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有一种被别人监视着的感觉，而且还近在咫尺。”

“那么我停车检查一下。”

“不用了陈昱，暂时没有那种必要……”

两人对话的声音逐渐传入了从熟睡之中醒来的晓琳的耳中，就在她熟睡的时候车辆已经从那辆拖车上卸下并加好了油，城市的灯光已经透过那不算太薄的玻璃纷纷映照在自己的脸上。

车速很慢，看来今晚的目的地已经达到了，可是刚刚的吕晨所说的那些话倒是让晓琳也觉得有些不放心了起来，于是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扭过头透过后挡风玻璃向后看去。

生物监测并没有给晓琳带来多少信息，那些跟在身后的车流之中大都是一人到两人的组合，而且他们的动作都很随意，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一组像是专业人员一样的人坐在那些跟随在后面的车里面。

果然，确实是吕晨多疑了。

“睡得还好吧？虽然没有睡多久，但看你的样子还是很安稳的，算是这段日子里除却你昏迷那段时间里睡得最安稳的了。”

吕晨没有回头，只是透过那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晓琳的背影说道，那语气并不像是一个曾经利用某些小道具将自己击昏后再强行带走的人所说的话，更像是一个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

尽管晓琳并不认为吕晨少尉可以成为自己的朋友，至少现在自己对她并不算是十分信任，于是她也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观察着后方的情况并平淡回应道：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需要适应时间的，当然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情。”

“嗯，这么说来的话，也是有些……”

还没有等吕晨说完，紧急刹车的惯性便将她向前推去，而就在车辆停下的那一刻，陈昱连忙挂上了倒挡轰起油门向后倒车而去。

“怎么回事，前面到底……”

正当吕晨扶着额头再次坐正时，她看到了前面已经完全拥堵的有些不成样子的街口，一辆半挂货车因为刹车过猛直接横置了过来并翻倒在了地上直接将整个路口封闭。

而后面的车流也已经完全会和，那些此起彼伏的喇叭声瞬间将整个街区都笼罩了起来，完全没有给晓琳他们留下一丁点退路。

再一次急刹，前后左右的所有空间都已经被阻断，吕晨的身体随着惯性摇摆，但是这一次她却在那嘈杂的环境之中听到了一声本不应该听到的沉闷的枪声。

那枚弹头击穿了越野车的棚顶并直接击碎了吕晨座位上的头枕，如果说刚刚没有陈昱的那一下急刹，可能此时此刻被击碎了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头。

不过还好，躲过去了，而且看样子这一次没有办法把租来的车送回去了。

吕晨如此的想着，而陈昱自然而然的也没有任何一丝犹豫，在第二发子弹打来之前，他重新挂上了前进档位，瞄准了右侧路边那些停放好的车辆。

高速旋转着的轮胎与地面之间的摩擦所带来的高温让刺鼻的香蕉味道伴随着升腾的白色烟雾一同笼罩了整辆车的周围，凭借着身兼爆发的强大扭矩，这辆越野车硬生生的顶开了一旁的那辆倒霉蛋的后车厢，顺利骑在上路肩后继续向着前方逃窜。

“检测到了目标位置，我失手了，但是目标正在向着预定的第三方向前进。”

那个匍匐在路口西侧楼顶的家伙对着通讯器如此的说着，随后便收起了手中的步枪向着天台的深处退却，他并没有管那个通讯耳机之中所回答什么，而是直接那支步枪折叠起来塞进了便于携带的黑色手提箱中，在警笛声传来前重新的戴上了兜帽消失在了这栋建筑的楼顶。

“刚才确实好悬……警察应该能够甩的掉，他们是不会追太远的。”

吕晨一边深呼吸平复着心情一边转过头对晓琳说着，而晓琳则是再一次的转过身看向了车身后方，那些闪烁着的红蓝灯光相较于那刺耳的警报声更容易让人感知，而此时此刻它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黄种人的特征在这里太容易暴露了，辨识度太高根本没有办法隐藏到人群里面……下个路口左转，去河边！”

吕晨看着前方并同时向着陈昱命令道，而陈昱则是猛地向左打了方向盘，在逼停了那些对向所来的车辆的同时则是让自己用更快的速度进入到那个狭窄的小路。

尽管昏暗，但是并不能在这里开灯，不断被撞飞的杂物从车的上方和侧方向后飞溅，各种液体固体的混合物也或多或少的在车身上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所以是怎么暴露的……如果是一开始就被盯上的话他们可能就在沙漠路段动手了而不会将自己放到城区里，难道是监控摄像暴露了信息？还是说情报系统里面出现了什么肮脏交易……”

车身高速的抖动着，而吕晨也在绞尽脑汁去分析自己被发现的原因，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被排除的选项，自己这一次的行动有些操之过急，行踪暴露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但就在吕晨忽然想到什么而抬起头时，她却看到了从上方向下照射下来的白色灯光，看来自己真的可能惹上了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确认目标，可以进行开火”

直升机驾驶员如此回应着，他一直保持匀速跟随在那辆依旧在自己眼皮底下疯狂逃窜的家伙，但是自己机上的探照灯却一点都没有让那辆车逃出自己的照射范围。

“否决，目标车辆驶入阿卜杜拉大街并依靠平民车辆为掩护交替前进。”

“出责任我负责，你开火就可以了。”

那个驾驶员如此的对着那名拿着机身侧面所固定的微型火神炮的家伙说道，而他听到了这一声“免责声明”之后便完全隐藏住了刚刚自己否决时那一身正气凛然的表情，转而激活了火神炮的电机，目视瞄准着那辆依旧疯狂逃窜的已经有些残破的黑色车辆。

紧接着，那些闪着光的高速弹丸则如同雨点一样向着地面疯狂的泼洒而去，高速弹出的弹壳和被机构搅碎的弹链结构被大地直接捕获，如同那些子弹一样向着下方坠落而去。

被击碎的道路上溅起的碎裂石子连同那些子弹一起在车辆的外壳上演奏起了“叮叮哐哐”的鼓点，车辆的碰撞声连通着人们的惨叫在街道上此起彼伏，但是此时此刻的吕晨并没有时间去管那些发生在自己身旁的其他事情，她已经听到了自己所乘的这辆大家伙的车架发出金属断裂的“砰砰”声，而陈昱则是依旧催着油门，尽可能的在那些平民车辆的掩护下更快的离开这个被吕晨所指引前来的开阔地带。

“反正我们现在也是跑，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要解决你的人是谁？”

晓琳转过身对着吕晨大声的吼着，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穿透那枪声和碰撞声缠绕在一起的堵截。

“跟我没有关系，但是却跟你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这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着吕晨的回答晓琳只能继续追问，陈昱依旧在保持高速的情况下迅速的闪避着那些在前方的或是被击毁或是停下的车辆障碍，终于在车辆稍显稳定后，吕晨才说出了几个晓琳并不明白的字母：

“是EASA！”

“那是啥玩意？”

“东阿拉伯安全防御局，他们是来追你和你身上的炽天使的！”

吕晨继续大声的叫着，同时又有几颗弹头穿透了车辆那薄薄的钣金，打在了那个装载着炽天使的铅质外壳上留下了几个深深地凹痕。

“前方再次左转，快点，抢着渡桥收起前冲过去，陈昱！”

她再次的大喊着，前方那个用于渡河的桥已经开始向上抬升，而听到如此的命令的陈昱只能将油门踩得更深，根本没有办法再管的了那些迎面而来的残骸所带来的撞击，转过车身后继续加速向着那依旧在升起的吊桥前进。

失重感伴随着那依旧没有被吸收的加速附着在了车内三人的身上，而晓琳则是感觉到周遭的世界仿佛变慢了一样，她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一直追逐着自己的直升机，甚至在那一瞬间直接看清了那只鸟上所乘坐着的三个男人。

此时此刻那三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一直在低空高速跟随着，而遇到车辆急转后甚至没有来得及提前转弯，而是直接从桥上冲了过去后才调转过来自己的机身。

这样的火力空档以及这样近的距离，绝对是一个拜托他们的绝佳机会。

“如果只是这样的距离的话……”

晓琳的右手早已经握紧那把吕晨交给她的配枪多时了，之前的距离远远超过这把偏老式的手枪的有效射程，但是在这一瞬间以及接下来的一段时刻，就连这把手枪的射程就已经足够使用了。

眼神之中的HUD上所显示的相对距离已经缩进三十米的绝佳范围，虚拟出来的瞄准机构已经对准了那名依旧沉浸在狩猎快感之中的飞行员先生。

“去死吧……”

就在那辆越野车再次回归地面时，晓琳的食指也在可控下扣动了那略显轻巧的扳机，一枚5.7mm的被甲弹头在热膨胀做功的空气推动下沿着六条缠距245mm的膛线飞旋着向着那个被晓琳早已锁定好的目标袭去。

尽管子弹的动能已经有所衰减，但是那球面的驾驶舱玻璃还是被它毫不费力的穿透，紧接着因为冲击而变形且不规则自旋的它便干领着那些被它的冲击所崩裂的玻璃碎片向着那名飞行员毫无防备的脸飞去。

而结果，这就是在车内三人安稳落地并再度调整好姿态后，所看到的从河边处因为失去动力而盘旋坠落到另一侧河岸的璀璨烟火。

“好吧，不算是很意外，但是最好也不要再有下次了。”

吕晨长舒一口气对着坐在后座大喘着气的晓琳说着，而晓琳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那个逐渐升腾的燃油火焰之上，没有错，刚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时间的确……或者对于自己来说时间确实减慢了。

“可以了陈昱，我和晓琳会去三号地点等你，处理好车辆问题之后带着装备快点回来会和，不要用错证件。”

说罢，吕晨便拍了拍那已经满是刮痕和凹坑的车门，目送着他将那个临近报废的残破机器行驶出她们的视线。

“怎么样，还是蛮刺激的吧？”

过了一小会，依旧望着不远处那坠落残骸火光的晓琳听到了吕晨的问，而晓琳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示任何动作，只是用力的拎起那已经满是坑的铅质箱子向着岸边的车道处走去。

“还好，至少这样代表你接受当前的情况了，至少这样有一些作为人的……”

“不对，吕少尉，这种感觉很不对的……”晓琳转过身打断了吕晨的话说道，“我并不喜欢这样，如果说能够给我一个选择的话我更喜欢在蜂巢而不是在这里。”

“可是你回不去了晓琳，虽然说不是永远，至少现在的你是没有办法回去的了。”

吕晨的语气转冷，就连眼神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的热切，在晓琳的眼中，面前的这个吕晨才是自己在蜂巢之中所熟悉的那个话并不多的少尉。

“我需要你相信我，我确确实实是在帮助你，无论所经历的成果有多么的糟糕，我随时随地都是在你身边的。”

河边的风吹起了她短发的一梢，而通过晓琳的眼睛去观察，此时此刻的吕少尉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亦或者说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分辨一个人是否在撒谎，毕竟这些东西，对于晓琳来说，太难。

但是又是一阵沉默，晓琳并没有展现出吕晨所期待的那一份表达，她果然像是那时候自己从琪依的线路里面所监听的某一句所表现的一样。

晓琳她，越来越像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