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间睁开眼睛,一阵剧烈的头晕便袭击了我的意识。恍惚间,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不,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因为我的周围,还有一圈小蜡烛,它们微弱的烛光汇聚在一起,勉强保护着我不被黑暗所吞噬。而我,不知怎么回事,就躺在这一圈蜡烛之中。

“这里是哪里?”我看着四周,拼命地搜刮脑海中能够回想起的记忆,想要拼接处真相,“我又是谁?”

该死,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这时候黑暗中传来说话声:“少年郎,汝感觉怎么样?”

这陌生的声音有些慵懒,却又不失威严,意外地让人放心。我开口回答道:“不知道,浑身没劲,头好晕。话说……我为什么躺在地上?这里又是哪里?你是谁?我是谁?”

突然,黑暗之中传来激烈的讨论声,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最后讨论声渐渐平息,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少年郎,可能是对汝进行移植手术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让汝出现了失忆的状况。”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顾自地说道:“哎呀,为什么你讲话半白话半古文的?”

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吐了一句槽:“汝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我回想了一下,试探性地反问:“是不是……移植手术?对我?”

“吾本来以为汝会首先注意到的,也不知道吾是该担忧汝的脑子,还是先庆幸汝还是老样子。”

“为什么我毫无印象?你对我做了什么?往我身体里移植了什么?妈呀我没出什么事吧?话说为什么我的视野一下子狭窄了那么多?!”

黑暗里的声音安慰道:“汝无需多虑,只不过是为了延长汝的性命才进行移植手术。”

“等一下!”我有些慌了,头脑渐渐清醒,讲话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喂喂喂!延长性命是怎么回事?我到底——”

那道声音终于正面回应了我:“吾等对于西洋的外科手术并不熟悉,所以手术难免出现后遗症。”

“喂!那不是更糟糕了么!老子我他娘的被一个非专业的外科医生给进行了移植手术!天知道我被移植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现象?万一你把我的内脏捅破了怎么办……等等,‘吾等’?合着非专业的外科医生还不止一个啊!”

“这小子现在怎么样?”突然出现了一股新的声音,听不出情感,只能大致猜测是一名年轻女性的声音。

“一醒过来就吐槽,看样子并无大碍。”

我愣了愣,为毛说我一醒过来就吐槽属于“并无大碍”的表现?我失忆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难不成我其实是一个专门搞笑的相声演员?

忽然我的动作就这么僵硬住了,一股难言的疼痛从右眼开始蔓延,逐渐扩展至全身。

起初这阵疼痛还只是轻微的刺疼,但是没过多久,疼痛便升级为难以想象的剧痛!

不,单纯说是剧痛还不足以形容。我仿佛全身上下的神经、血管、骨骼都同时被人用烧得通红的小刀一点一点地剔出来,然后又被一点一点地安放回去。我下意识地惨叫出声,但是过了一会儿,疼痛达到一定程度时,我的痛楚反而没有那么强烈了,剩下的更多是异样的麻痹感。

“我——我的身子——好痛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了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庸医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身子好像一只被直接丢到岸上的鱼,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不停地蹦跳挣扎,周围的蜡烛被我弄翻在地,依然倔强地燃烧着。我用力捶打地面,手骨的破碎声清晰可闻。这种在旁人看来无异于自残的行为只是我为了转移注意力,以便尽可能缓解身上的痛苦而做出的。

半白话半古文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好,出现排斥反应了!”

我在挣扎期间不忘骂了一句:“啊靠!你们究竟往我身上移植了多少东西啊!”

“会死吗?”女声问了一个不怎么吉利的问题。

“倒是不至于会死。”半白话半古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只是——本来吾等估计手术后只需养伤个三五天就无碍,但是少年郎挣扎成这个样子,估计没个一年半载是别想动弹了。”

“唉——”女声长叹了一口气,“让我来帮个小忙吧。”

黑暗之中,两只被黑色衣袖包裹的手臂从中探出,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分别按在我的脑袋两侧。

“小子,”女声的情感多了一丝柔和,“放松,看着我的眼睛。”

我刚冷静下来,脖子的一侧便传来温柔的触感,亢奋的意识被一阵睡意所取代。在我保持清醒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拥有宛如红玉的瞳孔。

“或许这么说才比较适合你,”朦胧间,我听见有人这样说道,“欢迎来到这个世界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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