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直给萧古递过去一瓶啤酒。

萧古是不喜欢喝酒的，但在周直面前，他不得不喝，拉开一个口子，啤酒入口，有点涩，有点甜，还带着点古怪的味道。

咽下喉咙之后，萧古吐出一口气。

“前辈这个时间找晚辈来，是否是有何事儿？”

“嗯，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知道这个世界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萧古咬着嘴唇，隔了一会儿之后才问道：“前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问你，你觉得你有多渺小？”

“与一个星球比如何？”

萧古思考了一会儿。

“不如尘埃。”

“呵呵，你倒也知道，人啊，在宇宙中渺小的有多可怜，单是地球体积就有10832亿立方千米，而你，刮碎了剁成酱也绝对没有一立方米。”

“但是，这样的地球，在宇宙中还只能算是尘埃，银河系纵横十万光年，单是银河系囊括的2000多亿颗恒星中较小型的恒星—太阳都比地球大上130万倍，而太阳和银河系一比就像篮球和地球，完全没有可比性。”

周直望着着天空：“然后，你以为银河系就很大了吗？你抬头看看这一片星空，随便找出约满月十分之一的面积，如果能无限放大你就会发现那里至少有1000个星系，每个星系大约有一万亿个恒星，每个恒星都有一个行星系，其中大部分星系都不会比太阳小。”

萧古有说话，他有些窒息的感觉，这个世界远比想象的要大，大的让人感觉到恐惧。

“而这些星系，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轮回，哪怕是一颗比太阳还要大的尘埃，在宇宙中也不过是每天无数次毁灭的一员，所以，人很伟大吗？不，在整个宇宙中，人不算什么，人类更不算什么，人从来没改变过任何东西，也没能力改变任何东西，即便人类下一秒灭绝对于宇宙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而生命这个词简直可笑，人类不过是复杂一点的化学元素混合物，所谓的智慧也只不过规则的利用方法，人，就像行星，恒星一样遵守着宇宙的规则而活，在这一点上任何其他无生命物体没有任何区别，那么，这样独特的我们，这样弱小的我们存在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意义。”

“前辈到底想说什么？”

萧古紧紧的盯着周直。

“我想说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世界，你该放下了。”

萧古嘴角上扬。

“放下什么？”

“放下你该放下的。”

萧古望着天空。

“前辈，我的家乡有句老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一直想看看，那个被誉为道的东西，到底有多好看，多美妙导致那一个个惊才绝艳的人物折腰，那一个个惊世骇俗的人物低头。”

萧古想到了很多，他觉得可以在这个时候向周直低头，说些谎话，可是话到了嘴里，他始终还是忍不住本心的苛责，说出了实话。

他知道说实话会死，可不说实话，还不如去死。

“可是，有些东西，不正是因为没看到，才是最好的吗，你有一些对于道的念想这就足够了，不必做出这种付出，所以，放弃吧，没人会嘲笑你的，以你的本事，从这个学校毕业，娶个好老婆，生个好儿子，安安心心的过完这一生，不是很美妙吗？”

“前辈，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个比你自己还要重要的目标呢？”

“或者说，信仰呢？”

萧古的眼神决绝。

“前辈，信仰这东西，加了其他的事物，那就不纯粹了。”

“可是，会死的啊。”

周直拍着萧古的肩膀，很冷淡的说道：“为了那个所谓的目标，真的会死的啊。”

萧古将头低下，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看得到星空的，只是更多时候，他还是喜欢凝视着脚下。

“前辈，当你抬头看着这一片璀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殒身于这一片黑暗之中，其实也是不错的。”

啊，为了梦想而死，算不算一件好事儿呢？

“如果，您要杀我的话，就请，将我埋葬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吧。”

周直拍了拍萧古的肩膀，他知道这个孩子的选择，面对生死的抉择，这个孩子连欺骗一下自我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