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少年没有能力决定那件事情。
如果他知道自己借助女孩的身体活下来后经历的事情，他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选择活下来这个选择的。
可是……
——
“选择了就没有办法继续修改了，真是抱歉啊。”
“呵……就算是我也不能修改吗？”
“抱歉……就算是零大人也……”
“那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坐在帝国暗杀任务接待处的，是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女。在她面前的接待员一脸紧张的对待着她，说的话也是挑最弱的语气说。
黑色的斗篷下，遮盖住的是少女那娇小可爱的身体。那稚气未退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她那缠满了绷带的右手上，拿着一张暗杀令。
上面明确的写着任务目标、任务交接时间和任务报酬。
看着这只有五百帝币报酬的暗杀令，少女有些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可是……真的没办法换了吗？”
“零大人……您已经签了字了……”
“那就多接一份任务怎么样。你要知道，我家里还有母亲大人，两个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开销很大。”
“那就请零大人完成这一份任务后再来接取任务吧，实在是没办法一下子派发两份任务啊。上面会责怪下来的。”
“按照职位，我不应该也要排在你的上面吗？你怕上面责怪，为什么不怕我？”
“求求零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给您留下一份高报酬任务，等零大人来接取好吗！”
看着接待员那跟个苦瓜似的脸，少女也不好太过强迫他，而且接待员也说了要给自己留下一份高报酬任务，少女想了想也就只好作罢。
“一定要给我留着啊。”
少女再度强调了一遍给自己留高报酬任务，便不情不愿的拿着任务单走了出去。
接待员这才松了口气，身体顺着座椅瘫软了下来。
周围办理任务的杀手也有不少，可是他们似乎对这一幕并不怎么奇怪了。
谁都知道在两个星期前，帝国的暗杀部队中出现了一名奇怪的杀手。
一为名叫零的十四岁女孩。
当然，在暗杀部队中，十四岁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岁数，就算比十四岁还要小的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令人感觉到有点意思的是，这个名为零的少女，在两个星期前还是帝国实验室的一名实验品。
那个注射『狂血病毒』最成功的人，同样也是接种各类实验药剂最成功的人。
那个被称为『帝国武器』的少女，零。
虽然这个名字在平民中陌生的很，可是在帝国高层当中，零这个名字那可是如雷贯耳，名气直逼帝国的九大强者——被称为『杀』的九名强者，帝国九杀。
也有人说她的实力可能会超过早已站在人类顶端的九杀们，成为帝国新的『杀』，来为位于世界顶端的强大帝国服务。
但是，也有过她的负面消息。
相传，她是一个连队友也可以无情杀死的怪物。
加入暗杀部队两个星期，就已经杀死了十几名和自己同出任务的队友。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杀手愿意和她一起出任务，因为那只是送死——她杀起人来，是不分敌友的。
她一直孤零零的接任务，做任务，还任务，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和她亲密的说过话。
她似乎连个朋友也没有。
——
走在这因冬季而干冷的街道上，零的嘴里缓缓地吐着热气，她看着街旁那些嬉笑打闹的孩子，淡然的表情稍微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她是想到了自己孤身一人吗？毕竟也是只有十四岁的……
“啊……突然记起来，母亲大人让我回家时顺便买点皂角粉洗衣服……”
零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她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回家的脚步一转，零就朝着那帝国高耸入云的街道一点点的走去。
那个被称为全世界最繁华、最壮观的空中回旋街道——天空街道。
帝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而帝国的首都帝都，也就是零居住的这里，自然也是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
而这里的天空街道，汇聚了全世界所有的商品，这里的科技是这个世界科技的最顶端，在超越了世界科技千年的同时，也超越了帝国科技几十年。
可能零这么说大家会觉得奇怪，超越了世界科技千年那是什么情况？
可是如果大家是零，那么也会这么想的。
毕竟，在千年前其他国家还在研究『魔法』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时，帝国已经由第一代皇帝的带领下，摒弃了魔法迷信，走入了科技时代。
在科技发展迅速的帝国，在二百年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无论是军事还是普通人民的生活，都已经用上了高科技手段。
几乎是以一国之力，帝国统治了整个世界长达两百年。
然而在五百年前，世界上的其他国家联合了起来，几乎是倾尽了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国力来反抗帝国。帝国寡不敌众，但是却因为超强的科技实力与世界上所有国家战了平局，一时间所有国家都生灵涂炭，到处都是战乱的痕迹，就算帝国也是除了帝都其他地方都饱受战乱的痛苦。
帝国的科技也在那时候大量的流失，能源的缺乏也使得帝国很多科技成了摆设，至今，帝国除了帝都的天空街道还保留着最完善的帝国科技外，其他地方基本上也是回到了冷兵器时代，除了一些特殊武器，帝国已经很少再使用**这种装备了。
当然，与帝国相比，其他国家受到的打击更大，这五百年基本上是在恢复国力。
但是，从这一代皇帝开始，帝国又逐渐开始了对其他国家的侵略与破坏，如今的世界，似乎又有一种五百年前那世界大战的情势。
说的有些过多，话说回来，这天空街道分为五层，从第一层的平民区开始，一层要比一层商品要好，而且稀有，等到天空街道第四层时，天空街道的建筑就已经与下面完全不一样了。
就仿佛一个崭新的城市悬浮在天空的云朵当中，在那里居住的，基本上都是权利极大的贵族和有钱人。
再往上，那就是通往皇宫后门的路了，那是皇帝出巡时的街道，同样也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地方。
然而零根本不会去那里搞什么消费，和那里比，帝都最底层的普通居民房一间只需要几百帝币，而第四层的房子每一平方米就十几万帝币，第五层房子每一平方米的价格就更是天价了，甚至可以说有钱没权都买不到那里的房子。
从兜里掏出来一枚帝币，零从街道一层的杂货店里拿到了一包皂角粉。道过谢后，零就挤在密密麻麻的行人中往家赶了。
零的家位于帝国东门最底层的住宅区，那里的房子是曾经零在为帝国进行实验观察前由帝国科学协会会长送给零和她的母亲琳的。
实际上，零并非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她原本是战败国——克索利亚的伯爵的女儿，可是后来国破家亡，伯爵身死战场，作为战俘的零就和琳被押运到了帝国。
当时只有六岁的零在路途中因长途跋涉而失去了生命，可是从另一个世界出现的灵魂，也就是少年的灵魂，却在这个身体里苏醒了。
而帝国那些人体改造的实验，又是用这些战俘奴隶来进行，而且名为『狂血病毒』的病毒又是只能以小孩子的身体才能作为媒介。
零很幸运的在那些人中活了下来。
至此，因为零对『狂血病毒』的适应，零就这样和母亲琳在帝国定居了下来，零也这样正式成为了帝国的一员。
经过了这八年的帝国式教育和培养后，零已经逐渐忘记了那个本来就感情平淡的国家——克索利亚。
可是，零对帝国有忠心吗？
没有。
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反抗帝国，身为『帝国人』的她深知帝国的强大。而且，这八年之中虽然自己在实验中受到过无数的折磨，可是实验之后的生活却意外的安逸。
无论是自己也好，自己的母亲琳也好，在帝国生活的这八年可是连一点的委屈都没有过。
所以，这一份安逸，零想就这样平淡的守护下去。
那个世界的她本来就是这种『只要是给吃的就能老实』的普通百姓，爱国对她来说有些遥远，但是安分守己却还是能够遵守的。
就算是让她杀人这种事也好……只要是能给自己活下去。
站在这有些陈旧的房子处，零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铁门，屋里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请稍等，这就来了哦。”
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就是开门栓的声音，打开门，琳在看到外面的零后稍微愣了一下。
“零，怎么穿上这个了。”
“那……那个，母亲大人，外面有点冷，我先进屋吧。”
琳让开路，零颤颤巍巍的走进了温暖的家门。
把买来的皂角粉放到门口的桌架上，零搓着手冲进了正对大门的客厅，一头扎在靠近火炉的沙发上不愿动弹了。
将皂角粉拿到洗漱间，琳有些不太高兴的看着躲在火炉旁的零。
“真是的，早上不是说了让你多穿点出去吗，今天有寒流，这几天就要下雪了。”
“还有，不换鞋子就进屋，真是说了多少遍都改不了，这踩的脚印要擦去可是很费劲的。”
“喂！不要喝凉水，暖壶就在旁边，别懒着倒啊。”
唠唠叨叨的琳走过来把零手里的茶杯夺走，在零那一脸不乐意下给她倒上了热水。
“这样喝的话太烫嘴了啊！”
“烫嘴就凉一会喝，现在来帮我准备午饭。”
“啊……母亲大人太过分了，明明我才刚到家……”
“小小年纪就变得这么懒散，以后的话要怎么办？以后嫁人了也要这么懒吗。”
“切……我怎么可能嫁人。”
零脸色有些难堪的撇过脸。
她可不想和男人怎么怎么怎么的，在这世界八年的生活里就算零已经适应了女孩子的身体，可是她却永远适应不了女性的思想。
就算母亲大人老是责怪零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行为举止就跟男孩子一样，零也绝对绝对不会抛弃曾经的思想。
可是，零的想法琳是不可能知道的，零的话却让琳有了一点误解。
琳停下了前往厨房的脚步，脸上原本风风火火的表情就那么僵住了。
她是知道的，她清清楚楚的知道零在帝国的实验，也知道零成为了帝国的杀手。
她知道零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的努力，所以身为没用母亲的自己，只能默默地在女儿身后支持她。
她以为零说的『怎么可能嫁人』是指自己的身份没有办法从束缚中解脱出来，一想到女儿的辛苦，琳就忍不住心里一酸。
“女孩子终归还是要嫁人的……”
“切，没有那个必要。”零去洗漱间将绷带表面用肥皂清洗了一下，然后甩的半干，准备去厨房帮琳整理午饭。然而走到厨房门口，却见到正在黯然落泪的琳。
“母……母亲大人？”
零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还是出现了，琳的眼泪让零一时间慌了下来，面对满地的死人连表情都不会变的零，在琳的眼泪下竟然会不知所措。
“母亲大人不要哭啊，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会好好学习女孩子该学的东西，我以后也会规规矩矩的嫁人的！”
急忙跑到琳身边哄着她，零基本上是把自己最不愿意的东西全说了。
琳擦着眼泪，可是那长长的睫毛上还是挂着泪珠。
这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曾经可是货真价实的伯爵夫人吶……就算八年的生活让她现在少了当年伯爵夫人的尊位，但是却丝毫没有降低她的美貌。现在的琳，哪有三十岁妇人的模样？活脱脱的一副二十岁少女的风采。
依旧是那么美啊……母亲大人。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零可不想多看几遍母亲大人的哭脸，她不断地说好话哄着琳，然后给琳擦着眼泪。
好说歹说的，琳才抽噎着和零一起去做午饭。
就算到吃饭时，琳也是一脸愁容，像是林妹妹一样唉声叹气的，嘴里说着自己的没用。
而默默地吃饭的零只能承受着揪心的痛。
真是一顿折磨人的午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