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老王扛到归新的家中,捆在一张门板上之后,一众镇民也散去了,这关于妖鬼之事,一次两次还可以看热闹,一旦发生得太频繁了,是个人都会思考,这种事情会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一旦联想到自身,他们就开始害怕起来了,索性将麻烦丢给了归新,各自回家去了,连原本预计要去的田地也不去了,反正木棉镇周边一向风调雨顺的,少打理两天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归新站在小院儿里,叼着烟卷,愁眉苦脸的看着门板上不断挣扎的老王,就他现在这幅模样,要是处理不好,铁定得被扭送到癔症馆去。

那癔症馆可是和疯人院差不多的存在,进去了可别想轻易出来。

“哎,麻烦呐,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了。”归新吐了一个烟圈,长叹道。

就在归新思索之际,老王又开始叫了起来,“不要!不要啊!”

归新反手抓过用来擦木牛流马的抹布,狠狠地塞进了老王的嘴中,“该死,你能不能换一句台词?”

静下来之后,归新终于开始检查老王的身体了,他将额前的墨镜放下来架在鼻梁上,目光在老王的身体上游走一圈,忽的目光一凝,肩膀一抖,肩上的青皮葫芦腾空而起,在青皮葫芦掠过他面前的时候,双手结了法印在青皮葫芦上连拍几下。

“嘭!”的一声闷响,青皮葫芦上的塞子应声飞了开来,一道幽光从青皮葫芦中飞出,在半空徘徊一阵,凝结成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龟。

嗯,虽说归新从归元气那里继承了玄龟之灵,但实力的差距,加上归元气的死亡对玄龟之灵的损伤,造就了,归元气召唤出来是卡车大小,他召唤出来只有巴掌大小这种情况。

“二大爷,劳烦进入老王的身体,看看怎么回事儿。”归新指挥着小龟,“喂喂,别走后……门啊,算了随你高兴吧。”

还好小龟是灵体,不然有得老王受的了。

这玄龟之灵就像是归元气的子嗣一样,故而归新出于礼貌,便尊称其为二大爷了,反正大家都是归家子孙嘛。

二大爷进入老王身体之后,归新又从外部检查着老王,老王在门板上挣扎着,印堂乌黑,双眼有些翻白,这个时候他基本已经断定,老王被惊了魂儿,至于其他的,只有等二大爷从老王的体内出来之后才能判断了。

片刻之后,二大爷从老王的天灵盖之中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兜了一圈,落在归新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叫唤了一阵,归新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一些,老王不仅仅是惊了魂儿,而且还丢了魂,丢了一魂一魄。

惊了魂和丢了魂的严重程度是完全不同的,惊了魂就是个心理疾病,找镇子上的郎中开两副安胎的……安神补脑的药就可以恢复,而丢了魂就是生理疾病了,还是那种必须做手术,否则好不了的生理疾病。

老王那边是丢了魂,如果不是经历过巨大的惊吓,一个魂魄稳定的成年人,按说是应该不会轻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就算瞬间魂魄被惊出体外,也会快速的回归肉体的,大概是由于万有引力定律?但像这种彻底丢魂的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想到这里,归新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老王自幼习武,就算不是一流高手,三流还是有的,虽说上了些年纪,但是一身旺盛的血气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血气旺盛就代表着阳气旺盛,饶是这样他都被惊得丢了一魂一魄,要是换个身子骨较弱的人,难说就一命归西了。

归新心知肚明,如果一个成年人丢魂了,情况就比小孩子丢魂严重的多,如果不及时找回,很容易就造成灵魂上的永久伤害,然后就变成了痴呆。

想到这里,归新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卷,用火匣子点上,在他看来最糟糕的还不是丢了魂那么简单,而是老王很有可能在义庄附近丢了魂,义庄附近常年游荡着一些孤魂野鬼,虽说这些孤魂野鬼平日里没什么危害,但像是这种新生的残魂,在孤魂野鬼的眼里就是阴间美味,现在过了大半夜了,老王的魂魄是否还完整都是两说。

反正归新自觉,要是一锅极品盐池羔羊汤锅摆在他的面前,他肯定是禁不住诱惑的。

想到这里,归新掐灭了烟头,这是他从就任妖捕之后遇到的最棘手的事情了,比偷看马寡妇洗澡被发现还棘手,招魂这种事情,只学过没用过啊!

“呼!那就上吧!”

归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虽说他想过混吃等死的一生,但他却不想做冷漠无情的人,老王好歹算他半个朋友呢!

决定要帮老王招魂之后,归新略微准备了一下之后,将老王移到院子里的树下,这树是几十年的老桃树,所谓“桃木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制百鬼”把老王安置在这树下既可以乘凉又可以防止被邪祟趁虚而入,也方便他去干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没错!就是睡觉!将老王安置好之后,归新便转身进了屋子。

招魂这种事情是需要高度精神集中的,而此刻归新太过疲惫了,显然是不适合摆弄招魂的仪式的。

更何况,外面是仲夏时节,艳阳高照,在这种情况下,叫老王那虚弱的魂魄如何穿过翻越山川,穿过人潮回到身体呢?所以,如果在白天里为他招魂,无疑就是要害死老王。

虽说在归新的记忆里,也有那么几种强行把丢失魂魄摄来的法术,可是那么高深的法术,他不会啊。

所以,不能急啊,老王你就在树下面多躺一会儿把您嘞!

就在归新进了屋子之后不久,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攀上了他家小院儿的墙头,赫然正是一只野猫,野猫趴在墙头,不知道是不是畏惧那棵老桃树的缘故,却是不进入院子中,只是一直趴在墙头死死地盯着院子不时挣扎或是乱叫的老王……

这野猫通体几乎全是黑色的,唯有眉角和嘴角有一小抹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些许的白它组合起来看的神情,太像是在嘲笑的神情了。

动物人性化的表情你可以说它是可爱,但同样也可以说它很吓人,完全是要看什么情况下了,在这种情况下,这黑猫的表情,显然就有些骇人了。

不过这一切归新则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因为忙(wan)碌(shua)了一夜的缘故,上了床,脑袋刚刚一碰到枕头,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归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时间看了一下天色,摸约刚刚临近亥时的样子,距离招魂最佳的时辰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但他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归新取了一只白瓷碗,盛了清水摆在小院儿大的正中央,然后按照一定的方式,摆好了一溜儿的蜡烛,一共十八根,然后洗手焚香,开始了做法。

招魂这种事情,就像是在在商场寻找走散的小伙伴一样,你可以在商场里边走边叫唤,也可以到广播站去发布消息,而归新这个招魂仪式就好比是去广播站发布消息一样。

这种仪式的好处在于,就像是这种事情原本就像居委会大妈发布通知一样,传播范围极广泛,就算老王听不见,有看见老王的孤魂野鬼听见了,也有可能告诉归新老王在什么地方。

“二大爷!劳烦了!”摆好了阵,归新召唤了二大爷为阵法注入灵力,然后开始了招魂仪式。

“喂!喂!testing!testing!现在发布一则消息,大周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发布重要……不好意思拿错稿子!”

归新将手中的《大周日报》扔掉,清了清嗓子,“咳咳!老王,请您听到广播后,速到木棉镇狗尾巴草巷七号,有人正在等候您,如果有妖鬼看见老王的行踪也请告知,谢谢。”

“重复一遍……”

归新自觉在木棉镇的鬼民群众心里,他的地位大概也不比居委会大妈差,这信息一发布了,就算老王听不见,大家也会积极的行动起来的。

千万别小看了居委会大妈的影响力,想当年猫屎豆子巷的居委会大妈,在那片儿,绝对是一方诸侯。

归新又将寻找老王的通知念了一遍,这个时候,院子里忽然莫名阴冷了起来,只闻“呼!”的一声轻响,院子里的蜡烛忽然全部熄灭,整个小院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隐约的有一双,不对,两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一双充满敌意,好似恨不得把他撕碎,一双居高临下,带着高傲和轻蔑。

两个敌人还是一个敌人?归新皱眉,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间,那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忽然动了起来,刺骨的阴气袭来,卷了一阵强风,吹得小院瓦片一阵碎响,惹得归新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手开枪。

火光闪烁,借着火光,归新看见一道橘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猫妖?归新见状心头一惊,来不及过多的思索,忽然一阵强风吹过,他的脸上传来一阵刺痛,那种痛不仅仅是皮肉被尖锐之物划破的疼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直击魂魄的疼痛。

归新摸了一下脸,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低头看去,手上一抹嫣红。

这就是这种广播式的法术的弊端了,在招魂的同时,如果有人想要阻止,也可以循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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