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影，蠢蠢欲动
我知道的，在出生时，在作为兄长的弟弟出生之时，这一切便已然成了定局。
无数次想质问父母，既然已经有了那般优秀的兄长，为何还要让我诞生！
幼时，在魔族领内无人能敌的兄长，是我的骄傲。随着岁月流逝，兄长找到了愿侍奉一生的君主，那是魔王之子，迟早要接任魔王之位之人。在向兄长祝贺之事时，淡淡的，胸口处有一种不悦感，知晓那感情是嫉妒，并未花费太久。
嫉妒一日日的膨胀，在新任魔王将近卫军团长之位交付给兄长，并允许其家族继承这份荣光之时，这份罪恶的情感达到了顶峰。
就连我的后代，也会在出生的刹那便输给兄长的后代。
“不想要吗？属于你兄长的一切？”
某一日，醉酒后的我遇到了一个身着白色服饰的人族。明明是人族，说出的话语却似魅魔的低语萦绕在心头。
怎么会不想要！
族长的大位，近卫军的统帅之名，还有那宛如暗夜一般吸引着我的君主！
我想要的一切，都跑去了兄长那旁。
“想要的话，夺过来便是。”
多么，理所应当的话语。
夺取兄长的生命，夺取兄长的强大，夺取父亲大人对兄长的期待。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便都能被我拥入怀中。
但是...那是兄长，除却母亲，是最为疼爱我的家人。
“需要力量的话，我来借给你。”
何等大话。
能胜过兄长大人的力量？在这大千世界，只有魔王大人存有那种力量。
真是，竟让我这等高傲的龙人族耗费时光在这渺小的人族身上，简直蠢透了。
拔出腰间长剑，我斩向那个人族。人族宛如镜子般破碎与眼前，而后，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身后。
怎会！？虽远远不敌兄长，但我也自负为龙人族中的佼佼者，竟能让我在如此的距离身中幻术？
手握武器，我再次面对那名人族。
“你，究竟是谁？”
刚刚说出这样的疑问，异样感便令我的警戒飙升至最大值。在人魔大战之际，怎会有人族进入到这魔王城中？
“虽早有耳闻，该说不愧是龙人族吗，没想到在如此的时间内就打破了我的洗脑。”
这家伙，很危险。
“和你一样，我也只是，嫉妒着强者的凡人罢了。”
耸耸肩膀，那人族自嘲地笑了。
凡人？明明能使用如此的魔法，竟还是凡人？
“不过，我是谁与现在的你无关，你只要回答我，是否想要属于你兄长的一切便好。”
即使知道了眼前人族并非善类，也还是无法拒绝这份甜蜜的诱惑。
“想要！想要啊，早就想要的发疯了！然后？你这个凡人能为我夺来那一切？”
“不不，我虽会帮你，但最终出手的是你自己，你也不愿捡拾别人不要的残羹剩饭吧？”
白色兜帽下究竟是怎样的面容？越仔细的去观察那人，越无法辨认其面部的特征。
“刚才就说了吧？我是谁，与你无关。”
这人族，竟连自己的外貌都动用了魔法遮掩？
“你的回答我已收到，稍等几日，我便会将弑杀你兄长的武器，送到你的手上。”
“等一下！你这样做，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没有比免费的午餐更为恐怖的事物，更何况，那午餐是由眼前这人族所提供。
没有回答，那人族化为飘渺的烟雾消散在眼前。
无论怎样搜寻，都已找不到那人的气息。
“难道...是梦...吗？”
在得到那份武器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是醉酒后离奇的一场梦。
“哟！”
白天巡逻时，一个鬼族向我打了招呼。
谁啊，这人？
从领口漏出的刺身来看，那鬼族是有名的暗杀集团，黑鸦族的一人。
不想惹麻烦的我，别过视线，匆匆想从那人面前走过。
“等下！你的订单，已经完成了！”
订单？向黑鸦团？
开什么玩笑，我可没有想暗杀的对象...除了兄长。
“想赖单可不行，这个，可是我的最高杰作！”
蹦跳到我的面前，阻拦住我的去路，鬼族摇晃着手中的小瓶，自豪的伸出拇指。
“哈...”
被奇怪的家伙缠上了。
“就连龙人族，在我的手艺面前，也会甘拜下风。”
吼，我等龙人族，会败给这瓶中之物？
“给我。”
胜负心让我对那小瓶里的事物产生好奇。
“诺。”
鬼族一手握着小瓶，一手摊在我的面前。
“多钱？”
伸手向怀中的钱包，虽知有被宰的风险，我还是想买来那药尝试一番。
“一千金币。”
我收回了差点碰到钱包的手。
真是狮子大张口，一枚金币足够普通家庭生活一个月，若有一千金币，这一生的吃穿都不用忧愁。
“然后，已经有人提前交予我999枚金币，还差一枚。”
这，难道是新的诈骗手段？
“呀，小哥的朋友真是豪爽，直接就把金币摊在了桌子上，多亏有那份资金支援，这最高作才能顺利完成。”
“朋友？”
会帮我定制毒药的，是什么朋友？
“哎哎，那个身穿白衣的人族，是小哥的朋友吧？”
难道是！？
前几日的遭遇，逐渐有了真实感。
“这药物，当真能对龙人有效？”
“那当然！就算是龙人，总归是血肉之躯，只要有血有肉，我这宝杰作就不可能无效。”
“会...死吗？”
真是天真。一想到这药会用于谋害大哥，声音竟有些颤抖。
“那，就不确定了，普通的龙人族一两滴就能倒下，不过要是强到威尔姆大人那样，会有怎样的效果我也说不准。”
这家伙，难道已经知道我想暗杀之人？
“嘛，想要暗杀威尔姆大人的蠢货，这世界上应该不存在吧，哈哈哈！”
拍打着我的肩膀，鬼族像是讲了一个极为可笑的笑话般，开怀地大笑着。
确实，是笑话一般的话语。
抓过药瓶，扔下金币，我快步逃离那个鬼族。
仅凭这个小瓶，我就能杀掉兄长？不，不可能。怎样，要怎样才能达成我的愿望？
“说过的吧？需要力量的话，我会借你。”
大脑中警戒声大作，我环视四周，寻找声音的主人。
“明晚，那瞭望塔上，我会助你一臂之力。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抓住，那就是你的选择了。”
只有声音传人耳中，眼界之中，无论如何也搜索不到声音的主人。
明晚吗？
我在按照那个人族的话语，于第二天晚上带领兄长来到高塔，在酒水中灌入毒药诱骗兄长喝下。
“好奇怪啊，那酒应该没有这么烈才对。”
鬼族黑鸦团团员引以为傲的毒药，只能让我的兄长略有醉意罢了。
果然，弑杀兄长一事，只是梦话。
“呐，迪达，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倚靠在高塔的墙壁上，兄长面向我。
像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地谈话，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什么事？”
随着夜风渐冷，杀意也随之退却，不可思议的，心情却明朗起来。
“族长之位，我想将它交付于你。”
深红的眼眸像要将我灼伤一般直视着我。
“我，没法成为族长。我的剑已将献给了魔王大人，若是有一日，我族与魔王大人同时陷入困境，我所割舍的，一定会是我族。到那种时候，我希望由你来，守护我族。”
纯粹的的决意使得这话语万分沉重。
“兄长...大人。”
只因嫉妒而注视着族长之位的我，故意忽视了那份荣耀的沉重。
“不行的，我没有兄长那样强大，我的话，是不行的。”
族长之位，明明是那样日思夜想之物，我却连向其伸手也做不到。
“真是没用。”
听到了那名白衣人族的低语。
“是谁！”
和平凡的我不同，优秀的兄长立刻识别了幻术，斩向人族所在之地。
“盾呦。”
简短的指令过后，四周的玛娜争相呼应幻化为盾抵挡兄长的攻击，察觉到玛娜流动的兄长在中途改变剑向。
“不愧是，魔族首屈的强者。”
以毫厘之差躲过兄长一击的人族，感慨地看着被划破的衣领。
“你！”
我也拔出长剑，指向出现在眼前的人族。竟被这人族的话语亲着鼻子走，作为龙人族一员，作为兄长的弟弟，我真是，无地自容。
“哼～两个龙人族，其一还是近卫军团长威尔姆吗，情势不妙呢。”
说出的话语与所展现的态度完全相反，白衣人族拉了拉兜帽，使得整个面容都遮掩在黑暗中。
“威尔姆，你知道吗？强者变为弱者的瞬间是何时？”
不知从何出现的魔杖，被那人族攥握在手。与我对峙时并未出现的魔杖，让我再一次意识到了实力的差距。
“谁听你鬼扯！”
毫不在意对方的话语，兄长不客气的向其砍去。
“那是，有弱者需要守护的瞬间。”
无视逼近眼前的斩击，人族举起魔杖，指向了我这边。
没错，在这两人之间，我是，绝对的弱者！
为了与人族拉开距离，我向后跳去。
“迪达！！！！”
兄长瞪大了双眼，伸出手臂，向我这边飞奔过来。
没问题的，就算是我，只要拉开距离，躲开一两发攻击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脚下并没有地面的触感，发觉到不对的我将视线下移。
原本，在我身后的平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又或许，只是我以为身后是一片平地，失去了落脚点的我，即将坠下高塔。
以为自己没救了的瞬间，兄长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回。为了抵消掉来自于我的动能，兄长的体式崩溃，略向前倾。
在我因脚尖接触到地面而送了一口气时，人族在兄长的背后推了一把，失去了平衡的兄长宛如醉酒一般踉跄着，从我身旁掠过，跌入我身后的深渊。
哎？
“兄长？”
转过身去，我探向塔下。那，有着我的兄长。唯有兄长被允许穿戴的黑色斗篷与暗夜中的鲜血融为一体，像初生的花瓣一般绽放开来，那黑色之花的中央，是我的兄长。
对视了，兄长火焰般的眼睛，紧盯着我。
还活着！兄长还活着！
我转回身，想要通过阶梯回到楼下，但是，那人族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这混账！！！”
愤怒让我忘却了彼此之间实力的差距，我朝人族挥剑。
——啪。
人族打了一个响指。
仿佛被不可见之手握住，我的剑再也动弹不了分毫。甜腻的香味窜入我的鼻腔。
“是你，将威尔姆推落高塔。”
不对，是你，趁兄长保护我之时，将兄长推下！
“重复，是你，将威尔姆推落高塔。”
啊，对了，我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
“再重复，是你，将威尔姆推落高塔。”
对！为了夺取我想要的一切，我，将兄长推落了高塔。那个拥有一切的兄长，竟如此轻易的死在了我的手里，活该！
咦？站在我眼前的这个人族，是谁啊？