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只持续了半分钟就结束了,因为那名火炬手已经重新点燃了火炬。秩序的力量再度形成保护层,将那些黑雾和怪物抵挡在外,庇佑着整支队伍的生命。而那些士兵却并没有轻松的感觉,就好像这样的战斗是他们的家常便饭一样,他们没有检查伤情,没有战后修整,只是继续前行,仿佛刚才的那场战斗不过是虚幻的从未发生过的,士兵们继续聊之前未聊完的话题。

围观者们沉默了,那样的战斗虽然在他们看来是很幼稚的,但是设身处地的想过之后,发现其实他们所担负的压力不亚于和秦墨谈条件,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丝彷徨或者悲伤,就连疲惫都说不上。就像他们看到的那样,他们已经把这种战斗当成了日常的一部分。显然那所谓的火炬是需要定期更换能源的,而这段时间就是怪物们攻击的时间,如果是像他们这样赶路,在这荒芜的世界,显然需要这样战斗数千次。而根据地呢?既然还有人在这末世生存,就一定会有集群地点。那里的大型秩序发生器更换一次能源又需要多久,那种大规模的战斗又要持续多久。

暗鸦低声的笑传入众人的耳畔,似嘲弄似调侃。诞生在和平时期的家伙永远也无法理解这里土著的心情,哪怕是所谓出生于战争的天 葬,在世界末日的对比之下,诸神黄昏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队伍继续前进,逐渐靠近了围观这些人所在的位置。他们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一些外来者围观,仍旧按照原来的节奏前进。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然发生。火炬手手里的火炬突然发出噪音,就像机器将要停止运作的时候会发出的声音一样。几乎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很显然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意外,队长马上叫停队伍,士兵们纷纷开始警戒四周,而火炬手则马上开始检查火炬,然而这徒劳无功。在闪烁了几下最后的秩序之光后,火炬熄灭了。

火炬手没有说话,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懂了,黑雾涌了上来,隐藏在其中的怪物也蠢蠢欲动,显然他们如果没有修复机器的方法就只能在这孤立无援的黑雾中迎接死亡。火炬手没有动,说明眼前的状况显然不是他能够解决的,而这也就注定了他们的结局。然而这些士兵眼里却并没有恐惧或是怨恨的影子,相反他们的眼睛里折射出坚毅的光芒,彼此之间还在交谈着之前未谈完的话题。

“早知道就不报名参加这次任务了,老老实实地在萨尔维外围警戒就好了嘛。”说这话的人眼里没有一丝悔意,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和他说的内容完全不一样。

“得了吧,报名的时候我记得你揍翻了三个长官,就为了抢这个名额来着。”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的同胞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的。而且,到了这时还能够追随亚萨殿下的脚步也是一种荣幸了不是么?”

“嘿,萨尔。一会咱们要不要赌一把,赌一会谁杀的黑魔多?”

“可以啊,你的赌注呢?”

“切~就赌在地府的摆渡费。”

“成交。”

……

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每个人也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这虽然是一场意外,但是在出发之前,他们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包括葬身在混沌的腹地。

“混沌来袭!”随着指挥官的一声断喝,怪物和士兵扑在一起,一场注定了结果的厮杀就这么展开了。无谓阵型,无谓战术,两方人马以最原始最残酷的方式各自为战,就连火炬手都放下了火炬,拔出短剑加入了厮杀的行列。队长和老人更是打出了配合,老人负责释放大规模魔法,队长则干掉扑向老人的怪物。每一个人都几乎放弃了防御,谁都不在乎怪物的攻击打到身上有多么的疼,只想将手中的利刃刺进怪物的身体。

疯了,一切都疯了。怪物们本来就没有智慧,本能的驱使让它们在感到痛苦的时候发出嘶吼。士兵们则彻底解放了自己的杀戮本能,就像最原始的野兽一般扑向敌人。这算不上是战斗,所谓的战斗是有技巧的,这种疯狂的搏杀是无法用战斗定义的。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打斗,怪物无穷无尽,杀完还会再度从黑雾中凝结,而士兵们的体力总归有尽头。有人倒下了,再也没有爬起来,在生命残存的最后一刻他将手中的利刃刺进了压在他身上的怪物的胸膛。而他的尸体则马上被黑雾吞噬,化作混沌的一份子,而这也意味着这些士兵下一次出手可能面对的是曾经的同僚……变成怪物的同僚。而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就和呼吸一样简单,因为这些怪物,原本都是他们的同胞。

这场打斗并不精彩,但是足以称得上史诗。

暗鸦拍拍屁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裸露到腿根的超短裤加上过膝长袜打造出的绝对领域让人有些目眩神迷,其实说真的这家伙除了带个把之外没有一点像男人,伸个懒腰都带着女孩惯有的慵懒气息以及那姣好的身姿。他本来在这几个人的后方,此时则慢悠悠的走过那些旁观者,缓步走向战场:“唉……真是造孽……”

或许他们都猜到了暗鸦要干什么,但是他们并不明白原因。暗鸦显然不是那种仁慈的人,也不会突然大发慈悲去当一个活雷锋。可以说这几个人就没有是圣人那样乐于助人的存在,也不存在向小说电视剧里的那样老好人的主角。或许只有天 葬,听懂了暗鸦那句话的真正意义。有些东西不是你克制就不会发生的,就像人总是要放屁的……这个比喻猎奇了点。那支土著里机器显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故障,这些士兵已经走到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了怎么可能说坏就坏呢。但是那可是具备秩序性……或者说是神性的机器,没有一定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对其造成影响的。

而只需的对立面,显然就是混沌。而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混沌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但是能够损坏那种机器的,显然不是周围弥漫的那种黑雾或是潜伏着的怪物,而且,这里也不是没有更为危险的混沌。

暗鸦可是混沌的源意志,混沌和秩序是相冲的,对面有个秩序释放器,这边有个混沌源意志。而对面那货想要面对暗鸦简直就是螳臂当车,简直就是作死。而暗鸦则仅仅是存在于此而已,他的存在对于秩序就是一种威胁。所以可以说这支队伍马上要面临的死亡局面就是暗鸦一手造成的。

这时破军也站了起来,他倒是没有什么所谓的责任,不过这家伙虽然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热血少年,那些士兵的表现让他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看到暗鸦的举动让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扛起重盾就发动了冲锋,行动比暗鸦晚一步但是却比先到战场,一路上如同开山裂石般将沿途的怪物撞成碎片,然后如同虎入羊群般杀到队伍之中,很是随意的抓起一个正在和士兵肉搏的怪物扔出去,这些家伙就算弄死也会在混沌里重新生成,所以对付它们的话并不需要把它们干掉,只要坚持到自己进入秩序范围就好。

士兵们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他们并不认识这个突然从黑雾里冲出来的高大少年,但是破军的举动让他们明白这个人不是他们的敌人,因为他不单单是在消灭怪物,还为那些将要坚持不住的士兵解了围。但是……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呢,只要火炬没法修好,他们将永远暴露在黑雾之中,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有无穷无尽的敌人,多来一个人,即使他面对黑魔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终究会死在这里。

而这时暗鸦也抵达了战场,他并没有破军那般大开大合,比起破军那样的战士,他倒是更像一个刺客,不紧不慢的加入战场,那些怪物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存在一样,从他的身后越过暗鸦继续向前,然后化作虚无。它们死的不明不白,但是这却让队长和老者心惊魂骇,因为他们看到那个迎面走来的“女孩”只是轻轻碰了那些怪物一下,然后那些难缠的怪物就如同烟雾一般消失了。

暗鸦不紧不慢的走到队伍中间,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权杖,无视周围士兵怪异的目光,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将一个小纸球塞到权杖顶端的机器里,顿时,机器表面上金色的纹路亮了起来,秩序的光芒再度形成一个半径十米左右的圈子,将那隐藏在黑雾里的怪物抹杀殆尽,就连黑雾都被生生逼退。暗鸦将权杖往地上一拄,宛若手掌权柄的帝王。不过他倒真的是一位帝王,混沌的帝王。

那个纸球是天 葬塞给他的,天 葬自然不会像破军那样莽撞,他知道单凭暗鸦是没法救那些人的,就算暗鸦神通广大,但是他终究是混沌侧的,对于秩序机器的故障毫无办法,所以他在暗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暗中塞给他一个小纸球。那自然是从那个便笺本上扯下来的,毕竟那是世界树的延伸,虽然不及暗鸦手里那片叶子。但是目前这种状况并不适合那片叶子出场,那样绝对会吓到那些人类。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黑雾之中的结局无非两个,要么被火炬庇佑,要么被黑雾吞噬,没有第三种可能,这是一直以来的真理,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真理。凡是不遵循这个真理,妄图在黑雾之中不依赖火炬存在的人都死了,或者说都被混沌吞噬了。而自从有两个人在黑雾里自由自在大杀四方,他们的世界观就如同被刷新了一般,这种感官上的颠覆是相当具有震撼力的。

天 葬陆云和琉璃也从黑雾中现身,这令那些士兵更加震惊,因为他们亲眼看到,那三个从黑雾里走出来的身影每一个都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秩序的领域,仿佛他们自身就是秩序,用来驱散混沌的神明。他们想起来刚才那个一头冲进黑魔群里的高大少年也是如此,至于那个白发的“女孩”则更不用说,随随便便就修好了失常的火炬,甚至令火炬的威力增长了不少,这……难道是上古时期的祭祀?

或许天 葬等人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秩序是一种信仰,一种发自内心,从来都不需要传教就会传承的信仰。当终于确认危机的结束,剩下的士兵如梦方醒,突然冲着天 葬他们齐齐的跪了下去,就连那个老人都不例外。

“先祖在上,请接受子孙的谢罪。恕我们未能守护先祖们曾经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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