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楼下,一个看上去像个医生的男人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大门,他推开了沿路上的所有人。

在这瞬间,我确信他看见了在三楼窗前的我⋯⋯

在视缐相交,那还不到一秒的瞬间,我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

我拉近事先准备好的观鸟用望远镜的焦距,对准的则是那个男人的眼球⋯⋯瞳孔⋯⋯像是猫眼一般的收缩了⋯⋯

虽然还不到一秒表情起伏,但确实被我看见了。

"坐不住是了吧⋯⋯"

即使不知道炸弹的位置,也找不到谜题的方向其实也不要紧,因为我知道有人会告诉我答案。

蛭先生所谓的"鬼"要比我想像要有人性得多。

有了人性,也就有了所谓的习惯。

不管怎样改变容貌,对一个人来说。要改变自己的小动作都已经不容易了,更别提那些连自己都没有留意的潜意识与微表情。

或许很多人都听说过人在回忆时眼球会向左,又或是说谎时眼球会向右。

但其实这些都是错误的,或是说不尽是正确。

心理与微表情分柝,其实是一件相对个人性质的东西。表情,多半是人类面对压力时而自然产生反应,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因此如果有不同的反应,会有不同的表情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以想像的事。

有些人说谎时眼球可能向左,有些人可能向右,不可能有人的反应是完全相同的⋯⋯

但与之相反,同一个人在面对相同的压力下,又无意识中流露出来的反应,则有有半是相同的。

理论上,只要得到一个足够的"实验"数据,要算出她的行动模式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鬼"刚才为我设下的局来看,"她"有着比一般人还要冷静的性格,以及擅长利用周围的环境来借刀杀人的习惯⋯⋯额⋯⋯说她冷静其实也不全对⋯⋯

她的冷静,是建立在一切事情都在她的计算之内时。当事情超出她预期之外时,会变得有点焦躁⋯⋯也就是说,像所有年轻人都会犯下的错:沉不住气。

在小巷里,手机强光下照射出的脸容,比我想像中还要年轻。

与之同时,我从窥视孔中偷偷记下了她当时所有的反应。

就在刚才,变成了其他人模样的她,露出了完全相同的反应,甚至连脸上僵硬的肌肉与停滞的时间都是完全一样的⋯⋯

原本就知道我会去医院的她,理论上是不应该会有与"被我使出金蝉脱壳"同等程度的慌乱反应的⋯⋯除非⋯⋯三楼就有着什么不想被我发现的东西。

也就是说,一开始被我瞎猜的三楼里,很可能就直接放了炸弹。

说实话这种程度的能力,只要有理论与训练⋯⋯其实谁都可以做到的,更别提当时正开着"鬼眼"而大幅提升观察力的我了。

其实也不完全是瞎猜⋯⋯医院有五层,选择第三的话,不论要上楼还是下楼都很方便就是了⋯⋯

我很是缺德地按下了所有楼层的按钮,这样的话,应该还能争取一点点时间的吧。

看上去很轻松的我,实际上一点也不轻松。我可是牺牲了我原本领先的时间去赌⋯⋯要是它刚才什么也没暴露的话,现在该气急败坏的,也就是我了。

在墙上的地图告诉我,三楼是长期病患的独立病房⋯⋯

看着一旁放着橱物柜的我,不禁想到⋯⋯今天怎么老是在犯法呢。

储物柜里,是一套清洁工的制服与一排囗罩。

时间,剩下一小时十五分。

~~

"阿?新人的医生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阿?"

看见十五分钟前,才刚见过面的那位新人实习医生又再次出现了⋯⋯护士大妈感到了相当的困惑。

"是这样吗?那⋯⋯阿姨你,刚才有没有"看见"⋯⋯"我",去了哪里呢?"

这个与叶川莲长得很是相似的男人喘着粗气问道。

"欵⋯⋯欵⋯⋯你刚才不是去了三楼吗?"

护士大妈这时心里不禁对这新人医生掦起了一丝怜悯⋯⋯年几以医生来说尚算年轻,长得还挺帅的。

才刚到医院不久⋯⋯就已经累得要有精神崩溃了吗?

对于这种事大妈也是见惯不怪的,每年要去精神科的医生绝对不是少数,只是看到还免不了唏嘘一番。

这男人自然是化作"叶川莲"模样的鬼。

在叶川莲抢车时尽力记下了他的样子,化成他样子的"鬼"自然可以理所当然地去问路人他的去向。

明明连样子都被我看见了,还被我逼到了死路,那个男人却用了像作弊一般的力量翻过了人类不可能翻过的高墙。

我都觉得比起我来说,他更像鬼了。

想到这里,鬼不禁咬牙切齿。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就算到了三楼又如何。

没有任何缐索的他⋯⋯怎可能能够找到那里⋯⋯那种一开始就露出破绽的男人⋯⋯一定能够像往常一样⋯⋯轻轻松松就能干掉的⋯⋯

只比我快到了五分钟,又得做到什么,连跑到那间病房都做不到。

男人⋯⋯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看到三楼角落里,被打开了一半的储物柜,以及少了一套制服的衣架。鬼用叶川莲的样子,挣拧地笑了出来。

果然,男人都只能做到这样⋯⋯被我复制了外貌,能够做到的,果然只有变装了吗?

能活下去的⋯⋯就只有我一个!

鬼心里想着,用蛭先生给予的感觉能力,向男厕狂奔着。

愈接近清洁中的男厕⋯⋯反应愈是强烈。

鬼看也没看,在外头看起来很悠闲游荡着丶还戴着口罩的白大挂医生。

冲到厕所裹一把拉起了正在清洁马桶的清洁工。

"怎么可能!"

"医生?怎么了吗?"

那是一个对鬼而言全然佰生的男人。

反而是在走廊上,响起了有人奔跑的脚步声。

鬼自知不妙,追了上去。

那空着的衣架,实际上是叶川莲所设下的一个陷阱,专为鬼所设下的陷阱。

他只利用了这个,就暗示和诱导了鬼后来的行动。

在鬼的心里植入他会变装的念头,实际上鬼会被诱导也无可厚非,毕竟上一次叶川莲是利用变装从鬼手上逃脱的。

所以人都有学习的本能,当人重复遇上类似的环境时,很容易得出与上次相同的思考,这就是思考的惯性。

利用了这个心理,人还是很容易被暗示的。

实际上,他根本连变装也没有变装,只是藏起衣服,戴着口罩,站在厕所前。

~~

在一间很久没被打开过灯的病房里。

刺眼的白光灯打在⋯⋯躺在病床上合著双眼的少女身上。

少女看起来就像一个睡美人,长长的睫毛,唯独是脸色,有点苍白。

那个少女,正是我刚刚才见过面的大学女生⋯⋯小律。

与刚才生龙活虎完全不同的,她被插上好几条输液管,像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一个黑压压的东西,正顶在少女柔顺的长发上。

而那是一把手枪。

"你输了,小律。"手里握着手枪的我,对着来迟了的鬼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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