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通风的地方一直保持着有些异常的安静,可以说是与外界的隔绝达到了一种十分强悍的状态,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但最终洁还是习惯了这种很是奇妙的感觉。

虽然说从某种程度上这确实像是拘禁一般的待遇,而且自己也没有立刻见到那个琪依所说的要和自己见面的那个人。

不过琪依倒也没有继续给自己别的命令了,只是时不时的问一声好之类的。

反正,要比现在那混乱的外界要好的很多,而那种表面和平的生活自己确实有一些不怎么想要解除了。

洁躺在那平滑的台面上看着这个仿造的整备室的棚顶,漫无目的的想着自己从离开蜂巢到现在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有些好有些坏,也有一些自己根本想不起来。

反正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就连回想都觉得累的那种。

整备室那纯白的互相交织的灯光尽可能的想要将这室内完全转变成一个彻底没有影子存在的地带,而洁却觉得这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很舒服,尽管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寂寞了,但是这种安静着实能够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待得有些倦了吧?是不是还在想那个你要见到的人?怎么说呢,我们也不知道其什么时候能够和你正式见上面。”

“怎么,你们连内部人员的安排都这样随便了么?”

洁依旧是平躺在台面上,十分慵懒的回应着那个通过广播与自己所交流的声音。

“嘛,也别这样说,尽管我个人对你还是有些生气,但至少现在我们是挤在一条绳的蚂蚱了。”

“怎么回事?”洁有些诧异的回应着,“我有点没能够理解你的意思。”

“那么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但是你一定会觉得很神奇。”

那声音说罢,在洁眼前的那巨大棚顶瞬间失去了它所有的光彩,数百盏灯光在一瞬间熄灭,甚至说就连那棚顶都直接变得模糊不堪。

紧接着,四束光芒呈十字星直接在洁面前的不远处所交汇,随后一个巨大的投影屏幕就被展现了出来。

“之后你所见到的资料其中有一半都是与你有关的,并且是从‘蜂巢’的内部服务器之中好不容易获取的,希望你能够通过这些东西回想起什么。”

那声音继续说着,而那投影出来的屏幕也逐渐的显现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影,而背景则是貌似一个绿化十分不错的公园,那对男女对着相机十分灿烂,而那张照片之中的角色则还有那个女人怀中所抱着的一名婴孩。

“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印象?”

那声音如此的说着,而洁的注意力则是被那个婴孩酣睡时地天然笑容所吸引,尽管还没有到能够辨认出面向的年龄,但不知为什么洁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那个婴孩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什么自己所熟悉的东西。

而且自己的注意力愈加深入,那种熟悉感就愈加的巨大。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看着自己记忆深处的某种被埋藏起来的东西一样。

“2179年三月三日,荆门市,这张照片所拍摄的地方。我觉得你确实是没有什么印象。”

那声音继续说着,随后那张照片便被直接切换,背景有所变化,但是看得出来依旧是在城市之中,画面正中的少女张开双臂保持着自身的平衡,从而能够好好地在那凸起的马路牙子上向前行走。

“这张照片,能够认得出么?亦或者能通过这张照片想起来些什么么?”

洁依旧是满脸困惑,那张照片之中的女孩看起来也很熟悉,尽管所呈现的只是稍稍有些逆光从而导致略微发黑的侧脸,但是其面部特征和上一张婴孩的脸还是很相似的。

很熟悉,却也很陌生,洁努力的在脑海之中重建着那张照片所呈现的景象,十分的轻松,甚至还能够看到那名女孩一摇一摆的步伐。

不过那张脸确实有些让自己难以辨认。

“2185年九月六日,依旧是荆门市。”说到这里,那声音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应该能够看到这张照片与之前的那张照片之间的关联,所以能不能像我表示一下你的看法?”

“很熟悉,无论是这张照片还是上一张照片,总觉得那个女孩子很熟悉。”

洁若有所思的回应着,自己确实有些感觉到熟悉,但是鉴于自己的年龄和那两张照片之间的拍摄年份进行对比,这种熟悉感却有些让自己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那么第一张照片是的那一对男女呢?对他们你有没有什么熟悉感呢?”

声音说罢,第一张照片则再度切换了回来,甚至说那些投射的光束也让画面向下移动了几十厘米从而让投射出来的图片距离洁的双眼更加的接近。

“相比刚刚你所看到的那个女孩,是否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麻烦你让两章照片同时显现一下,感觉那个女孩子有点像第一张照片里的那个男的。”

洁如此的说着,她确实感觉第二张之中的那个女孩的眉宇之间与第一张的那个男人之间有着一些相似,尽管那只是简简单单的熟悉。

“这个就没有必要了吧?很明显那是这孩子她爹嘛。”

那声音用这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对着洁吐槽到,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想办法让那个投影屏幕拉宽,好让两张照片同时呈现在洁的眼前。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确实很熟悉,不过这能够代表什么呢?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的照片……难道是我曾经见到过的某个人么?”

洁还是感觉有些困惑,自己的记忆并不能浮现出此时此刻在眼前的三人的任何信息,而那个女孩对于自己所产生的熟悉感鵺并不是那样的深刻。

若是曾经所见过的人的话,至少自己能够记住她的名字,但是这个女孩子在自己的脑子里除了熟悉之外一点印象都没有。

洁如此的想着,从而对着那面屏幕摇了摇头,而随后那面屏幕之上的两张照片则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看起来十分惨烈的照片。

照片的右下角有着类似于编号一样的东西,应该是对存入在档案之中的实体照片的扫描再显现,而那张照片之中所指向的主体则是一辆已经完全被撞击变形了的灰色小轿车,而在它所在的那片地面上则是流淌着暗红色的类似于血液一般的液体。

“这是……”

“冷却液,只是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那个声音打断了洁的话说道,“2188年三月二十九日,端午节,沪渝高速荆门方向,一辆小型轿车因前车减速避让不及转入低速车道,从而被一辆重型载货车辆追尾从而造成小轿车二次加速,装上了前方弯道的护栏造成了二次撞击。我所描绘的这一切,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车祸……等等……这张照片和之前有什么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洁忽然感觉到有些慌了,尽管自己所见识过的场面大多数都要比这场看起来并不算是多么严重的车祸要壮丽惨烈上许多倍,但是这张照片之中所呈现出来的场景却有些让洁感觉到脊背一凉。

熟悉感……那种莫名的熟悉该再度融入到了自己的头脑之中,但是无论哪熟悉感多么的猛烈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想得起这其中的所有细节。

“联系的话……我想此时此刻的你应该有那么一点点印象了吧?如果有的话你还是不要继续看下去比较好,毕竟现在从监控器上看的话……”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你的心率和血压都在增加,是不是真的想起什么了?”

“没有,只是感觉太过于真切了,这种场景……这种场景……”

洁的声音越来越小,而眼前的那张照片也仿佛是产生了某种魔力一般,加之刚刚那个声音所经由的描述,那场景直接在洁眼前所生成的幻觉之中直接涌现了出来。

减速时凌冽的刹车声,以及那躲闪不及时所传来的撞击声,撕裂,冲击……甚至是哭喊……瞬时间那些声音伴随着那辆车最后的撞击骤然停止。

就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些……那个女孩子,这场车祸……都是荆门市……必要的联系的话……

“切下一张照片,如果有的话……”

洁感觉到自己的头部在隐隐作痛,那不断浮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愈发的变得生动可观了起来,但是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去察觉到那种在记忆之中所留下痕迹的感觉。

就仿佛,曾经有过的东西被强行抹除掉后再度经历时所产生的错觉一般。

“有是有,但是你不能够承受的话……”

“快一点!”洁的大喊打断了那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强硬的声音,“就快弄清楚了,就快了……就快了……”

监控室之中的那名特工一脸恐慌的看向了一旁的另一名正在对展出画面进行操作的人员,此时此刻在她身旁的监控器上,洁的心率和血压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数值,很显然之前自己同事所展出的图片已经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刺激性。

必须要阻止,否则的话会出事的……

那名特工如此的想着,便摆了摆手让那名操作着画面的特工暂时停止,紧接着她便抓起在那监控器旁的话筒用着较为轻柔的话语说道:

“我们可以先停下来慢慢想的……不必这样,你的血压……”

“这不重要……不重要,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一定是记得什么东西……我要继续……不要停下!”

洁依旧在大喊着,眼前的幻觉以及耳旁的幻听已经给她还原出了一个十分立体的世界并且已经重复了很多遍,那些画面与自己所看的那两张照片所交织着,而那其中的关联和与自己的关系到底是怎样,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那好吧……”

监控室的特工小声的呢喃着,随后便摆了摆手让身边的同事继续了他手头的操控工作。

那已经被挤压变形的车舱内,一个闭着眼的满脸是血的男人仰面朝天微张着嘴,而他的双手依旧把在那已经脱离了操控台的方向盘上。而在副驾驶的那名女子则是身体向后想要去保护着什么,但是是她的腿明显是被挤压变形的车辆B柱和门框压得死死的。

而那个坐在后排的影子是什么,却早已经不重要了。

“新闻报道上称,小轿车上一家三口在抢救无效后宣告死亡……”

那声音有些低沉的说着,而洁的双眼则是直直的盯着那张照片上的一切,沉默了好久之后才继续说道:

“熟悉,很熟悉……任何一个细节都很熟悉……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给我看这个?为什么?”

洁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她自己却已经没有办法听清自己的呼气声,而那眼前的照片也早已经消失的彻彻底底。眼前的幻象变得一片惨白,直到最后画面所变得清晰时,视野之前所显现的则是那个女人紧闭的双眼和那探过来的无力地手。

“……妈……妈妈……”

喉咙……好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就连身体都动不了了,眼前的世界变得很黑很模糊,甚至那温热的体温都要失去了。

“妈妈……妈妈……”

那已经将要无法传达讯息的喉咙仍在硬撑着,但是却已经没有办法再有效的传达着什么了,视线越来越模糊了,甚至连面前的那个女人的脸都已经看不清了……

“……快醒醒!醒一醒!洁!”

那猛然闯入到思维之中的声音直接驱散了洁面前的那已经沉寂下去的黑色幻影,挣脱了幻觉的洁目光呆滞的看向了那早已经恢复光亮的棚顶,一遍喘着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那是……是我自己……可是事到如此给我看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有人对你撒了谎并让你将这段记忆雪藏。”那声音稍稍恢复了一点点平静地说道,“而而我们则是想办法帮你将这个谎言去除掉了。”

“还能有什么样的谎言?这种事情明明我自己都选择忘记了……为什么你们还想让我想起来?”

洁的语气变得冷淡了,那早已经在眼眶内溢满的眼泪沿着眼角的边界顺着脸颊向下流淌着。

“明明好不容易才忘掉的……好不容易。”

她轻声呢喃着,而那眼神依旧是十分的呆滞且浑浊不清,耳畔边的哭喊还在继续着,而自己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了。

就算现在是哭着,脸上的表情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子了。

“我说过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那声音继续说着,而之前语气之中所透露的一丝丝担忧也仿佛一扫而光,“如果说,你的父母还活着的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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