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鲜的苹果土豆。”

“香烟啤酒瓜子饮料。”

“老乡今天要来点肉不?我这有新鲜的。”

“..........”

我揉了揉被巨大的声浪震得有些发痛的耳朵,看着眼前有如字面所描述的人海,叹了口气。

位于白教堂区心脏地带的,是即便在伦敦也十分有名的大集市,斯皮塔佛德市场。

不,倒不如说,是因为市场建在这里,这才成为了白教堂区的心脏地带。

钢筋与玻璃建成的顶盖,崭新显眼的标示,以及围绕着市场而建立起的商店群,斯皮塔佛德市场在白教堂区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占地宽广的市场中,包含了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商品。

衣食住行,几乎你生活所需要的一切事物都能在此处购买,甚至因为地处白教堂区的缘故,能在这里交易的东西也包括了诸多违法的事物。

毒品、军火、甚至是人**易,只要留心市场的角落,诸如此类的事物你绝对也能找到。

“啊,好吵。”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看着市场中黑压压的人群叹了口气。

本来想着来到这个人多口杂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情报的,但这里的人流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就算是在嘈杂的声音中有着我需要的信息,我也根本无法分辨出来。

光着膀子卖力吆喝自己商品的小贩、为了一两个便士与卖主争得面红耳赤的家庭妇女、拉着满载着货物的手推车的壮汉、紧捏着手中单薄的钞票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年轻人.........

有如连环画一样的场景在我面前不断掠过,白教堂区的另一面,在我面前显露无疑。

时值正午,因为自己的辛勤努力而将商品尽数卖光的小贩兴奋地清点着半天的酬劳,而后在市场管理人员的催促下忙不迭地收拾起空货箱和小摊,离开了市场。

用倔劲驳倒了卖主,家庭妇女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将自己今天的战利品收入袋子中,向着市场外冒着炊烟的矮房子住宅区走去。

诸如此类的景象还有许多许多。

比起闲散,而又无事可做,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白教堂区外部,这里似乎与它们是天壤之别。

“世间百态,吗?”

站在人海之中,我看着这些穿着与外围的人相差无几的他们,陷入了沉思。

“哔!”

没等我进入状态,一声尖锐的警哨便打破了斯皮塔佛德市场中的嘈杂,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去。

“苏格兰场?”

“不会吧,这里多久没有响过警哨了。”

“市场管理人员呢?”

“鬼知道,大概是这次给的钱不太足。”

“不对,是有人偷了那个警官的钱,我看到了。”

就在我的身边,叽叽喳喳的人群三三两两地交换着情报,讨论着那声警哨。

虽说已经对白教堂区的复杂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但亲耳听到将贿赂与各种黑幕当作日常接受的闲聊时,我内心还是为这个行政区感到了一些悲哀。

“哔!”

警哨再次响了起来,可以看到,在市场的外围,因为警哨的声音,已经引来了穿着蓝色制服的苏格兰场片警。

“喂喂,小心,那个倒霉蛋过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提醒了一句,我顺着周围人的视线看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将苏格兰场的制服当作披风挂在肩上,其下是一套笔挺而又齐整的黑色西装,大概找遍整个苏格兰场,都只有那位被称作“明日之星”的警探会这样打扮吧。

此时,嘴上叼着警哨的他,正马不停蹄地追赶着一个黄色头发盗贼。

“哦呀,看起来我可以去凑个热闹。”

虽说这件事和我本来的目的没有太大的联系,但因为人流的缘故而闲的浑身发痒的我,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难得的运动机会。

没有犹豫,我直接朝着黄发盗贼的方向跑了过去,与雷斯垂德形成了前后包夹的架势。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突然有人出来管闲事吧,看着从人群中冲出,并且目标很明显指定了自己的黄毛,脸色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换了方向,但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不少。

“哔!”

“哔!”

听见了雷斯垂德的警哨,从市场外围跑进来的警官趁着他减速的机会,形成了一个前后左右包夹的架势。

将嘴中的警哨吐出,雷斯垂德猛地冲刺,对准黄毛的背后狠狠地踹了一脚。

被踹得失去平衡的黄毛被自己冲刺的速度给带的摔倒在地,在他站起之前,拿着警棍的警官已经压住了他。

黄毛狠狠地交出了自己从雷斯垂德那抢到的钱包,然后在两个警官的押送下被带走。趁着这个机会,我向雷斯垂德搭起了话。

“哟,好巧,你也在这啊。”

“一路追过来的。”

雷斯垂德指了指市场之外,有些恼火地吐了口唾沫,让周围的警官们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那个,雷斯垂德警部,还请留心一下你的行为,毕竟有平民在。”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狗屁平民,上次差点引起公关危机的那个小说就是他写的,没必要和他客气。”

留下一个有如痞子一样的凶狠发言,雷斯垂德点燃一根香烟,猛地吸了一口,而后毫不顾忌地朝我吐了个烟圈。

“怎么?你不是要和那个怪胎一起去查案的吗,来这个市场是要干什么?给你的小说取材?”

“如果要取材的话,雷斯垂德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题材。”

“要不然我等会就把你的钱包扔到市集里,给你一个更加深刻的题材?”

“嗨呀你这个人,真开不起玩笑。”

顶着一幅臭脸的雷斯垂德看起来真的是对身为警官却被扒手光顾成功的事情感到特别地难堪,我也知趣地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下去。

“你们那的进展怎么样了?”

“额。”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还在雷斯垂德身旁等着的苏格兰场警官,领会了我意思的雷斯垂德,回过头,用称不上礼貌的话语把那些警官给支走了。

“看不出来你很受欢迎的嘛。”

“苏格兰场的狗屁风气,看到前途好的家伙就会不要脸的贴上来,等你没有前途的时候又会落井下石,就和苍蝇一样烦人。”

不同于烟斗,一支一支售卖的廉价香烟很快便因为雷斯垂德的猛吸而燃尽,将手中烟向远方无人的地方扔了过去,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远方说起了抱怨的话。

“毕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苏格兰场明日之星呀,你看看报纸上对你的评价可是丝毫不逊色于格雷森啊。”

“别提这些行吗,我今天休假,不想再去烦那些破事。”

雷斯垂德少见地露出有些阴霾的表情,与以往有些轻浮的语气不同,现在的他浑身都充满了烦躁的气息。

“干吗?不会是钱包被抢给你影响这么大吧。”

“我还没有心胸狭隘到那种地步,白教堂区这一片的警察,竟然和我说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帮派冲突或者绑架案。”

或许是因为回想起了令人不快的记忆,他的表情愈发阴沉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身上还披着苏格兰场的警服,说他现在准备去杀人都有人信。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全伦敦最犯罪率最高的行政区的苏格兰场分部,居然敢说出一句‘一切安好,治安稳定’这样的屁话,每年光是白教堂区的罪犯就包了通缉犯的大半。就在刚才,我还穿着警服,都有扒手敢盯着我。”

“好啦好啦,冷静,淡定,平常心。去喝一杯?”

我找了个餐馆,邀请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你们那怎么样了?我这已经算是被归类为刺头了,连卷宗都不让我翻。基本上算是个睁眼瞎。”

“我这也差不多,只对这个帮派有一点粗浅的了解。”

“怎么说?”

“和他们的外围成员接触了一下,那个叫奥莉薇的,在整个帮派的影响力都算很高,还有就是他们的成员分布在整个白教堂区,没有什么特征,要找起来有点难。”

“好办,抓到一个就是一个突破口。”

“没法子,先前我试过这个方法,结果没等我问出什么东西,就有一马车的人过来接应他了。诶,如果我以报警的名义申请警察,会有用吗?”

“没用,我只是提了一下奥莉薇的名字,那帮家伙怕不是都要瘫在地上了,像求爷爷一样让我回到市中心不要管这个事。”

“啊..........”

简单来说,我们两个调查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这么一看,如果华生你去苏格兰场任职的话,或许也能成为什么明日之星呢。”

就在我和雷斯垂德互相沉默的时候,福尔摩斯那有些受不了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转过头一看,摇晃着及腰长发的福尔摩斯,已经拉过了一张椅子,坐到了我们之间。

“两个大男人跑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丢人。”

“别这么说啊,毕竟是控制了整个行政区的帮派,要查起来肯定有难度的吧。”

“会穿着警服到处跑的雷斯垂德暂且不论,华生你简直就是在浪费你的先天资源。”

指着我的脸,福尔摩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给我杯茶,我告诉你们我找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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