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四周早已空无一人,独自在无边无际的漆黑里不断沉沦。在一个不知道日升日落是何时,不知道天黑天亮是何时,不知道身边是冷是热是虚是实的世界里,自我意识渐渐失去了作用,只是混沌而迷茫的不断徘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寂寥吧。
安白体会过这个中滋味,所以她才能在第一时间从银极为冷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丝丝入骨的寂寥。
不被人所理解,也不被人所认同,只会孤独的一个人不断的追寻着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最终却不得不得面临失败的境地。
这样的心情安白大概是能够感同身受的,因为她也曾经历过这样残酷的过程与结局。
那么,怀有着同样心情的银,又是经历了什么样残酷的过程与结局呢?
她不禁感到了极为好奇,却也知道这种好奇无外乎是揭人伤疤的行为,表现不得,更做不得。换位考虑一下,如果自己被人以好奇的心情问起了自己父母死亡的事情,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大抵银也是如同那时自己一样的感受吧。
尽管在好奇之中,安白更多是抱有同病相怜的心情,但对于银这样的性情古怪的女孩来说,在没有互相摊牌之前,这样的行为只会被银看做廉价的同情而不予接受,更甚至感到厌恶吧?
也仅仅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罢了呢。
怀着好奇的心理,安白把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己对银的所有猜测都归纳了一下——
一开始是天然呆加游戏白痴,之后是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后来是失却了人心的冰冷少女,最后则是小时候经历过与自己大致相同境遇的可怜女孩。
然而到底哪一个才是银的真实身份,安白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不过在她的分析中,千金大小姐加相同境遇的可怜女孩这两者组合在一起,可能性倒是挺大的。
再脑补一些三流狗血小说里的剧情套路,妥妥的一个悲情复仇型冰冷女主就这样诞生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安白并不觉得现实会如小说那样狗血外加套路,那些猜测也仅仅只是自己随意胡猜的罢了。两人到目前为止,所认识的时间——抬头看了一眼游戏时间——也仅仅只有三小时二十一分三十九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去了解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爱说话,不爱表露自己感情,外表又如此淡漠的女生,难度真的不要太大才好?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难度不光大,就连平时的相处安白都觉得很是困难的样子了。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了,连与林月小恶魔都相处过来了,安白并不觉得自己就会适应不了银这样仅仅只是话少、表情少、感情少,其余一切都好的家伙——当然,前提是要安白能收收自己那动不动就被激怒的性子才行。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至少关系稍浅,在相处时间才三小时二十二分一十八秒的现在,安白还是无法做到对银的那些不像装傻却盛过装傻的举措感到心平气和,从而置若罔闻。
“我记得我说过的吧……”安白收拾收拾心情,虽然对自己猜测的银的过去有些许的同情,但她知道银肯定是不需要这廉价的同情,所以她也没必要说话时太过刻意,而是在迟疑了片刻后,紧盯着银平静的眼眸道:“人类是有着自我意识的存在。因自我意识才能认识到自己,因认识到自己才能体现出自我的价值,也因对自我价值的认可,而使得人类对自我情感的肯定与对他人情感的接纳。”
银面色无动于衷,似乎并不为安白说的话所动。
安白也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银这样的态度,便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失去了这些,人类也就不能称之为人类了,那只是一具空壳而已。”
“……”银沉默无言,像似与刚刚并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却显露了些许的动摇。
安白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嘴角再次自信的微微翘起,她微笑着看了银半会儿,轻声又道:“那么,你认为自己的情感,还是没有必要的吗?”
没等银一副根本不需要思考的样子给出回答,安白便不紧不慢的先一步补充道:“或者换句话说——你认为自己不是人类吗?”
“……”
头一次,安白见到银也会露出一副微怔的模样来,那几欲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语被银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好半会儿,银才在安白翘着嘴角的微笑下,低声回了一句。
“是。”
银的表情也仅仅只是露出了那稍纵即逝的微怔,其余一切又一概用冷漠对付。那一瞬到底她是在想着什么,又或是想起了什么,安白不得而知,但安白知道,自己至少在现在是成功了的——
这实在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安白头一次在与银的交锋中占到了唯一的上风,那低声下气——划掉,仅仅只是她自己如此认为,其实那也只是很正常——的说话方式,让安白忍不住嘴角翘起的更高了些许,那双浅灰色的瞳孔几乎都要眯成了一轮细细的新月了。
不过,一切还没有到此结束,这个话题如果到这里就算结束的话,那也太可惜了不是嘛?
正所谓是,如此大好形势,何不乘胜追击!
瞧瞧银那副低头深思自己刚刚所说话语的样子,安白的脑袋呀,就忍不住又抬高了些许,嘴角翘起的高度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可爱。
“既然承认了自己人类的身份,那么就不要说出情感是没有意义的这种话……那样可是在否定你自身呢。”
说是乘胜追击,其实也只是想尽可能的以自己的方式,以不会让银觉得反感的方式在安慰着银而已。
那种心情,安白能够明白,但却不能明白的说出来,那样的会很尴尬的——比如她直接跟银说:我觉得我们肯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啊呸,不对不对,是觉得我们应该都经历过相同的境遇,所以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希望你能听我的话云云……
简直就是羞耻play好吗?
安白自认自己不是能直言说出自己心里话的人,像这样的方式,虽说有点拐弯抹角的嫌疑,但效果也差不到哪里去不是,再说了,对付像银这样的人,才更是需要这样比较隐蔽的安慰方式。
安白也不在乎银是不是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她又不那种付出必求汇报的人,只要能看到银这个临时的队友兼刚认识不久的朋友能不要露出那副冰冷到让人不安的样子,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虽不擅长吐露自己的心声,性格也老是喜欢闹着别扭,但只要是她认定了的朋友,那么她就一定会尽自己所能的给予对方帮助,哪怕是之前林月劝她放弃的烟灰,其实她也并没有真的放弃了烟灰这个网上认识的朋友,而是她认识到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根本就帮不了烟灰,硬要帮忙也只会连累到林月,所以她才不得不选择了暂时性放弃……
她很在乎自己的朋友,真的真的是非常的在乎着自己的朋友。
该怎么说呢……
从很小的时候起——应该说是从自己还记得的小时候起……安白的朋友就非常的少,或许应该说是到了几乎没有的程度吧。
因为她是天才,父母也是天才,就连哥哥也是远赴大洋彼端的14岁天才留学生,不管是上学也好,又或者是跟随着父母去研究所也好,去哥哥的学校也好,到哪里都会被同龄的孩子孤立起来。
像是什么天才儿童呀,神童呀,之类让人艳羡的称呼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冠在安白的头上,也无外乎那些同龄的孩子会孤立安白,只因为安白在计算机领域表现出的天赋太过让人吃惊了,吃惊到连一些大人也都会忍不住心生嫉妒的程度。
那时的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表现的越好,回到家后父母就会越加的高兴,所以她便拼命的挖掘着自己脑海中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不明白为什么同学们都不愿意与自己交朋友,但只要每天回到家里有父母夸奖她,她就感到了心满意足。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父母的死亡而不得不陷入了终止,她表现的再好,也没人会来夸奖她,她挖掘出再多的“天赋”也不会有人温柔而喜悦的抚摸着她浅栗色的头发说她真棒。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挖掘过自己脑海中与生俱来的“天赋”,因为她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那是她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也是唯一没有被她遗忘掉的一段记忆。
她放弃了天才的光环,从无序的噩梦中艰难醒来,最后却选择了入读一所极为普通的学校,并幸运的认识了林月与苏唯。
=====================
因为成绩太差,所以可能要删书了,毕竟没有办法上架就连养活自己都不行,这是最后几天的挣扎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