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娅古堡,三楼祭堂内。

祭堂内,尼姆的尸体早已被运走,血迹也经过了清理,地板只剩下了那个孤单的五芒阵。

“这个叫做上帝之眼吧,你们家族的图腾。”

奥托指着墙上的那只硕大的眼睛图腾。

“嗯...”

“在东方苏醒,我的眼。”

“什么?”

“预言诗的第二句,指的就是这个眼睛。”

为什么要提起这个?特蕾西娅没能明白眼图腾和杀人事件有什么关系。

“还有这个,谁打扰了约会,法阵而来。”奥托蹲下身子触摸着地上的五芒阵,“法阵就是地上的这个吧。”

“...”

“是那丑陋的怪物,沐浴着浓烟。浓烟就是香炉里的鼠尾草烟雾。”

“你想表达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奥托抬起了头,“这首诗不像是在预言吗?”

“不像预言?可是这些现象都如实发生了不是吗?”

“血字和毒酒也算预言吗?”

“...那是我的设计的骗局没错...可是,最后的杀人事件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原本...原本只准备完成预言的前半部分就收手了...”特蕾西娅的脸上出现了艾瑞丝式的惊愕,不对,应该说是惊慌才更贴切。

“事到如今,你还指望我相信你吗?”

“我这次,说的真的是实话...真的...”

特蕾西娅说着说着就抽泣了起来。

“哼,真是跟艾瑞丝那个笨蛋没两样,女人都一个样吗,”固然嘴上嘲讽着,奥托的手却很体贴地递上了用来擦泪的纸巾,“我什么时候说过,人是你杀的?”

“诶?”

特蕾西娅这次真的是糊涂了,她完全猜不透奥托的意图。

“我之所以说这首诗不像预言诗,是因为它更像一种仪式。上帝之眼、五芒阵、浓烟,这些都是你们家族仪式上才用得到的东西吧。”

“你是说?”

“我看过你们家族的史料,据说特蕾西娅九世死前研究过魔法转移,就是将魔力从一个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我完全可以猜测,这首诗的内容绝非你们所认为的预言,而是,记载了魔法转移仪式的步骤!”

“不对,如果是这样,很多诗句都无法解释清楚。”特蕾西娅反驳。

奥托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了他抄写的预言诗:

苍蓝色的水晶,漆黑的夜

在东方苏醒,我的眼

请柬写在墙上,用你的血

我欣然前往,无所挂念

倾倒这银杯吧,不再留恋

满载着毒酒,和过去告别

拥抱你入怀,冰凉的身体

与我一同饮下,奔赴黄泉

谁打扰了约会?乘法阵而来

是那丑陋的怪物,沐浴着浓烟

我拔出长剑,伸展五体

斩杀的却是,饮血的容颜

你的首级缓缓落下,紧闭双眼

嘴唇还在诉说情话,永不复焉!

“你们认为,特蕾西娅九世最擅长的是预言,那么她留下的就一定是预言。大错特错!就像那个自诩为诗人的尼姆,难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诗句吗?这种想当然的思维方式,太容易误导人了。”奥托掏出笔,在纸上划着,“你觉得有些诗句解释不通是吧?那是因为,这首诗的真正内容并非浮于表面,而是隐藏在每一行的后半句。如果我把每行诗句的前半句划掉...”

一些支离破碎的短语,逐渐出现在了纸上:

漆黑的夜,我的眼,用你的血,无所挂念,不再留恋,和过去告别,冰凉的身体,奔赴黄泉,乘法阵而来,沐浴着浓烟,伸展五体,饮血的容颜,紧闭双眼,永不复焉!

“这个是...”

“就是魔法转移的具体仪式。”

经过这样一涂改,预言诗的真相似乎有了一点眉目,然而,特蕾西娅还是未能读懂。

“我们来一句一句看吧,首先是漆黑的夜,这是仪式的时间。我的眼,交代了仪式的地点,就是这个有着上帝之眼图腾的房间。”

“那么这个,用你的血?”

“是仪式最重要的道具。”

“等等,这个血是谁的?”

奥托没有回答,面无表情地看着特蕾西娅。

血?血?是祭祀用的牛血吗,感觉不太像...啊!该不会是...

特蕾西娅瞪大了眼睛,她记起了那件事,和血有关的事...

“喂,奥托,这个血难道...”

“是的,既然是魔法的转移,就必须从有魔力的人身上转移到普通人,其媒介就是被取走魔力的人的血。我就直说吧,正是站在这里的你的血。”

原来如此,他果然做了这种事...

“看来你也明白了吧,尼姆都对你做了什么。”

特蕾西娅咬着自己的指甲,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然而她做不到。那瞬间的回忆越来越清晰,没错,正是在厨房里的那个瞬间...

“尼姆他,在厨房的抹布里面放了刀片,为的就是让你受伤流血。然后,他只要借包扎伤口的名义,就能轻而易举地取到你的血。只要有了你的血,他就能进行这个仪式,从你的身上偷取所谓的魔法。”

“可恶,那个男人,早有预谋吗?”

“是的,他可能早就发现了这首诗的真相,然后就策划起了夺取你魔法的计划。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中,现场的这种奇怪布置并非是别人做的,而是,这位被害者自己进行的仪式布置。”

这就是真相吗?有点让人接受不过来。

原来自己早就成了别人的猎物,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魔法天赋。

尼姆,真是个可怕的人。

除了惊讶,特蕾西娅更多的是恐惧。

“先别急着感慨,”奥托打断了特蕾西娅的思考,“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仪式是他布置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头就是他自己切下来的...”

“你还在怀疑我吗?”

“先别说怀疑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吧,我们还是安静地继续分析这首诗,说不定,真相就出来了呢。”

狼的眼神,没有感情的语气,加上理性到冷酷的分析,特蕾西娅越来越害怕眼前的这个男人。

比起已经死去的尼姆,眼下,奥托·尼可罗才是最可怕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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