳地落在了镇中心的大树之下,左右观望一番,却没有看到芙蓉的身影,不由皱起了眉头,“不会不来了吧?”

仔细忖思,归新觉着,那芙蓉很有可能不来了,毕竟她曾近被那杀人的妖鬼打得飙血呢,更何况,她如果是凶手的话,也不是没有畏罪潜逃的可能,毕竟她嫌疑还没有完全摆脱。

“喵!”

就在归新思索之际,忽然一声猫叫响起,紧接着便起了寒风一阵,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归新猛地抬头,只见一个圆圆的屁股迎面向着他砸了过来。

“我去……”归新只来得后退两步,便被芙蓉狠狠地压在了身下,砸了个七荤八素,一个约三百斤的物体,以自由落体运动从十五米高的大树上砸下,假设这个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为十米每平方秒,求归新的心理阴影面积。

“嘶……你干什么!”归新揉着脑袋,向着芙蓉仰视而去,只见芙蓉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之下分外的明亮,隐约的透出一股子寒意。

“别动!”芙蓉用严肃的语气冲着归新低喝了一声,然后纤纤小手探了出来,顺着归新的胸膛一路下滑,停在了他的腰带之上。

“哧溜!”一声轻响,归新感觉自己腰间一送,腰带竟然被芙蓉给解开了!这个体位,这个行为,这是要……哎呀,这来得也太突然了吧!爷爷死了就用孙子顶替吗?使不得啊!你可是我奶奶啊!

白皙的脸颊,粉嫩的琼鼻,丝绸般的黑发散发着淡淡地香气,红润的嘴唇看得归新口干舌燥,很有上去吻一口的冲动,只可惜胸平了一点儿。

“其……其实我们可以回家去的,在这里,被鬼看见了多不好啊!”归新微红着脸道。

“回家去?”芙蓉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看着归新,“为什么要回家去,本尊已经有点儿线索了,你不想去看看那个杀人的妖鬼,在背地里到底在搞什么勾当吗?”

芙蓉一边说着,一边手法熟练的将归新的腰带系了一个几乎完全对称的蝴蝶结,两边的差距已经到了肉眼无法分辨的程度,而后小心翼翼的理了一下蝴蝶结上的褶皱道,“哼,这样好多了,你之前系的那叫什么?乱七八糟的!难看死了!你个蠢货!”

归新扶额,自己又一次的想多了吗?这位奶奶又犯病了吧?像咱这样的原装产品,会把持不住的!

“你的匕首顶到我了。”芙蓉忽然正色道。

“匕首?什么匕首?”归新愣了愣,他没带匕首啊?他只带了一把桃木剑,一个葫芦。

“就是这把匕首啊!”说话间,芙蓉猛地向身后抓了一把,归新顿时面色变得铁青,发出一声惨叫。

“嘶!哦!”

“时间是大周三百七十八年,戌时三刻,风有点喧嚣,沙些许迷眼,小腹上的美人甚是凶残,在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叫痛并快乐着,现在我懂了!”归新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

……

是夜,木棉镇空荡荡的街道上,妖鬼横行,芙蓉和归新肩并肩的向着木棉镇的东边家前行着。

归新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妖鬼,以避免和它们意味深长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此时此刻,它们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木棉镇的镇民看着南霸晚被他骗钱时候一样,四个字形容幸灾乐祸。

芙蓉用余光瞥了一眼迈着小碎步前行的归新,冷冷道,“你就不能走快点吗?”

归新脸色铁青,白了一眼芙蓉,没好气儿道,“步子迈大了,会扯着蛋!”

芙蓉侧过脸扫了一眼归新,脸颊微红,咬了咬牙,狠狠道,“本尊已经跟你道过歉了,我都说了,我没想到那是……哼,你这龌蹉的小畜生!谁叫你瞎想!”

“不管怎么说,你走快点就对了,时间晚了,你就看不到你想看的东西了。”

“嘁!”归新啐了一口,心中愤愤,如果不是刚才你下手太狠,我会这样吗?

“要不本尊你揉揉?”芙蓉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归新一愣,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稚气未脱的身体上,居然能够看得出“妩媚”?

归新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别,我叫你奶奶还不行?”

“这才对嘛,谁叫你满脑子龌蹉……”芙蓉话还没说完,归新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于此同时,几只毛色油亮油亮的大老鼠从他们的面前跑过。

我的亲奶奶!交尾这种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真的好吗?归新看着那几只肥硕的老鼠远去的背影,那是他逝去的节操。

“你吃老鼠吗?”归新淡淡的对芙蓉道。

“呸!本尊可是高贵的……”芙蓉满脸嫌弃道,身份呼之欲出的时候,却又咽了回去,“我怎么可能吃老鼠?老鼠那么恶心玩意儿,浑身都是疫病,怎么能吃?”

归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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