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对自己的枪法没有自信,可是在这个距离之下,是不可能射失的。"

我用黑色的手枪抵住了沉睡中少女的头。

说着这种台词,总感觉我才像是反派似的。

"你在说什么呢?先生,你再不放下枪的话,我就要叫警卫了。"

"鬼"乍看之下还是一脸从容,但稍微前倾的姿势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说鬼先生⋯⋯不对,应该叫你小姐才对,你要说这种话之前再解除对我的伪装再说吧。要我看着一个与我差不多,却比我还要帅上一点的人,总觉得很不爽阿。"

隔着白色的病床,我与一个与我长得差不多的男人互相对侍着。

说是差不多,但实际上还是有一点差异的。

除了比我白了一点,高了一点,鼻子挺了一点之外,基本是一样的⋯⋯

"鬼"的变装能力,大概只能变成她见过的人⋯⋯而且样貌是由她的印象来决定的。

"抱歉,你比我想像中还要丑。"

嗯⋯⋯总觉得⋯⋯有点气人阿。

"好了,别再说废话了。赶快告诉我炸弹的位置,不然我就要开枪了喔。"

"啧。"

垂下头的鬼重重地乍舌着。

这只"鬼"的性格是不是有点不好阿。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呢?我⋯⋯何必在乎一个人类的死活⋯⋯"

鬼伏起了身体,一边阴笑着,一边作势随时要扑过来的样子。

"我们可是鬼阿,又何必在乎一个人类的死活?要开枪就随你便阿,反倒是你⋯⋯这下就无处可逃了吧。"

"怎样阿?"

"不说话了是吧。"

"有种你就开枪阿。"

"我叫你开阿!"

"咔"的一声⋯⋯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是保验栓被拉上的声音,也就是说⋯⋯手枪,随时处于可以发射的状态。

我把手放在白大挂的口袋里,用着冷酷的语气说着。

"你,太吵了。"

"我直到刚才都在困惑着,作为一个蛭先生的游戏工具,一个类似游戏里召唤生物的存在。你实在太过有人性了。我实在难以理解⋯⋯以蛭先生的性格来说,又怎可能容许多余的变量来影响他的计划呢?"

"死宅。"

"鬼"嘟侑着。可是我没有理会。

"因此我得出一个假设。会不会你的"人性"也是蛭先生的内容之一呢⋯⋯以作为一个作者的角度,以最糟糕的角度去设想剧情的话⋯⋯以最能够影响我的判断为目的的话⋯⋯答案自然是你是被蛭先生所操纵的人类,在我胜出的同时你就会死去。这是我在小巷里看到你的时候的猜想。"

"这样确实很像是蛭先生会有的恶趣味对吧,可是这样的话,就有另一个问题无法解释。那就是⋯⋯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你的变化能力与能探知能力。"

"探知能力这一点先不论,变化能力这个常在影视上出现的能力,实际上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的。我虽然对于超自然的世界并没那么熟悉,但最近刚好看到相关的书籍⋯⋯术法,并不是我们所认知中这么方便的东西。"

"火招来丶水招来丶雷招来。这种影视作品中最常见的术法,实际上要现代施展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要把无中生有,直接能对现实世界产生影响的术,是需时多日才能施展的,像变化这种能力更是如此。这种连蛭先生都无法轻易使用的能力,出现在你身上是相当不合理的。"

"我就不可以是超能者吗?"

"现实又不是轻小说,这种东西哪有可能存在。"

"⋯⋯唯独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话说回来,直到我跟着你的"指引",来到这里-长期病患病房的楼层为止。我又得到新的假设,如果你是灵体的话,能够变化这点就并不稀奇了。假如,蛭先生抽取了已经变成了植物人的你的灵魂⋯⋯并植入了能够随意改变形态的人偶里⋯⋯这个假设,便能够说明很多的事了。"

"接下来,我只要在这楼层的护士工作站的病历表里,找出标题是植物人,以及看起来是像是年轻女孩的名字,然后跑到病房裹就可以了⋯⋯我一开始还以为病房里还会顺便放着炸弹呢。"

"只用了五分钟你便做了这么多事了阿⋯⋯还顺便把清洁服藏了起来。"

"其实也不算什么,只要你事先知道要做什么,做这些事其实也并不费多少工夫。"

"⋯⋯你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对现在的情况不还是一样一点帮助也没有吗?"

"你看看,是不是又急了。我考虑的并不只有现在这埸游戏阿。我还得从这场游戏里尽可能的从你身上得到蛭先生能力的情报呢。"

"⋯⋯是凭什么东西令你以为,现在你赢定了呢?"

"鬼"阴阴地笑道。

如同一阵阴风吹过。

"鬼"的身体像蜡被烧融一般,融化着⋯⋯然后重组成新的身体。

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高挑的女人,正是我刚才见过的-小月。

"很抱歉呢,你的推理基本上对了⋯⋯我的确被抽出了灵魂,放入了人偶之中⋯⋯可是⋯⋯谁说我就是小律了。"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的答案我会信吧?"

"只要我赢了,蛭先生就会治好小律,让她能够像个平凡人般生活⋯⋯"

"鬼"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身上散发出悲壮的气氛。

"你应该能够看穿我的心对吧,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此刻所说的并不是谎话。"

的确⋯⋯她脸上所有的情报都在告诉着我,她所说的是真的。

至少,有很大一部份是真的⋯⋯

指着少女头的枪微微颤动着。

"你,有辨法,仅仅因为一个游戏,而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吗?一个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无辜少女。"

我与鬼之间的空气,如同凝结起来一般。

连呼吸都屏住了一般。

鬼担心我会对眼前的身躯开枪,而我则害怕着鬼会就此扑过来⋯⋯

现在用枪所指着的⋯⋯真的就是一个无辜的女孩?

这是一个心的对奕。

"你在说谎。"

想通了我,面上露出了笑容。

"吓!"

"鬼"轻视地说着。

"原本我还有一点担心的,但看了你刚刚的反应我就知道你⋯⋯你根本不敢杀人对吧。连人都没杀过的人,哈哈哈哈!我一定会⋯⋯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撕开你每一寸皮肤的。"

她开始抚摸着自己的手指,仿佛那是什么尖牙利齿一般。

"你杀过许多人了吗⋯⋯?"

"当然阿!老娘杀过的人够抵一个营了!"

我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刚好扺着病房的窗户。

在这间病房里,主导者再度易位。

只要我,说一句话。

"那我⋯⋯杀死你也不会有什么罪恶感了。"

"都说了!"

鬼因无法理解而变得激动起来。

"算了⋯⋯我就不陪你演戏了。其实一要是你没有自作聪明地变化过我与小月的样子,我就信了。"

"你在说什么!?"

"正如我刚才所说,你的变化能力,变出的模样是你记忆中的印象。因此,你变出来的我的样子才会与实际的我有所偏差。"

我放慢语调解释道。

"我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有着自信。在小巷𥚃看到的小律与此刻在病床的这位,看似没什么差别,但实际上,却是许多细微的差异的。比如说身高差了一公分,在手臂内侧的痣,以及眼睛的大小⋯⋯反而是现在你的外形,反而是与刚才的小月一模一样的。连一点差别也没有的,绝对完美的复制品⋯⋯"

"这就说明了我根本不是小律而是小月阿!"

"不⋯⋯这反而说明了,你正是小月。你知道吗?对一个正常人而言,除非他是个自恋狂,不然的话,一个人对于自己全身的观察时间,反而远远比其他人要少得多,人对于自己的身体很多时候都只是由固有印象所建立的。正因为你复制得并不完美,我才能确定。你就是小律。"

我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把手指放在板机上⋯⋯

动作缓慢得,像是要一步一步宣布着她的死刑一般。

"你杀了这么多人,我应该也算是为民除害吧。如果牺牲你一个已经不再是人的怪物的性命,能救回更多人的性命的话⋯⋯我虽然为你的故事而感动,但这并不妨碍我⋯⋯杀死你。"

我故意用着低沈的语气说着。

她就像个被迫到绝境的气球,只需要再一点的压力就会爆发开来。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绝对不会开枪的。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压力⋯⋯

我需要一个动作来诱导她。

一个信号⋯⋯一个暗示⋯⋯

"啪。"

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打了一个响指。

少女的身体,就如同离弦之矢一般⋯⋯而超越人类动态视力一般的速度,朝我飞扑过来。

但,这,正是我想要她做的。

正常来说,我不开启鬼眼是不可能躲过去的⋯⋯

除非,我事先准备好,知道了轨道以及时间。

在鬼扑过来的同时,我把一开始就偷偷插在白大挂里的手拿了出来⋯⋯

满天的纸片飞舞着,如同归巢之鸟一般,像是一只只白鸽一般⋯⋯以仅仅超越"鬼"一微秒的速度⋯⋯将"鬼包围起来。

一圑有整个人大的纸球,立在我的面前。

"封印术"。

一个很常见的术,理论上可以限制被粘贴符的对象,让他动弹不得。

问题是,愈强大的敌人所需要画的符就愈复杂所需的时间就愈多,而且画符的同时还得一直盯着封印对象,就连成功施术之后也得一直盯着才能维持。

与传说中的定身咒效果差多了。

我使用了"辞典"的纸作符,因此大大强化了术的效果。

"总算没有白白浪费口水了呢。"

从纸球里传来闷闷的女声。

"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

"这是当然的阿,我又不是大反派,谁会和你说这么多阿。在口袋里画符还真的是累死人了,下次就算给我钱也绝对不干⋯⋯"

"⋯⋯"

"你输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可能有着随时间而增加力量的特质,我也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才和我互相纠缠下去的。等待着,就算我使用鬼眼也不可能躲开的瞬间。但问题是,我早知道了。"

"⋯⋯"

纸球里的鬼什么也不说反而让我感到了不安。

"你输了。快告诉我剩余炸弹的位置吧,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没辨法解开封印的。"

然后⋯⋯从纸球里传来了,足以让我感到毛骨悚然,连汗毛都竖起来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如同诅咒一般的笑声。

她幽幽的说着。

"我还以为聪明如你,一早就发现到,炸弹已经不在这里了呢⋯⋯"

随着她的声音,窗外传来了一阵巨响。

如同爆炸一般的巨响,从窗外传来。

我下意识地看向窗外,那是一条直冲天空的火舌。

移开了视缐⋯⋯

只有短短的一秒,封印就像玩一般的,纸被剖成了两半。

"鬼"小律,却连看也不愿看我地,扑进了夜空之中⋯⋯我隐约能看见⋯⋯她正拼命似的赶往爆炸的中心⋯⋯

时间,剩余四十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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