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百年的漂泊,我奥尔贝德船长又登陆了!
飓风堡,这个地方以前好像来过吧?不过风景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那些架在山上的要塞炮是怎么回事儿?不会在百年之间完全要塞化了吧?算了,这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最重要的是——酒!朗姆酒!各种各样的酒!
巴尔巴罗斯号肯定不能大摇大摆的进港,鬼船开进港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低调是一种美德,帅气的我当然要贯彻低调的美德。我让手下们把小艇准备好,然后把特里斯坦叫来当舵手,尽可能的留下装酒的空间。今天天气超差!不但风雪交加,还有雾,不过这样对我来说反而方便,巴尔巴罗斯号短时间浮出虚空之海的位面层,放出小艇之后再次下潜。
现在,是试验一下我那位大方的主顾给的报酬的时候了。那是一枚手镯,名为“虚伪的生命”的魔导器,效果是让死人短时间复活,不过时间只有三个小时。为了这个玩意,巴尔巴罗斯号遭到了古代魔导卫星兵器“神之手”的照射,虽然说只有5%的功率,但是依然把船的上半部分完全蒸发了。
呜呜,太可怕了,古代魔导王国的兵器太可怕了,有那么几秒钟我还以为真的要再死一次了呢。好在鬼船能够进行位面转移,紧急脱离当前时空才保住半条船。之后花了好几天才把船修好,真是太可怕了。轻轻转动手镯上的宝石,我感觉到生命又回到了身体中,苍白的骨骼被肌肉和神经缠绕,进而生成了皮肤和毛发,就像把尸体的腐烂过程倒过来一样,我又获得了暂时的生命。我果然是个帅哥,而且亏我每天往头骨上涂油保养。
“老大,您又活了!”特里斯坦像傻子一样哇哇大叫,我抚摸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死者之戒,将虚伪生命的效果分给我的部下。
特里斯坦那家伙的骨头上立刻开始长肉,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我记得这就是他活着的时候的样子。不过那只左眼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是瞎的?看来虚伪的生命手镯只能将我们恢复到死亡之前的状态,幸好我死之前是个帅哥,哈哈哈。
好了,现在伪装成活人的两个死人大摇大摆的登陆了,开小火车的老头善解人意的让我们搭了个便车,不过我死的时候这老头还没出生。要不要告诉他呢?还是算了吧。酒馆还在原来的地方,真是谢天谢地!特里斯坦那傻货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身为帅哥的我还是装作不认识这个莽夫吧。
今天虽然天气很差,但是酒馆生意不错,名叫菲尔德·道格拉斯的酒馆老板是个很实在的家伙,他把每个杯子都擦的干干净净,实在是难得。
我叫了最贵的酒,并且付了两个金币,菲尔德先生惊讶的看着我给他的金币,难道这位老兄没见钱吗?
“先生,这是帝国一百年前停止使用的金币,我这里无法兑换。”菲尔德先生,一本正经的说,那表情认真的让我险些笑出声来,果然平时打劫打劫商船还是很重要的,我把金币收起来,换成了最近从一艘帝国商船上打劫来的纸币,菲尔德先生这才收下了钱。
我真不明白,那几张纸难道有比金币还要高的价值?
世界在我死了之后发生了很大变化啊。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进入酒馆,她大概十二岁的样子吧,有着一头浅棕色的长发,含苞待放的美貌给人留下清纯的印象。她大大方方的在我身边坐下,那动作好像男人一样。菲尔德先生立刻皱起了眉头,问我:“船长,这是你的同伴吗?”
“这么小的孩子可不在我的狩猎范围。”我露出帅气的笑容,脸上长肉万岁!
“这里不是小孩来的地方。”菲尔德先生严肃的对少女说,“如果你来找你的父亲的话,我可以帮忙叫他。”
“很遗憾,我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少女说,“我的名字叫尤瑟·诺因海姆,菲尔德·道格拉斯先生,我需要一些情报。”
“嚯,”菲尔德先生扬起了眉毛,“我不做情报中介已经好多年。”
“什么嘛,一年前不是还在做吗?”名叫尤瑟的少女撇了撇嘴,“我不是哪儿来的间谍,而且我也不打算向你打听任何人的隐私。我想知道的是,关于鬼船的传闻。”
我差点把那杯最贵的酒从嘴里喷出来,我勒个去,这孩子不会被门夹到头了吧?
“鬼船?”菲尔德先生擦着杯子,“关于它们的情报实在不多,毕竟是近乎鬼神传说的存在,不知道你打算找哪一艘?”
“奥尔贝德船长的巴尔巴罗斯号。”尤瑟说,“我想知道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
噗,我把酒全喷出去了。
“没事吧,客人?这个酒很烈,要加冰吗?”菲尔德先生赶快递给我了毛巾,而名叫尤瑟的少女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身为一个帅哥,我这次丢人实在丢大了……
“没关系,”我拿出钱,“再来一杯。”
“稍等。”一分钟后,菲尔德先生把加了冰块的酒被放在了我的面前。
“喂,船长先生。”尤瑟盯着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被美少女盯着看是对帅哥的褒奖,但是那食肉动物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闹哪样?
“我听说过这艘船,”我决定撒谎,“你找它做什么?”
“一点个人恩怨,”尤瑟的目光变得更加险恶,“最近这艘鬼船似乎接了一个生意,我想知道它的主顾去哪儿了。”
等一下,这小妹妹怎么会知道这事儿?菲奥娜·α女士跟我们分道扬镳好几天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我倒是在北边见过它,”我决定还是撒谎吧,“当时那艘鬼船正在打劫一艘商船,我的船刚好在附近,急忙逃走了。”
“正确的判断,”尤瑟点了点头,“那群变成骷髅的家伙就是被打烂了还能复活,普通的方法根本杀不死他们,逃走是最好的对策。不过我决定下次见到巴尔巴罗斯号的时候再用‘神之手’照射它一次,看看那群不死者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啊,不是吧?我再次偷偷端详尤瑟的脸,她的容貌跟那个用卫星兵器照射我们的前凸后翘的美女魔导师有些神似,如果说她们是姐妹的话,我绝对相信。
“菲尔德先生,请尽可能帮我搜集鬼船的情报,这是定金。”尤瑟把一叠钞票放在桌上,看不出这小妹妹还挺有钱,菲尔德先生,请您千万不要把巴尔巴罗斯号的情报卖给这个危险的家伙,再被那个古代兵器照射一次可真不妙了,不要啊!
“谢谢您的情报,船长先生。”她冲我微微一笑,“这杯酒我请客吧。”
哇塞,天使的笑容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不禁心跳加速,有心脏真是好啊。尤瑟小妹,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了请务必跟我约会一下。
浓厚的乌云低低的压在头顶,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在湿滑的街道上,地面的温度还没有达到结冰的程度,泥水和雪水混合在一起,化为浊流消失在街边的下水道中。人们步履匆匆,街边的建筑上依然能看到战争的痕迹。虽然得到了帝国的援助,但是飓风堡的重建工作似乎并不顺利。最初的时候人们忙着修复战争的创伤,街道很快恢复了生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这样的趋势却因为一个人当选了市长而哑然而止。
查理·邓格拉尔,这个臭名昭著的前联邦议员现在掌握了飓风堡的行政工作,开始疯狂的中饱私囊,战后复兴工作变得艰难无比,而倒霉的,自然是那些社会底层的居民。
乞丐蜷缩在塑料布下,躲避着冬日的寒冷,他们向路人伸出肮脏的手,但是却少有施舍。尤瑟快步从乞丐身旁走过,她扫了一眼街边阴暗的小巷,几个年轻人站在里面抽烟。这些家伙大概就是街面治安变差的原因吧?虽然帝国宪兵维持着表面的秩序,但是犯罪率却居高不下。大部分人依然没有能解决温饱问题,而这个冬天又特别冷。
有人似乎遇到了麻烦。
一个穿着连帽披肩的女孩正被几个小混混强硬的带往小巷中,而那些路过的人根本对此视而不见。尤瑟扫了一眼那几个小混混,他们的年龄在15到20岁之间,正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期,也是这条街上最危险的一群人。而被他们拽住的女孩子虽然在激烈反抗,但是明显不是对手。一旦进入了阴暗的小巷,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尤瑟的正义感不允许她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她转身穿过街道,来到了小混混的身后,冷不丁的对着其中一人的膝盖就是一脚。肉体强化加上石化皮肤,这一脚足以踢碎人的膝盖骨,可是尤瑟还是稍微手下留情,否则被她踢的小混混受的伤就不只是抱着腿在地上打滚的程度了。
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其他人这才发现尤瑟,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尤瑟抓起被包围的女孩的手抢先跑进了小巷。直到这时,小混混们才意识到猎物逃走了,他们一起追进了巷子,却一头撞在看不见的墙壁上,那是尤瑟悄悄布置的结界。
尤瑟拉着被她救下的女孩走向小巷深处,她在进入小巷拐角的时候发动了788号固有魔术式空气之壁,封住了狭窄的路径。如果在大街上,她绝对不敢使用魔术式,但是在无人的小巷中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沿着迷宫般的小巷走了几百米,已经听不到混混们的叫骂声了,周围的景色变得陌生起来,连人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明明街道就在旁边,小巷中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正如世界的表里,硬币的双面。
“到这里就安全了。”尤瑟安慰女孩,“下次不要再被那些家伙缠住了,他们是这条街上最危险的存在,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情。”
“难道宪兵不管吗?”女孩问,尤瑟注意到,她的口音是帝国那边的。
“宪兵为什么要管?”她苦笑着反问,“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做着与报酬相等的工作,就凭那点微薄的工资,宪兵才不会去跟小孩斗气,万一被捅一刀怎么办?毕竟他们都是帝国的军人,如果在这片不久之前还属于联邦的土地上因为和小混混打架受伤甚至丧命,对他们来说简直他不值得了,毕竟大家都要养家糊口,给多少工资干多少活儿,莫要苛责。”
“太过分了,”女孩握着披风的边缘,“帝国军人的荣誉都到哪儿去了……”
“荣誉能当饭吃吗?”尤瑟叹了口气,“走吧,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小巷可不是想呆就呆的地方,这里是城市的阴暗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女孩赌气似的别开脸:“明明比我小,为什么却一副成年人的口气”
“我可是听到了。”尤瑟抱起了双臂,“请不要以貌取人,谢谢。”
被这么一说,女孩似乎放弃了,她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头明亮的红发。尤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头红发的主人,菲丽希雅·冯·博格曼·边境公爵,帝国的公主殿下。
“怎么是你?”尤瑟脱口而出。
“你认识我吗?”菲丽希雅打量着尤瑟,当她看到尤瑟穿着帝国军的绿色毛呢大衣时,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不认识,”尤瑟移开了目光,“而且我也不想和你扯上关系。”
“我们不是已经扯上关系了吗?”菲丽希雅微笑着,“感谢您的搭救,能否告诉我您的名字?”
“尤瑟,尤瑟·诺因海姆。”
“我叫菲丽,”菲丽希雅用了个假名字,“尤瑟,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尤瑟冷淡的说。
把联邦军打的稀里哗啦的敌军总司令就在眼前,尤瑟摸了摸藏在大衣下面的左轮手枪,却一点报仇的底气都没有,她的作战计划杀了她很多认识的人,但那毕竟是战争,无关个人恩怨。而且,菲丽希雅命令飓风堡守军有条件的投降,避免了登陆战的腥风血雨。
这就叫时过境迁把?
“我很好奇,身为帝国公主的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尤瑟问,“而且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真面目暴露给我了,你傻吗?”
“看来我很有名?”
“帝国的战争女神,”尤瑟苦笑,“你不是一般的有名,而是超级有名。特别是联邦军上下,没一个不认识你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臭名昭著’吗?”菲丽希雅露出了笑容,“不过尤瑟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是坏人。”
“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是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比较好。”尤瑟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在其他人盯上你之前,我建议你赶快跟我离开这里。这片小巷虽然四通八达,但是走熟了就跟自己家的后院没什么两样,跟紧我别丢了,我会把你送到有宪兵巡逻的街道上。”
“非常感谢。”
阴冷的小巷构成了庞大的迷宫,墙与墙之间的距离时宽时窄,抬起头来只能看到狭窄的天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尤瑟走在前面,步履轻快,菲丽希雅跟在她身后,东张西望,十分好奇。身为皇族的她大概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转过一个拐角,女人的呻吟声从杂物堆后面传来,只见一个衣着单薄的妓女正趴在杂物堆上,被一个肌肉发达的搬运工从后面干。菲丽希雅惊讶的看着那两个不断进行活塞运动的人,脸上泛起了红潮。然而尤瑟却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淡定的从正在**的两人身边走过。她们钻进下一条巷子,女人的呻吟声再也听不见了。
“尤瑟,你看到了吗?”菲丽希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那两个人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那种事情……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因为开房很贵,而那种徐娘半老的女人又很便宜,所以嫖客都喜欢到这种地方解决问题,可以减少开支。”尤瑟叹了口气,“毕竟社会底层的民众赚钱不容易,身为帝国公主的你是不会懂的。”
“我居然无法反驳……”菲丽希雅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虽然我指挥过帝国十分之一的军力,但是我却没有跟下层居民正经的交谈过。”
“你不正在跟社会底层的一人交谈吗?”尤瑟说,“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啊?怎么会……”菲丽希雅动摇起来,“我还以为尤瑟是帝国军军官的孩子呢……因为你穿着帝国军的大衣……所以……”
“这个啊,熟人送的。但是别想歪了,我可没有出卖身体。”尤瑟拍了拍大衣,“其实我一无所有,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一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很悲惨,毕竟我还有很多朋友,不过他们中的很多人在飓风堡战役中死掉了。”
“抱歉……”菲丽希雅低下了头。
“这是战争,你不需要道歉。”尤瑟转过身来,望着菲丽希雅,“如果不是你允许守军有条件的投降,提前结束了战斗。一旦帝国军展开全面的登陆行动,这座浮岛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丧命。所以,我不会怨恨你,甚至还有点感谢你。”她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身为帝国公主的你,为什么要乔装打扮跑到街上来?”
“因为我想看看飓风堡的现状,”菲丽希雅说,“不是听那些官僚们的汇报,而是亲眼看看城市和街道复兴的情况。”
“那结果呢?”
“跟报告书中的完全不一样,那群混蛋完全在骗我!真是可恶!我应该把他们全部送上军事法庭,执行枪决!”
“公主殿下,请淡定!”尤瑟制止了发飙的公主,“您的幕僚们也太不靠谱了吧?”
“抱歉,失态了。”菲丽希雅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现在身边一个能信任的幕僚都没。梅克尔提督和邓格拉尔市长都给我送来了不少书记官,可是这些人一个值得信任的都没有,他们满口谎言,把我耍的团团转。我好歹也是飓风堡的领主兼执政官啊!真是太可恶了!”
“查理·邓格拉尔,我认识那个家伙。”尤瑟说,“飓风堡的前议员,长得像头猪似的。据说因为收受贿赂而深陷丑闻,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厚着脸皮投靠了帝国,还当上了市长?我终于知道帝国的援助大部分都到哪儿去了?邓格拉尔那家伙干得出来,中饱私囊他最在行。公主殿下,既然您是领主又是执政官,为什么不干脆把这货换掉?”
“原因很简单,”菲丽希雅苦笑,“邓格拉尔和梅克尔穿一条裤子,而我被他们两个完全架空了,根本没有任何实权。”
“这可真惨……”尤瑟叹了口气,“不过,把你从舰队司令的位置上撤下来,然后扔到鸟不拉屎的前线基地当领主,你们的皇帝还真是用完就扔啊。”
“请不要这么说,会被杀头。”
“好吧,皇帝万岁。”
两人一起叹了口气,然后一起笑了起来。菲丽希雅今年十八岁,比尤瑟12岁的目测年龄大六岁,无论身高还是身材都占据压倒性优势,最重要的是,她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何止巨大。但是,就是这么两个女孩却在阴冷的小巷中开心地笑着。
“尤瑟好像洋娃娃一样,又漂亮又可爱。”菲丽希雅抚摸着尤瑟的长发,“我能不能把你带回家啊?”
“绝对不行。”尤瑟斩钉截铁的说,“我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是什么样的事儿?”
“恕我无可奉告。”
“真遗憾。”菲丽希雅失望地叹了口气。
又转过两个拐角,尤瑟做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但是菲丽希雅根本不懂单兵战术,结果一下撞在了尤瑟的背上。
“怎么了?”她问。
尤瑟一言不发的蹲下来,掀开了墙角的塑料布,一具尸体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一位骨瘦如柴的母亲,抱着怀中的婴儿蜷缩着身体,已经死去。看到这幅景象,菲丽希雅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充满了悲伤与愤怒。
“太惨了……”菲丽希雅摇着头,“这种事情太悲惨了。”
“死了大约三天,大概是夜里冻死的。”尤瑟叹了口气,“今年冻死了很多人,这对母子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如果我能有所作为的话,也许她们就不会死了。”菲丽希雅握紧了双拳,“这一年来我究竟在做什么啊?身为领主却放任领民这样悲惨的死去,我实在是太无能了。尤瑟,我不想辩解,我也无法辩解,发生在这里的悲剧是我的责任,我以菲丽希雅·冯·博格曼的名字在此发誓,这样的悲剧绝不能继续发生。”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尤瑟问,“公主殿下。”
“第一舰队有很多军官支持我,”菲丽希雅认真的说,“我决定动用陆战队强行镇压市政厅,把那些中饱私囊的政客拖出来枪毙了。”
“公主殿下,你这是打算兵变吗?”尤瑟摇了摇头,“我想皇帝陛下不会对这种事儿视而不见,而且你在调动陆战队之前,还要先解决掉梅克尔提督,这是完完全全的自寻死路,而且还是特别作死的哪一种。”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忍耐,然后等待机会。”尤瑟说,“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些多行不义的人必将被你肃清,因为你已经看到了这座浮岛的现状,也看到最下层人民的疾苦。菲丽希雅,你是个正直的人,无论是帝国还是联邦,你这样的人都已经很少了。至少我会支持你,这是真心的,请让我代表我那些活着的和死掉的朋友们感谢你,感谢你为飓风堡做的一切。”
“我很惭愧……”菲丽希雅低下头,“谢谢。”
“走吧,把兜帽拉上,前面就是出口了。”尤瑟重新将尸体盖好,“有一个宪兵岗亭就在路对面,出去就能看到。下次再出来至少带个护卫,不要相信运气,你不会每次遇险都有我这样的傻瓜来帮你。”
两人并肩走到了小巷出口,菲丽希雅走了出去,但是尤瑟却仍站在小巷中。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菲丽希雅转向尤瑟,并且伸出手来。
“也许不会了,”尤瑟露出一个微笑,并没有握住公主的手,“一切随缘,毕竟我们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说完,尤瑟打算转身走向小巷深处,但是菲丽希雅却从背后抱住了她。
“我会努力的,”她在她耳边说道,“再次感谢你,尤瑟。”
后背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尤瑟头也不回的向小巷深处走去,重新拉上兜帽的菲丽希雅则走向宪兵的岗亭,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来到小巷深处,尤瑟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同时激活身体强化和石化皮肤。在她们来的路上,三个蒙面男子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尤瑟,这三个人已经跟随她们很久了。
“啊,真是的,我怎么变的多管闲事了呢?”尤瑟叹了口气,“喂,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有点赶时间急着回家。”
三名蒙面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起拔刀冲了上来,尤瑟闪电般的拔出了左轮手枪向他们射击。狭窄的小巷中几乎无法躲闪,三人又是一起冲上来,结果被尤瑟一枪一个简简单单的打断了腿。
明明才刚刚收拾干净,现在又变得一片狼藉了。夜枭指挥型的主体框架裸露在外,最外层防弹装甲全部被拆卸下来,堆放在仓库一角。剩下的犹如内脏般的各种线路和液压管路缠绕在魔钢制造的骨架上,犹如人类的肌肉和神经。魔动甲胄使用了大量古代的魔导技术,可以说是集古代魔导技术于大成的产物,它的很多系统今天的人类已经无法理解其运作原理,只能按照标准模板进行制造。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掌握的魔导技术也在流失,标准建造模板或毁于战火,或意外损失,就连能够完全解释灵子炉运作原理的技术人员也变得寥寥无几。总有一天,人类终将丧失所有的技术,被困在浮岛上吧?
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动扳手继续拆卸灵子炉,夜枭指挥型的大部分外部模块已经拆卸完毕,但只有和魔钢骨架融为一体的灵子炉还维持着原来的状态。林打开了外壳,看到里面焦黑的魔钢零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台灵子炉已经完全毁坏了,任何机械师只要看一眼就会得出这个结论,就连构成核心的基础魔术式也分崩离析。他伸出手去,拆下一个刻满咒文的齿轮,这个齿轮裂开了一半,早已无法使用。
深深的叹了口气,林摘下满是油污的手套,将损坏的齿轮拿到工作台上,按照上面的咒文样式,开始给新造的零件进行雕刻。想要让这台严重损毁的魔动甲胄飞上天,必须修好灵子炉,而林恰恰是这个世上少数几个能够完全理解灵子炉运作原理的人。
“我回来了!”
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尤瑟一边抖落身上的雪片,一边转身把门关上。当她看到上午才打扫干净的仓库又变的一片狼藉的时候,不由得按着额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才打扫干净……又变成这样了。”
“欢迎回来,”林近乎冷淡的打了招呼,继续修理作业。
尤瑟苦笑了一下,她这个结拜兄弟从小就不善言辞,很少表露感情,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对什么事情都莫不关心,就连感情波动是否存在都让人抱有疑问。但是,不把感情表露出来并不代表林没有感情,他就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当达到某种临界值的之后就会突然爆发出来。要么升天,要么堕落……
“你到哪儿去了?”林一边工作一边问。
“出去走了走,搜集了点情报。”尤瑟把食物放在厨房,她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解开腰间的枪套和子弹带,把左轮手枪也挂在衣架上。接下来,穿上了一件蓝色的围裙,准备做饭。
“你身上有火药的味道,”林嗅了嗅,“还有血的味道。”
“没想到你这家伙在弥漫着瘴气的房间里住了这么久,嗅觉却没有退化。”尤瑟一边系围裙一边说,“只是开枪吓跑了几个麻烦的家伙而已。不过话说回来,街上的治安越来越差了,特别是小巷里,简直成了不法分子的窝。”
“带枪出去的时候注意别被帝国宪兵逮住了。”林继续工作,“我可没钱去赎你。”
“放心,我怎么可能被那群白痴抓住?”尤瑟走了过来,“修理进度如何?要不要先吃饭?我带回来了串烧和面包。”
“吃饭的事情最好等一下,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向你请教一下。”林停下手中的工作,将一大串扭曲的电缆摆在桌上,那是由贵金属银制作的传导线路,负责传导从驾驶员身上搜集的魔力,供灵子炉运转的必要线路。然而,这些线路却好像烧糊了一样,外面的绝缘层焦黑剥落,就连银线本身都熔断了。
“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林掂着导线在尤瑟面前摇晃,“究竟要注入多大的魔力才会把传导线路弄成这个样子?”
“呃……”尤瑟的眼神飘忽不定,她想起自己只是一味的提高魔力注入量,结果没想到会超出系统负载。“也许是个事故,”她说,“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这个问题先放一边,”林把拆卸下来的齿轮拿在手里,它的一半都融化了,“这个零件是灵子炉的核心转子的减速机构,我很想知道一个魔钢制造的零件,会被怎样的温度烧成这个样子?还是来说一下灵子炉烧毁的原因吧。我认为是注入的魔力量远超过了灵子炉的负载,结果烧毁了整个系统。”
“原来这是这样。”尤瑟苦笑,“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抱歉你个头啊!”林碰的拍了一声桌子,“理论上说,人类就是倾尽全部的魔力也不可能造成灵子炉和传导线路过载,因为它们设计的时候就能承受比人类所能产生的大的多的魔力,这个量是人类的理论输出魔力量的五十倍。所以,正常情况下,灵子炉不可能因为驾驶员注入魔力太多而烧毁。”
“你想说什么。”尤瑟扬起了眉毛,“我不明白哟。”
“我现在就想知道,你跟卡尔尤斯什么关系。”
“这个答案要等你吧这台魔动甲胄修好了之后才能告诉你,我们不是事先就约定好了吗?我会提供给你资金,并且照顾你的生活,但是你要帮我修好甲胄。”
“怎么搞的我好像被你包养了一样!”林拿起了尤瑟压在盘子下面的纸条,“好吧,那这个你又如何解释?上面写着‘我出去一下,晚上回来’,但是这个跟鳖爬一样的字迹怎么看都很眼熟。”
尤瑟心里咯噔一下,太大意了。
“这个嘛……”她试图继续蒙混,“因为我的字是卡尔尤斯教的,我只是再临摹他的字体,后来才发现他写字难看无比。”
林一脸“你蒙谁啊?”的表情看着尤瑟,尤瑟喉咙发干,谎话编不下去了。
“收回前言,”她咳嗽了一声,“我们约定好了,你修好甲胄,我告诉你答案。在此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儿。”
“耍赖啊。”林叹了口气。
“耍赖是小孩的特权,”尤瑟抱起了双臂,“但我会遵守约定。”
林沉默了,几秒钟后他摇了摇头:“能不能告诉我,卡尔尤斯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不会自己去看吗?”尤瑟移开了目光,“飞行记录仪里面的数据我并没有清除,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你没有看吗?”
林闷声不吭的转过身去,重新开始修理工作。飞行记录仪是魔动甲胄飞行员们用来记录自己的战绩而设置的摄像系统,他早已看过飞行记录仪的数据,但是却越发的疑惑起来。
好像闹变扭的两人就这么迎来了晚餐时间。尤瑟把培根放在平底锅里加热,然后趁肉质变得松软焦黄的时候把鸡蛋打在上面,做成了荷包蛋培根卷。然后她把煮好的汤盛在碗里,再加上下午出炉的新鲜面包,朴实无华的晚餐就这样热气腾腾的上桌了。
“下次应该试试炖肉。”
尤瑟自言自语的舒展了一下肩膀,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围裙,以防油脂沾到衣服上。然后她从用来垫脚的箱子上跳下来。因为身高缩水了,她只好找了个东西垫脚,但是在旁人看来,她这个动作可爱无比。
林一言不发的吃着晚餐,尤瑟悄悄观察他,却发现他正刻意回避她的目光。
“喂,好吃不好吃你倒是吱一声啊?”她说,“明天炖肉,就这样定了。”
“请不要用萝卜。”
“谁会用那种东西炖肉啊?我是土豆党!”
其实萝卜炖肉也挺好吃的,可惜尤瑟也不喜欢萝卜。被哈德利戏称为“只要有土豆就能活下去的家伙”,突然叛逃到萝卜阵营岂不是很糟糕。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哈德利的光头出现在门口,他左手掂着一瓶酒,右手抱着装着面包和香肠的纸袋,好像进了自己家一样随随便便。
当他看到穿着围裙的尤瑟跟林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十分开心的扬起了眉毛。
“你们两位是要结婚吗?”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林和尤瑟齐声否定。
“哈哈哈,我想也是啊。”哈德利在桌前坐了下来,把面包和香肠放在桌上,“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看到了往日的影子,哈哈哈哈~~”
这人没救了……尤瑟转过脸去。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来了?”林盯着哈德利,“帝国军的少校来我家不太合适吧?”
“我的确投靠敌人了。”哈德利叹了口气,“在很多人看来我是叛徒吧?但是,我认为那位殿下值得我追随。”
“哪位殿下?”尤瑟插嘴,“菲丽希雅·冯·博格曼·边境公爵?”
“战争公主吗?”林问。
“是的,”哈德利点了点头,“我见证了飓风堡战役的最后阶段,有幸亲耳听到了那位殿下发出的停战指令,如果不是她的话,飓风堡也许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这点我不否认,”林说,“就当各为其主好了。”
“为各为其主来一杯!”哈德利拿出了酒瓶,可就在他准备打开盖子的时候,尤瑟闪电般的把酒瓶抢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扔出了窗外。
“真浪费!”林大叫,“那可是瓶好酒!”
“禁止饮酒!”尤瑟拍着桌子大喊,“笨蛋!”
哈德利看了看空无一物的右手,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