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 you w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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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他隔着话筒简短对谈的过程中,我回想过上周自己做了什么,但完全没有想起自己有交给过什么小男生贵重的案件报告这种事。

......难道我真的疲劳到连这种事情也和早饭吃了什么一样忘记了吗。

综上所述,最后,我还是按照电话里的某个少年的指示,来到了商店街的某家餐厅——倒不是对话筒对过的少年有多好奇,只是中午过后自己也确实饿了,仅此而......哎,倒也不是,我真麻烦。

好吧,我确实对那个少年是谁觉得好奇,顺带着肚子也饿了。这才是正确的顺位。

有点不甘心,不过就是这样,我终究还是好奇自己连给过重要的内部报告也还是没留下印象的人到底长着什么样的面孔。

在下川开发区的商店街,一共有三间称得上餐厅的地方。

一间是我和索薰从来没有去过但是经常听说的四川菜馆,据说那里的火锅辣到连这里的四川人也不能完全面不改色......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去过。

另一间则是更应该被叫作美食广场的食肆聚集地,曾经独自去过一次,在开阔的桌椅摆放地一个人对着餐盘吃饭实在是过于孤单......所以没有再去第二次。

而他在电话里提到的是第三间,寻常的中式连锁快餐厅,环境整洁,冷气充足。

谢天谢地。

下川是一座没什么关注度的小城市,虽然顶着特区的名字,人口也勉强算得上多,但是这两者应该带来的好处却一点都没有。好不容易建起的开发区也其实只有商店街附近的店家还保持着生气,其他区域都是一副再过几年就会人去楼空的预兆。

而出了开发区之后,老城区里根本就没有一家能够说是像模像样的吃饭的地方。

所以就某种意义上而言,索薰和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在夜市吃烧烤的。虽然吃得多了之后也觉得这种饮食简单粗暴又丰盛,不过工作前的我还是喜欢在氛围良好又精致的地方用餐的。

不,我不是在说连那种快餐店在我眼里也算是代表着精致,但是终归是比连座椅都带着油渍的夜市要往这个词靠近那么一点。

尽管菜品大多索然无味,但坐在冷气充足的地方随便来一碗什么都会觉得舒服。

感谢你,不知名的少年,起码从对第一印象的增益这个角度而言,你差不多已经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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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从医院坐车到开发区花不了多久,如果要计时的话应该不会让分针走超过半圈。

凭着记忆找到那家快餐店的位置,随后在门口停下来。

那个少年没提过自己的样貌,或者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还是说他会在进门的一瞬间认出自己然后大喊着让我过来吗。

光听他在话筒里气势不足的声音好像也不像是这个类型啊......?

而就在我在门前为了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思索起来的时候。

“嗨。”

有人从背后出声招呼。

“是宣妍警官吧。还好,看起来你没有等太久,我刚赶到。”

他边说边自顾自地从我身边走过,顺手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

不太结实的铰链关节发出吱呀一声,摩擦起来。

倒是省下了多余的操心。

我跟着他进门,回身扶住可能会在加速下发出响动的门板。

然后满脸狐疑地转过头去......或者说我觉得自己应该是那样的表情。

“那个——”

我在一时间的错愕下出声叫住了他。

“你的手?”

他的两只手臂反射着餐厅照下的白色灯光,细致的纹理像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名贵木制家具。

球形关节上下连接的小臂不曾摆动,仅仅像是累赘一样地拖在身旁。

假肢?

“啊,是假肢,当然叫成义手或者义肢也可以。虽然看起来很怀旧,但是要做些基本的行动也是能做到的,您不用担心,宣妍警官。”

少年一边继续朝着前台走,一边这样和我回答。

“不用加警官也可以。”

——但是,一定要好好注意他的那对义手。

......?

在我注意到少年的两手时,耳边突兀地响起这样的声音。

——交代了这些听起来就不明就里的注意事项后,索薰报上了他就读的学校,和我应当去校门口等待的大致时间。

......?

什么......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用手扶住额头。

索薰......?

等待?等待谁?谁在哪里就读?什么学校?我为什么要注意他的义手?

“怎么了?”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背。

“?!”

于是我回过神来,同时发出丢人的悲鸣声。

他有些吃惊地低头看着我,随即连忙松开了我的手。

稍微有些杂乱的黑发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服装则是常见的黑白条纹衬衫,手上拿着的纸袋确实是局内的样式,没有可提之处的黑色长裤下是同样没有可提之处的白色运动鞋。

真普通。

“您还好吧?”

散漫的眼神毫无关切之意。

“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还是改天吧?”

而我肯定是第一次见到他。

就算客观地去考虑,我也并不是缺乏记忆力的人。从高中开始的同学到现在还能记起七七八八,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到现在见面应该也还能够做到一眼认出。尽管无论是长相还是着装都没有特点,但这个少年的义手却是那样让人印象深刻。

我绝对没有任何会在一周内忘记这样的人的可能。

“那个,我们真的见过面吗?”

我可能确实给过什么人那个公文袋,但应当不会是他......合理的思路是某个人决定让这个少年来替他与我见面。

因此我这么问,希望他也能按我所想地,诚实地告诉我。

——但是,一定要好好注意他的那对义手。

脑中的声音迟迟没有消散。

“您真的忘了......那天的当事人里,我能联系上的人只剩您一个了,结果居然是这样。”他一副惋惜的样子耷拉下肩膀,“不过就算是这样,薰姐就从来没和您提起过我吗。”

当事人。

这孩子和索薰认识吗。

“不过还好,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看看您到底记得些什么。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或者说对所有人都很重要。”

他说完,伸出右手,做出让双方都不太舒服的笑脸。

“既然对您来说是初次见面,还是有模有样一些吧,就当是对上次的补偿好了。”

“......”

我机械地伸出手握住了他。不知为何,我觉得那只光滑的木制右手上理应全都是粘腻的手汗。

“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毫不犹豫地握手,您一定是个好人吧。”他没有理会我僵硬的动作,而是将那忽略般移入下一步行动,“难怪会当警察。”

——讨人厌的怪人。

我不知道我们究竟有没有见过面,但如果自己对他有什么第一印象的话,看来这就是了。

但是,那句话终究让我没有对他讨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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