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已经过了很久了。
我把挡在眼前的手臂移开，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是多了一些因眼球受到挤压而出现的墨绿色光点，闪烁着。
现在的我也没有心思睡觉吧。
作为吸血鬼的我根本不需要睡眠。
只是习惯了，认为自己不睡觉就会犯困。
“……真是糟糕啊。”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来到窗台，让冷风灌进胸腔，回头看了看还亮着灯的房间。
……
还醒着吗。
……
得到的信息还是很少啊。
……
不知道可以做什么。
……
神。
……
存在吗。
……
有的话，我也杀给你看。
……
碰。
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有些紧张起来，开始往门边靠过去，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沉默。
一片死寂。
到底怎么了？
我犹豫着，还是扭开了门把，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就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玛丽露，她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面前碎作一地的水晶天鹅，她正用手一片一片地把碎片捡起来，然后紧紧地握在手里，碎片扎进她掌心，血液从指缝里流了下来。
她似乎浑然不觉。
我皱起眉，走到她面前，叫了她几声。
“诶……嗯……”她微微抬起头，满是血丝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把自己握着拳的手藏在了身后。
“把手给我。”我说着就开始拉她的手臂，她非常不情愿地挣扎着，像是闹脾气的小鬼。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有些生气起来，把她的手拉过来，扳开她紧握的拳头，把上面的玻璃渣弄掉，有些心疼起她来，腥甜的血腥味却让我有些呼吸困难，“别冒冒失失的。”
“……我以为不会碎的。”
“什么？你自己砸的？”
“……”她没有说话，把脸埋在臂弯里。
“去睡觉吧。”
“……”
“我和你在一起。”
“……”
我见她抬头看了看我，没多想就把她抱了起来，和她仰躺在床上，各自思考着不太一样的问题。
人格取代。
——不吸血会怎么样？死掉吗？
——会失掉理智，变成凶残的[鬼]。
——鬼？
——嗯……血族元老们有着自己的能力，他们的力量不全部属于魔法，一部分力量来自于本质的黑暗，也就是鬼的力量。假如不吸血的话，鬼就会暴走，取代你原有的人格然后给世界带来灾难。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吗。
鬼，存在吗？
琴音你没有骗我吧。
不知不觉间，身旁已经传来了玛丽露均匀的呼吸声，能睡着真是太好了。
我伸手撩起她的鬓发，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做多点梦就好了。
这样的话，
就很快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吧。
意识随时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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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
也许艾萨克是对的。
我真的是在无意识里被拉进玛丽露梦里的一个演员。
我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皱着眉四下看了看，霎时愣在那里，我在一张铺着浅蓝色绸布的餐桌前坐着，对面坐着的是雪莉和玛丽露，而老师就坐在主人位上，喜爱地看着我。
“威灵顿，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我头被一副厚实的手掌揉了揉，我侧过脸看见了父亲那有些无奈的脸庞。
“你可以放松点的，选伊芙也没关系。”
“……还……”我看向了雪莉，又看向了局促不安的玛丽露，旁边还有一个快要哭的伊芙，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急吧，还有时间，现在先吃饭吧。”
“嗯……好的妈妈……”我点点头，晚餐是烤牛排，对以畜牧业维生的北国来说，这是最丰盛不过了。
“……”我举起叉子，却不知道要做什么，脑里一片混乱。
我该选雪莉的……
我要违反时间的法则了……
这样的话会发生什么……
我改变不了了啊。
……
但是，这是玛丽露的梦吧。
……
我抬头看了看她，发现她刚好也在看着我，两双湛蓝色的瞳孔里相互映衬出对方的模样，悲伤，绝望，的神色。
……
改变不了的。
……
玛丽露……
……
没用的。
……
因为我还是我。
……
我做出的选择是不会改变的。
……
就算你让我再选一次。
……
就像琴音一样，让父亲再问我一次。
……
也是没有意义的。
……
我放下刀子，也许是神色不太对，大家都看了过来，面面相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威灵顿是不舒服吗？”老师疑惑地问道，然而我没有回答他。
“……我已经想好了。”
“哦……哦哦……哈哈……是这样啊，那么……”
“抱歉伊芙。”
“……诶……嗯……”旁边的身影颤抖着，趴在了桌子上。
“……抱歉，玛丽露……”
“……”
“我选的……”
“不行！不可以！小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对面的玛丽露突然崩溃了，一把把盘子餐具扫落在地上，指着我大哭起来。
“……”果然她也是这样的吧。
“妹妹，你怎么了？”一旁的雪莉试着把她指着我的手扳下来，却被她一把推开了。
“玛丽露！你干什么，怎么能做出这么没礼貌的事情。”老师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站起来，扬起了手。
“图灵，别冲动，她还是个孩子。”
“太没教养了，我今天非打她不可。”
“……”我看着她，说不出话。
“你给我点安慰就不好吗！你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也不来让我开心一点！”她哭诉着，以她为中心，灰暗的气息慢慢把空间里的事物染成黑白色，我似乎撇见了在她身后狰狞笑着的黑影。
这和魔女的魔力反噬有点像。
取代魔女的人格，神？
“……有什么意义呢，玛丽露。”
“我不管！……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选了姐姐，姐姐才会死的……是你！就是你！”
“……”
“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玛丽露捂着眼睛摇着头，黑色的雾气开始慢慢侵染她的身体。
是这样吗？
“玛丽露！你冷静一下！你快要被那该死的神控制了！你别丢我的脸好吧！”我翻过桌子，把她抱住晃了晃。
得到的回应，却是一句冷到冰点的话语。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